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室内光亮,水若善下意识的抬头,正看到殷王低头打量着她。她慌乱的埋下头,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抹掉眼泪。
哭什么?殷王捻着水若善背上的衣衫,濡湿滑腻,“伤口疼”?
水若善酸苦的点了点头。
此时亮着火折,当她看到五彩斑斓的蛇满地蠕动时,本能的往殷王身上缩去。
“别动。”殷王按住水若善,“别触动暗器。”他也看到叠塌在一起苏醒的蛇群,看来是他们掉下来时惊醒了这群毒物。
没想到在地道的地下,置了这样一个封闭的陷阱。四壁光滑平整,连个能攀爬的地方也没有,地上倒栽着整齐的短剑,殷王凭着多年在危险中摸爬滚打磨练出来的敏锐感觉,及时觉察到危险气息本能的做出反应。但是水若善,明显空有一身功夫,完全没有这样的敏感神经。
殷王摸索着水若善背上的伤,倘若他刚才出手再慢上一刹,此刻就是满满的短剑穿身而过。
就在殷王这边各怀心思沉默之时,暗道里的几人正急的到处抓挠想办法营救他们。骂骂咧咧的森肆以及团团转的简敖不停的敲敲打打,就是不见陷阱重开。简谦摇着自己的轻扇仔仔细细的观察四周。其他人也都在一寸寸的摸索。
突然,伴着简谦的喝阻,珑叁的长鞭极其迅速的缠上已经往前踏实的森肆,快速的将他拉回身边。
然而森肆的那一脚已经无法挽回。眼前身后的地面伴着巨响直立而起,堵成两面密不透风的墙,原先的两面墙沉重闷响着开始靠拢挤压,将他们困在密闭的狭窄空间里。眼看墙面不断的推进,能够活动的地方越来越小,几人扎稳脚跟,催动内力以掌抵墙,却逼得脚跟摩擦地面不停后退。
“大哥,怎么办?”简敖急的直冒冷汗。
越来越小的距离就快只剩下半身长,再不停下,他们会被挤扁压碎。
简谦猛地跳到空中,背抵一面墙,双脚撑到另一面墙上,使劲全力抵挡。其他人转眼照着简谦的方法一字排开。简谦、简敖、陆行、蓝奇、珑叁,合五人全力终于止住墙壁。短暂的安全,谁都不敢松懈。他们这样只能撑个一时三刻,总有力气耗尽的时候,再想不到办法,他们难逃一死。而自知闯了祸的森肆大气都不敢出,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死命蹬墙,不过任谁都知道有他没他,没什么差别。
简谦左手边是还没踏上的暗道地面撑起的墙,他紧紧的盯着墙面,突然让他有所发现。前面还不知道有怎样的陷阱,他们现在只能往回走。而且从地上翻起的这两面墙定然没有多么厚。
“简敖、陆行,震碎旁边那面墙。”这面也就是他们来时走过的路。
二人合力之时脚边的墙壁开始蠢蠢欲动,墙面碎裂的那一刻以简谦为首的几个人依次从里向外迅捷的跃出。他们两腿发软的瘫在地上看着两面墙合二为一,然后又分开再合拢,反反复复几次之后,三面墙开始退回原位,归于平静。
“操。他娘!”简敖终于不再避讳任何人,以往他都压抑着不敢扯开了骂。
简谦上前趴在地上摸了摸,又闻了闻,呼啦一声展开自己的折扇,衬托出他脸上儒雅的笑容,他刚才果然没看错,地上有油渍,看来载营在天山确实碰过油,甚至还踩了一脚,这下真是,得来不费功夫。
殷王抱着水若善翻身腾空的空当,借用左手的腰带抽出佩剑,直射进墙壁,然后一个用力将水若善甩出去。踩着剑鞘落稳之时,触动了暗器机关。
水若善几个翻转,准确的伸出手抓紧剑柄,吊在空中,伸展的手臂拉扯到背部的伤,无暇顾及,她害怕的看着脚下吐着红芯的花蛇,有些晕眩。
殷王抬头,黑暗中看不到顶,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四壁又光滑,他没有把握能一口气攀上去,要借助外力。他不是想不到办法,只是要怎样在这群盘错的连立足之地都没有的蛇群中圈出一块安全的活动区。
水若善双手挣扎着奋力的攥紧剑柄,身体重重的腾空下垂,滚烫的额头在空中轻晃,即将下坠的身体,头重脚轻的感觉异常清晰,她小声的面对墙壁呢喃,“赫连静,我撑不住,赫连静,赫连静。”
即使她再小的声音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也能清楚的传到殷王耳中,他冷眼看着满背血红,颤巍巍抓着剑柄异常脆弱的水若善,他为什么要救?水若善被他带进陷阱,方才他已经救过一次,扯平了,他没理由再救。
殷王赫连静,一直就是冷血无情的人,他狡猾、自私、诡计多端、利益至上,他霸道残忍,给过谁公平公道,却在救水若善时,编排着一人一次的公平理由,此刻像魔障般不断的重复着水若善必死的理由,却到底不敢承认自己自欺欺人。
他要水若善死,这样的决定反反复复、朝令夕改,明显的早已不是那个果敢善断的殷王。他不甘心,与其说他想要水若善死,不如说他想通过水若善的死找回那个冷心绝情的殷王。
再说水若善功力高深,怎么可能……
殷王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在水若善下落的那一瞬间。
却见她落地时释放的内力清扫了面前的蛇堆,然后迅速以她的长尺白纱展开为屏,以地上的短剑为柱,打转一圈,划出一片干净的区域。
果然是水若善,好聪明!殷王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她左支右绌的躲闪密集的暗器,却在水若善昏倒之时飞身上前,迅速的将她纳入怀中。
发烧了。殷王摸着水若善高烫的额头,想起前一天晚上,她不断的轮换着头上与手中的长尺白纱,却始终将自己包裹的严实。
她该记得,她的头发,她的容貌,他再清楚不过的。
殷王托住水若善,此时怀里的人,柔软的令他心下怜惜。
冰冷的凤眼深深的凝视着水若善脆弱的睫羽,殷王苍劲的指尖轻柔的沿着水若善裸露的眉角抚到面纱下的鬓角,曾经这个人,执拗的闯进他的世界,轻易的触动了他的情感,甚至那时的他想过为这个人而改变,却终是夭折。
殷王揉捏着水若善柔软的耳廓,斟酌左右,最终一把扯下遮挡她真顔的面纱。
殷王的瞳仁迅速收缩。
谁也猜测不到,如果此时殷王选择的是揭开头纱,那么日后短暂的幸福是否能够早一步到来?
在客栈时他没有看错。
殷王小心轻缓的抚摸着水若善光滑的左脸,这里完好如初,没有丑陋的疤痕,一道也没有,曾经那么深刻交错的伤也能好的不留痕迹,那么为什么?
殷王摸到水若善腕上的凸起,为什么这里会留下这样明显的疤痕?以水若善深厚的内力,即使发热也不会这么吃力的攀着剑柄。
殷王握着她细弱丑陋的手腕,回头看看刺入墙内的长剑,疼惜一点一点的渗入体内,他慢慢的卸下心里的压抑,放纵自己将她紧紧地搂进怀中,无声的叹息,水若善,你到底还要隐瞒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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