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滴溜溜乱转,猴子坐在地上喘息,看模样累的不轻,却见它偷摸摸的挪动身子,企图靠近森林,显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
风清扬月下舞剑,浑然忘我,似乎没有再看一眼一旁的猴子。
天生六感敏锐,猴子也察觉到青袍老头没有恶意,转头望了望崖壁密丛,又看了看飘乎乎练剑的身影,最终还是没有逃走,而是蹲在一旁,睁着好奇眼睛观看。
古剑精钢闪闪,一套华山剑法过去,风清扬徒然目光如电,虚室生白,身形猛然跃起,如同从奇峰险山上凌空扑下,只见剑光一闪,剑气见空半尺,一旁巨石上被划出一道深三寸,长三尺的可怕剑痕,干净利落,正合奇胜。
风清扬对月当空,脚踩奇步,气质顷刻间变换,又由华山奇险快招,剑势一变,股股错觉产生,凌厉的气质荡开,明明站在你眼前,却又仿佛在很远的孤峰上,难以把握的距离让猴子几欲吐血,胸闷非常。
韵味悠长,猴子很快摆脱精神干扰。
顿觉一股股莫名的气机在风清扬周身并发,又有凌厉到极点的白芒剑气闪烁,猴子看的真切,看到妙处,不禁欢喜的抓耳挠腮。
长久饮用帝流浆液,改变的不只是它脑域,赤子淳朴,如同璞玉的内心三观还未树立。
风清扬招式开始渐渐变慢,一柄古剑在手,劈刺撩扫,截挂崩点,抹提云架等等基础招式,从繁到简,剑招拆分,脚下步伐也没有用内力,简单前进后退,左闪右躲。
动作就像慢放一样,脚前掌蹬地向前上步,右手持剑前刺,左手剑诀指按剑柄尾,腕部用劲,剑刃横劈,招式动作没有一点花俏,却有一股韵味气质。
猴子挠着脑袋,心中有些急切,这老头怎么不继续练剑,而在那瞎几把刺呢?
瞥见脚下一根枯枝,猴子也不想看风清扬刺剑,而是抓起枯枝开始模仿风清扬先前拆解的剑招,双腿因为有些短小,猴子步法有些变形,不过双臂手长过膝,挥舞树枝倒是天赋异禀,劈刺撩扫学的有模有样。
“咦!这猴儿还真能学剑?”
风清扬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动作,看猴子挥舞树枝,分明是学着自己几招华山剑法,白云出岫,有凤来仪,苍松迎客……
树枝挥舞轨迹随着次数而变得越来越好,风清扬一脸诡异的倒持剑柄,收剑站在一旁。
就这样看着猴儿学剑,时间一点点过去。
猴子从莫名状态回神,有些意犹未尽的吧嗒吧嗒嘴,却见到一旁青袍老者面如好奇的望向自己,暗道糟糕,眼睛咕噜一转,一把丢了树枝,嗷嗷两声,原地翻了两个跟斗,卖了个蠢。
借着对方分神的时候,金猴身形一蹿,就要逃到密林之中。
然而脑后生风,一双有力大手捏住它颈后皮毛,风清扬施展轻功,一步就跨过三四丈,提着猴儿往前一带,提气拔升高度,就这般轻飘飘的站在树冠顶上。
藏颈缩头,双手捂住眼睛,猴子知晓这人厉害,也不敢反抗。
“昔年有异种神雕,老夫却碰到你这天生灵猴,造化造化。”
风清扬站立树枝上,仰头望明月,似乎想起什么往事,开口感叹完后,用剑柄棒棒棒敲了猴头三下,随后内力提起,把手中古剑刷的一下刺入旁边青石中。
剑尖没入青石三寸,露出的剑身摇晃不止,当猴子把目光从古剑上收回的时候,身旁已经是没有了人影。
左右找了找,它挠挠头,目光微微茫茫然,蹿下树枝,来到石中剑旁边。
“老…”
捂住嘴巴,猴子警惕的扫了周围一眼,转向已经停止摇晃的古剑,伸手想要拔剑,可惜剑身嵌入过深,它用尽力气也不见松动分毫。
