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洒在榻上,忽然一声急喘,陌尘原本紧闭着的眼豁然睁开。
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发现是在自己的主殿里。
莫不是做了噩梦?
他一贯清心寡念,自修行之后更是甚少发梦,如今醒来,那梦的内容他却是完全记不得了,只隐约觉得是和自己的徒儿有关。
想到凉儿,他淡淡勾了勾唇。
大概这便是凡人所言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凉儿是很乖巧,但却不是个省心的,他只要一日不盯着就会出事,如今连带着梦里都在惦念着她。
罢了,既是醒了,便去瞧瞧吧。
来到了凉儿的房外,看着那从来都是虚掩着的门,他却是犹豫了起来。
徒弟说过,不可以不经她允许就进屋,那是“轻放银丝”。
虽然他至今都不知道何谓“轻放银丝”,不过想起凉儿当时说这话时认真严肃的语气,应当是个顶重要的事。
可是……
陌尘抬头看了眼高悬在天际的明月。
都这么晚了,如今定是已经睡下了,若是敲门,会影响她休息。
可凉儿前不久才被那异鬼所伤,虽然身上的伤治疗好了,却总是一副神思不定的模样,不看看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而且,想到白天听到凉儿说她与白泽羽定了同生契,心中就觉得被一股郁气滞住。
左思右想,愈发觉得不妥。
凉儿还那么小,怎么可以轻易就与人定下姻缘。
起码,起码还要再过三五年才可以。
明日一早她来请安时,再好好劝解吧。
如今……
陌尘看着那半掩着的门,忽然想到了个办法。
他将神识放出一缕,直接穿门而入。
只要他的人不进去,那就不是“轻放银丝”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一片漆黑的屋里,凉儿却是坐在镜子边,将一枚音螺捧在手里,脸上的神色似满足又似是遗憾,许久之后才恋恋不舍地放进了一个小檀木盒子。
他看见那木盒子里,还放着几只纸鹤,瞧着有些眼熟。
之后徒弟十分慎重地给那盒子落了锁,放入了柜子的最底层。
做完这一切,凉儿这才脱了外衫,上床休息。
陌尘看着没一会就熟睡过去的凉儿,目光转向那柜子。
稍稍迟疑,便操控着神识轻轻拉开了柜子。
没费什么事,便寻到了那落锁的檀木盒子。
开那锁头于陌尘而言更是轻而易举,只是手轻轻一动,那锁便开了。
在打开锁头的那一刻,他的心忽然莫名忐忑了起来,仿佛一旦打开了那个盒子,所有的事便会不一样了。
然而,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盒子。
他先是拿出纸鹤,发现那是自己在凉儿外出时与凉儿来往时所用的传讯纸鹤,里面的内容也是他所叮嘱的内容。
心中不禁疑惑更甚。
随后拿起那音螺,以灵力催动,侧耳倾听,下一刻,却是怔住。
“凉儿,为师心悦你。”
“我们找一处风景秀美之地,就你与为师两人,我们永远在一起,可好?”
那声音是他的,却又不是。
他绝不可能对自己的徒弟说出这番话来。
那么这声音便只可能是……
想到当时凉儿抱着那异鬼,又哭又笑的表情,他的心忽然一阵揪痛。
然而刚感受到那心痛,陌尘便是一震,神识几乎都要不稳。盗墓
面对凉儿这乱伦的心思,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愤怒,而是心痛。
当初在蔓萝郡陷入的水月幻境再次浮现在脑海。
他对凉儿……
不可以,绝不可以!
收回神识,一贯稳健的脚步竟是头一回变得踉踉跄跄。
匆匆在门外放了个纸鹤,交代了自己要闭关,便将门紧紧关住。
第二日,凉儿的脚步声如期而至。
不知从何时起,他竟是仅凭脚步声都能辨得出是她。
“师父……”
屋外,一道低低的委屈声响起,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地冲动推开门去,如往常一般抚着她的头,说宽慰她的话。
可是……
不能再任由这样下去了。
之前是他让凉儿太过依赖,以至于生出了这般心思。
几天不见面,或许能逐渐消减那不该有的心思。
然而他虽是闭门不出,却是不放心自己的凉儿,时不时放出神识查探凉儿的情况。
听到凉儿要与白泽羽解了同生契,心中竟是不由得生出了欣喜。
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他这才明白,原来他的妄念,早已比凉儿要重。
她的一句话,就可以轻易掌控他的喜怒。
可是,不可以啊……
他是她的师父,他不能让凉儿背负着那样的骂名。
“凉儿……”
低低的一声叹,包含了多少遗憾多少无奈。
看着凉儿与南宫扶风依依不舍,他恨不得扇出一道风将南宫扶风立时吹走。
凉儿与白泽羽越走越近,他心中郁结难解,更令他难以忍受的是,他却只能看着,什么都不能做,不能说。
忽然喉中一咸,手捂住嘴,拿开手,看见掌心中的那一抹猩红,嘴角扯起苦涩的弧度。
修行千年,他的清心寡欲,在她的面前竟是这般不堪一击。
几个月后,在比试的前一日的夜里,他出关了。
待到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在了凉儿的门口。
凉儿,你说不知该怎么办,其实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那个人是为师啊……
妄念成魔,早已无解。
在大殿上,谁也不知道,他平静的外表下内心是压制不住的躁动。
只有努力不让自己在意身后的人,只有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殿下的比试,才能勉强维持表面的冷静。
看了比试没多久,他便注意到了异常。
那个名叫杜绯樱的弟子,身上若有若无地萦绕着一丝阴冷的气息。
到底为何会如此?
“太师叔祖,不知您可有再收徒的打算?”
心中正想着,听见冰清这话,便敷衍了一句。
然而没想到,身后凉儿的气息却忽然不稳。
转头看去,正对上凉儿满是不安忐忑的目光。
听到凉儿惴惴不安的低唤,下意识就想开口安慰,却终是咽了回去,只应了一声。
面上不动声色,心却早已再无意于那比试,全部的注意力皆是不自觉地移到了凉儿身上。
当见到凉儿飞身下去救她的好友时,他的心就隐隐一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要发生。
“弟子修行浅薄,早听闻太师叔祖修为过人,不知弟子可否有幸请太师叔祖指点一二?”
果然心中的猜测成了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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