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客谈

    
    海魔是前五六年才出现在世界各地的，再往前追溯，只能教会的典籍中才能找到关于海魔的记载。
    大洪水时期，世界无比混乱，神和人的战争逐渐变质，越来也复杂，越来越模糊。到处都是被淹没的城市，海水中漂浮的都是人和动物的尸体。一切的秩序在逐步崩坏，绝望的人类不再像最初那么团结一致。人类的分歧让海神看到了希望，祂给予人类信徒一些失控的力量。这种力量能让人不用再忍受饥饿或是感觉到病痛，只是会变得狂躁，一双猩红的眼睛就是标志。他们会疯狂地袭击身边的人类，然后无情地吞噬。那时的人们就称这些怪物为海魔，即是失去人心的海怪。
    近来在人的视野中出现的海魔还没有被官方认可这个名字，王国联合议会上也对此事避而不谈。
    起初是一位记者在报纸上大篇幅地介绍这种吃人的怪物，并且直接在文章的结尾称其为海魔，这才引起大多数人的注意。海魔这个名字也被民众接受，开始出现在文学作品和孩童的噩梦中。
    盖奇将军一生也没说怕过谁，何况这种见不得光的怪物。
    在这只海魔向他冲过来的时候，他就撸起袖子甩开新修的机械右臂。
    盖奇整个右肩都向前用力，铁拳在海魔的头颅上深陷下去，然后嘭的一声，悬空的海魔被弹飞。
    一声声枪响，反应过来的副官何塞·克林顿掏出手枪，所有的子弹都打在海魔身上，然后他抬起枪口心有余悸地对将军竖着拇指。
    老将军盖奇可没有放松警惕，他知道死亡往往会发生在你懈怠的时候。
    果然，那个怪物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它再次伸爪攻击。
    那怪物的手臂上像是鼓起了青筋。
    盖奇迈步推开何塞，机械拳头再次冲击，这次将海魔击退到港口边缘，那重伤的海魔站在尖锐的海边岩石上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翻身跳入水中。
    何塞的眼镜中的一片已经破碎，他狼狈地对将军将军颔首道歉。
    “这次你可要记住，只要敌人没有死，他就一定还有反击的机会。”盖奇揉着自己肩膀，他以前从没像现在这么累过，刚才可是只打了两拳。“这海魔也并不是心智全无，事情传出去之前，你先写一个报告交给首相。”
    何塞察觉到将军的疼痛，也看到了将军额头的汗水，“需要我去找那个机械工匠吗？”
    “不用，这和机械无关，是我身体欠佳。这次，你被这个怪物吓坏了吧。”
    “还行，恐惧的来源是未知，现在我知道他们的实力，远不如将军。”
    “嗯，它确实不值得恐惧。”旗帜在迎风舞动，阵阵作响。“我见过比它还要恐怖的海盗，他们能掌握超自然的力量，雷霆或者火焰，比曾经的炼金术还要夸张。还好，那种海盗已经不复存在。那时候，和海盗作战，再坚固的船只放在在他们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当然，也有很多海军像海盗一样迈入了深渊，他们想方设法地找到力量的来源，然后拥有，便能在海军中地位骤升。战胜恐惧的唯一办法就是变成恐惧本身，这是我的一位获得过这种力量的朋友曾经对我说的。他在最后一场战争中没了命，我没了一条胳膊。”
    “那是一段辉煌的历史，而将军你是历史上的大人物。正是因为你们终结了旧时代，才有现在这个新时代。”何塞觉得盖奇将军是所有军人的骄傲，他对王国的功劳不亚于任何一位政客。
    “新时代很好吗？我觉得和过去没有差别，无非是船变快变坚固，武器变得强大变得充足。如果下一场战争来临，死亡的人数绝对不会少于过去的任何一场战争。过去是奇幻，现在是一样莫测的，让我面对这种巨大的钢铁猛兽，还不如让我和教廷的炼金术师们决斗。”
    巨型的蒸汽战甲正在研发，盖奇已经预料到未来的敌人，它们将手持利刃，无惧刀枪，人类将越来越渺小。他拍着自己的机械手臂，喃喃自语。
    “是对是错？是功是过？”
    与此同时，还有一位将军在苦恼中看不见光芒。
    古利格利犹豫不决，他的内心想要开战，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不应如此。没有战争，所有人都觉得军队可有可无。而一旦战争开始，就没人能知道谁才是赢家，很有可能自己会是输得最惨的那个，就像是曾经的神圣帝国。
    雅各布知道中将在想什么，但是不能说出来。雅各布信奉少说话多办事的真理，他一直在想办法和多芬港的上将联络。
    可依旧，毫无回应。让雅各布觉得那位上将已经知道情况，而故意拖延，等待古利格利中将做出错误的决定。
    那两艘船只离岸边越来越近，他们必须做出选择。
    “开战吧？”古利格利抬头询问着作战室里的各位军官和参谋。“就两艘船而已，我们这里有四艘，港口里还有五艘，一人一下，他们也就沉了。”
    “开战。”不知道谁附和了一句，然后所有人都喊了出来。
    “他们侵犯的是圣歌利亚的领海，我们有什么可犹豫的，全体准备，传令各舰，开火。”
    炮弹呼啸而出，大部分落在了海里，剩下的都击中了两艘执意前进的船只。
    在卡洛军舰上面指挥的是上尉黎曼，他让一部分士兵灭火，剩下的准备撤退的反击。他早已想到了今天的结局，他知道自己是必牺牲无疑。很多军官也想到了这些，但是还抱有一丝希望。当初选择进入地海的船只是由抽签来决定的，他们当时还感到光荣，但是芬恩的命令让所有人越来越怀疑。芬恩最终还是向他们摊牌，后退就是死路一条。他还隐约地表示，海军上层已经和所有相关和人员都打好了招呼，他们这些小人物，没有资格违抗军令。如今，圣歌利亚方面已经开火，他们不求反击，只要能逃走便好。
    海盗们也忙做一团，他们的船没有卡洛的军舰中弹多，但是也遭到了重创，右侧的炮台被击中后，里面的火药散落出来，又发生了二次爆炸。
    胡安也没想到圣歌利亚的攻击会这么猛烈，他命令领航员快速转向，离开这片战场。
    在甲板观战的芬恩无人看管，他冷漠地看着沸腾的海水和慌乱的士兵，好像那些都与自己无关一样。
    他不紧不慢地从军衣中掏出信号弹，对着天空打响。
    彩色光芒比太阳都要夺目。
    消息飞速地传达到直布罗陀海峡外的卡洛舰队和圣歌利亚的议会。
    舰队浩浩荡荡地驶入地海，所有的议员离家冲向议会，多芬港的首相也即刻返回首都。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开始进行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