海客谈

    
    回忆像是快乐的毒药。
    苦涩，沉重，让人无法自拔。
    罗兰在黑暗中哼着悲伤的曲调，如泣如诉，像是找到第一次喝海盗的朗姆酒一样的感觉。
    他第一次见到伊丽莎白，就是在那个宴会上。从没来过如此华贵场所的罗兰提着沉重的礼物，不敢抬头对视这些上流社会的人们。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哈德森误认为是抬行礼的劳工的，可能是自己脸面干净，曼彻斯特港除了一部分贵族和商贩，剩下的都是穷苦的平民，生活还来不及，哪有时间注意妆容。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注意外貌游手好闲的年轻人，每天都要弄得和邋遢的平民有所不同，一心想着骤然暴富之后的事情。
    罗兰抬头望着伊丽莎白的时候，她也将笑容递给了自己，而不是看到穿着寒酸的自己，便冷却笑意。这种事情他没少见，他见过坐在马车里的人，惬意地望着破败的乡间景色，见到同样破败的居民，反而皱眉不喜。像是卑微的活人破坏了自然的凄美质感。
    从那时起，他就喜欢上了伊丽莎白，又是一场无缘无故的爱情。
    他怀揣这那枚海盗想要的戒指，在岸边踌躇许久。他望着水光流转的海面，联想到伊丽莎白绑头发用的白纱，感觉海水和月光很般配。
    罗兰觉得自己应该在原地等待一会儿，然后带着戒指划船返回到船上，这样就能换带她回来。
    他想的倒是不错，但是很快两艘两桅的军舰出现在罗兰的视野里，他们是奔着海盗船去的。一定是亨利或是哈德森家族上报给了港口的驻军。
    罗兰奋力将小船推回水中，但是一切为时已晚，不远处的海盗船已经选择了逃跑。
    他听见响声下意识地回头，那位手腕上绑着铁链的海盗已经在此等了他很久。
    罗兰赶快划船，想要离开此处。但铁链已经勾住了船尾的横梁。
    他双手舞动船桨，没能向前前进一步，反而逐渐地向岸边靠拢。
    试图逃离的罗兰最终被那怪人像是提着小动物一样地提起来，双脚悬空。
    “还有一个人需要我去拯救。”罗兰情急，但也没想到不让他动手的办法。“放了我，他们会给你钱。”
    怪人将罗兰冲着他自己。
    “呃，你是谁？”
    罗兰听着也有些糊涂，但他猜测这个怪人根本没有看到自己带走的伊丽莎白，或是夜色太深，背着月光看不清自己的容貌。
    “怎么从天牛号上下来的？”怪人将罗兰放下。
    “他让我去亨利家族传信，去要那枚戒指。”罗兰半真半假地回答。
    “戒指，对，戒指。”怪人像是刚想起自己的任务，“我跟你一起去。”
    罗兰想起那个趾高气昂的高个子所说的话，看来他也想不到这个怪人挺好说话的。
    “罗兰·加西亚。”
    “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你叫我红龙就可以。”
    “因为那个纹身吗？”罗兰伸手指着他的胳膊。“我看过它发出红色的光芒，配上你这条铁链很像是铁匠，我有一个铁匠朋友。”
    红龙不知道罗兰说的话，有什么意思，他指着前方。
    “带路。”
    罗兰走在红龙前面，嘴也不闲着。
    “海盗有不抛弃任何一个伙伴的传统吗？”
    “没有。”
    “这就解释了他们为什么不到岸上接你。”
    “没拿到戒指，我不会回去。”
    “为什么？”罗兰回头。“他们有你的把柄？”
    “我的妹妹，他们知道我的妹妹在哪里。”
    “你确信他们知道吗？”罗兰很同情他的遭遇
    “不，但我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如果他们骗了我，我会亲手杀了他们。”红龙晃动一下铁链，是力量的声音。
    罗兰点点头，他现在开始同情那些海盗，觉得这个名字和身份一样古怪的人挺讲道理的，红龙这么强大，那群海盗可是骗了一个不好的敌人。他也加快了步伐，谁知道那群海盗不会不耐烦地对伊丽莎白动手。
    罗兰与红龙绕过了曼彻斯特的城区，想要躲过追加的巡逻警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们偷来一匹马跑了很远，磨耗了许多时间，才来到亨利家族的庄园，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红龙对骑马这件事的厌恶。他说自己跑着比马快，但他没能坚持太久。
    亨利的庄园加派了很多守卫以防万一。他们很快就被守卫发现，送到了庄园的主人面前。
    老亨利在城区陪港口守军的指挥官谈事情，家里是亨利的长子做主。
    罗兰献上海盗的小型旗帜，然后说出换回伊丽莎白·亨利的条件。
    “你是海盗？”小亨利指着罗兰。
    “不是，我是无辜的平民，我只是在海岸上看热闹就被海盗抓走了。他们现在让我来传递这个消息的。”
    “没人抓你。”红龙低声说了一句。
    罗兰略有底气地瞪了他一眼。
    “一群视财如命的海盗，要哈德森从沃夫哈德带回来的一个钟表？”小亨利当然觉得这个条件不可思议。
    “戒指。”红龙又补了一句，气得罗兰抓狂。
    罗兰咳嗽几声，“谁知道呢？我还听说曾经有海盗劫走一位国王只为了国王的王冠，说不定那个钟表对他们有什么纪念意义。”
    小亨利点头同意，“我去找吉尔，你们去城里找我的父亲。”
    罗兰和红龙再次上路，带着小亨利的手信。
    “戒指呢？”红龙责问罗兰。
    罗兰两人各自骑上亨利家的马匹，“戒指就在钟表里面，我们突兀地就要一枚戒指，这群有钱人会怎么想？”
    红龙很久才反应过来。
    “但是你怎么知道戒指就在那个钟表里面。”
    “我看见了。”罗兰说的确实是实话，原先，那枚戒指就在钟表里，要不是自己偷偷拿走。他当初提着那个钟表的时候，就隐约地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就在马车上，偷偷摸摸地打开，发现了里面的戒指。年轻热血的罗兰鼓起勇气，从小鸟的嘴上夺下戒指，藏在身上。不过是一枚戒指而已，有可能掉在半路上也说不定。
    骑在马上的罗兰心虚地摸着怀中的戒指。
    还在。
    （发烧码字，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