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之征

    
    “三个天选之人？”前往折威山的路上，梦魇忽然停下，心中不住地嘀咕。腾烟停下来，好奇地打量这个传说中的邪灵。
    他赤裸双足，只围了一层兽皮短裤，玄武岩般雕刻的肌肉，沉稳有力的步伐，腰间悬挂着三个骷髅头，看起来死者年龄不大，不知为何会死在梦魇手里，又让梦魇如此看重？
    “他们是我的族人，也是我的血亲，也曾想成为梦魇。”梦魇看出腾烟目光所向，回忆往事，不禁唏嘘。
    “成为梦魇？”
    “每过一段时间，便有我族幼孩送到黑木岛，但只有一人能成为梦魇，有的人会死，有的人会选择沉默，一生守在神殿。”梦魇想起自己被送到黑木岛的那天，那时候自己叫做月冬。黑夜降临，族人完成人祭，急忙回到独木舟，月冬哆嗦地躲在竹筐中，望着大海与皎月，不知何时梦魇来吃了自己。
    他来了。月冬听到踩到细沙的声音。
    他近了。月冬不敢回头，紧紧闭上双眼。
    他靠过来了。月冬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打在脸上，不知道梦魇有多少个鼻孔呢？
    “孩子，你母亲是月涛吗？”
    月冬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张族人的脸，慈祥和善，甚至有些亲切。
    月冬点点头，弱弱道：“我妈是族长。”
    梦魇抱起月冬，向折威山走去：“那你可得好好努力，不能丢脸。”
    一晃多年，月冬在梦魇的指导下明白了黑木岛的使命，明白了先祖的承诺，并准备随时为其牺牲。
    直到梦魇在一次与海妖的战斗中消失，月冬成了新的梦魇。
    “我完成了使命，践行了先祖的诺言，无愧于天龙真神，今后不会再有族人被送到黑木岛，也不会再有梦魇。”梦魇细细地抚摸黑木棍，守护者在呼唤自己回去，因为天选之人已经出现了。
    “没想到那两个闯入水潭通道的入侵者竟然有天选之人，我还与他们错过了。”梦魇眉头渐渐沉重，思忖道：“眼前少年也携石而来，竟有两个天选之人？”
    黑木棍又传来古老的战歌，那是东方海滩，有人在敲打猎蛛阵，第三个天选之人？梦魇一点一滴回忆长辈的教导：等待天选之人出现，或是在第一千个太阳年卸下这世代的使命。
    “眼看着只差五个轮回，却一下子冒出了三个天选之人。”梦魇下定决心，把太阳石交给腾烟，说道：“你尽管往折威山去，自有人在山顶迎候。”
    腾烟依言行事。梦魇从猎蛛阵上感受到另一伙入侵者也往折威山方向而去，但绝不会妨碍眼前之人。
    我得去东方海滩看看了。梦魇施展源力，大跨步消失在森林的密枝间。
    海滩，残云廖廖，一高大男子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土中，任凭潮涨潮落一次次打湿自己不可描述的部位。一柄锯齿刀插在沙中，刀柄上恶鬼獠牙，寒铁如霜。
    “还没到吗？”男子手中有节奏地敲打一根黑木棍，露出一口残缺不全，发黄发黑的牙齿，口中不知呢喃着什么淫词浪曲。他身后是一艘巨大的搁浅战船，鲨鱼头旗帜迎风作响。两个带着兜帽的男子伫立船头，带着白丝手套，享受着沙拉鱼片。在更远处的海水尽头，臻皮族战士开始登上独木舟，往黑木岛方向划过来。
    “你说狂鲨能打赢梦魇吗？”一个兜帽男人问。
    “梦魇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另一个皮肤更为白暂的男人回答道。
    坐在沙滩上便是铁鲨团首领，狂鲨。没人记得他的本名，或许连他自己都把名字扔到海底了。狂鲨在接到怀沐信件后，才知“翔龙号”竟在黑木岛附近的海域沉没，不由得大惊失色，不等怀沐打捞起太阳石，便先乘船过来，誓要将梦魇一举拿下。
    “他来了。”狂鲨见一人从林中走出，手持黑木，腰缠骷髅头，不是梦魇还能是谁？
    梦魇见到狂鲨的第一刻起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神迹守护者还在召唤自己回去，可使命感催促他走向狂鲨。
    “因歌而召，据石而信。”梦魇低喃着，走得近了，便瞧见远处海水有几根芦苇，显然是水底有人。
    “我等你很久了。”狂鲨大嘴一列，拿出方块太阳石。梦魇细细摸索着，想找出古老铭文。狂鲨一跃而起，锯齿刀横扫过来，梦魇急忙避开，刀锋离鼻尖仅差一毫而已。
    “很好，有打头。”兜帽男人露出微笑。
    “早知如此，就不用大费周章去打翔龙号了。”白暂男人说道。
    “打翔龙号是一石三鸟，昭然，你记住，就算是最微小的敌人，也不能放过。”
    “明白了，卫队长。”名叫昭然的男子恭敬道。
    卫队长点点头：“我们也过去吧。”
    两人说话间，战船开始放下舢板，早已待命的海盗气势汹汹地划向海滩。几个水手则是从水底下冒出，各执兵刃，向梦魇围拢过去。
    梦魇心知中计，奈何狂鲨甚为难缠，一柄锯齿刀破空劈出，掀起的细沙一阵快似一阵，眨眼间几个水手已经包围了梦魇，梦魇怒喝一声，露出了嗜血本性。
    “天神降魔棍！”
    无数黑木残影将几个水手兵刃尽皆打落，就连狂鲨也不得不采取守势，暂避锋芒。这几个埋伏的水手尽皆不弱，却近半被打倒，个别被命中要害的登时送了性命。
    “昭然，别让他跑了。”卫队长一声令下。昭然双手一合，口中低喃：“光之银弩，现！”
    碎光在昭然手中凝结，最后化为一柄手弩，昭然举起银弩，对准了梦魇，扣下扳机。
    “暗箭伤人！异族鼠辈！”梦魇挥手将光之弩箭打落，却发现更多舢板上的海盗持了弓弩。狂鲨哈哈一笑，立时趴下，顿时箭如雨下，梦魇不住招架，展开“四方阵法”才抵御住箭矢。
    “上啊！”最近的舢板已经到了海滩，海盗们翻身下水，大呼小叫向梦魇冲去。
    “猎蛛阵，启！”
    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庞大压抑的气息，这气息从黑木岛每一个角落发出，晴朗的天空变得灰蒙，连冲锋的海盗都不由得脚步一滞。
    “糟糕，这阵法看起来不仅仅是感应这么简答。”卫队长眉头一紧，握紧了腰间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