一身因为拖拽树刮而破破烂烂的长衫,它有些心疼。
把成缕条状的衣摆撕了,作腰带扎好,一身总算不太影响行动,猴子又试了试拔剑,依旧是拔不动,有些恋恋不舍的离开。
山巅平地恢复静谧,突兀间一道人影飘到青石上。
“灵智堪比志学龄童,不愧天生灵物。”
风清扬目露惊叹,望着猴子蹿跳在林间,渐渐远去的身影,想了片刻,还是放弃跟上去的打算,世间灵物强求不得,只希望这猴儿与剑有缘吧。
聪慧灵兽江湖轶事多有记载,他虽然惊奇倒也不会震惊,相传古时更有白猿授剑,况且自己一身所学,独孤前辈亦伴有神雕,如若能把剑法传授与这猴儿,想来也是一段佳话美谈。
………
脚掌蹬踏树枝,夜幕下一道影子跃出树冠,在半空长尾摇摆,调整平衡灵巧的抓向另一棵树,金猴翻过山岭,一面嶙峋崖壁下面,是一条清溪河滩,不远处有轰隆隆瀑布声音。
群山峭壁间,因为它的出现,休息的猴群开始躁动。
两只灰毛老猴最先迎了上来,见猴王一身怪模怪样的衣衫,全部目露好奇,踌躇一会开始围着猴王,对于新首领的出现,猴群并没有太多抵触。
金猴本就是族群中的一员,一身显眼金色皮毛在猴群也映像特例,莫名消失,又莫名出现,争夺的猴王位置,又常常跑不见踪影,不过对于这只特别的猴王,它们畏惧居多。
大部分是因为——
它会用火。
“噢噢嗷嗷!”
一只强壮的成年猴子蹿到猴王旁边,捶捶胸双手举高高,又指指崖壁山洞,随后挥舞着一根漆黑碳化的枯枝,围着猴王跳跃着。
“火灭了。”
猴王知道意思,猴群有它几日的示范,也不会再畏惧火光,因为有火的原因,驱寒取暖,火烤的坚果和鱼肉,它们似乎已经喜欢上火焰给它们带来的改变。
一群猴子朝穴居地跑去,四肢奔跑很急躁。
不过猴王却穿着一身衣衫,双手背着,学着人的模样,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火折子被吹的闪烁,枯草被毛茸茸的手护住,很快火苗就腾起,猴王忙将细枝架了上去,火堆很快就重燃而起,照耀这浅层山洞。
“噢噢噢嗷嗷喔喔!”
“噢噢喔喔!”
围观的猴群兴奋极了,眼见火光腾起,全部开心的原地蹦跳着,两只老猴围着火堆,爬来爬去,望向猴王的眼光饱含敬畏。
一根新枝串着两条肥鱼,被送到猴王面前。
鱼鳞未去,内脏也没有清除,上面沾满土灰,猴王有些不太高兴,族群太笨了,已经教过它们怎么处理肥鱼,但怎么也学不会。
还有烤食物,它们也不敢动手,常常举着食物烧烤时,一不小心就烫到,然后尖叫声把食物丢在火堆里,甚至把半生半焦的鱼肉,不顾沾满碳灰,争抢吃食。
随着烤鱼带腥香味弥漫,猴群抓到的五条鱼被顷刻间被分食,猴王则咬了口鱼肉,有些嫌弃的丢给旁边一只流着口水的小猴子了。
缕缕烟气凝结,唤出起源令,猴王想了想跑到河滩边,把肮脏的衣服洗了洗。
然后晾在河滩卵石上,不远处猴群叫声渐渐弱了下去,有些跑来河滩围着猴王,在它旁边休息睡去,大多数则三五成群的各自散去。
清流细细流淌,金色皮毛沾染些许水珠,猴王双眼望着渐渐被乌云遮盖的明月,似乎在思考。
不久后,整个猴群再次沉寂下去,山壁浅洞的火光渐渐弱了下去,大片森林覆盖的山岭,如同往常一样,开始度过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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