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往事

    
    “哎，这人脑子有炮吧，这个节骨眼上还在这发羊癫疯。”
    一个冷峭的声音突然传到了许俊霖的耳朵里。他下意识的转过身来，刚想扣动扳机，对面的人就开枪了。一枚子弹打在他的枪口上，震的他虎口开裂，鲜血流了下来。许俊霖脸色惨白，缓缓的向后退去，眼前的两个人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上去都很年轻，其中一个胡子拉碴，隐约可以看见脸上一道细细的刀疤。
    “你是程红彬？”许俊霖叫道。
    那人点了点头，笑道：“不错，老子就是程红彬。你是我平哥的小舅子吧，胆子不小，就是脑子太笨了一点。”
    许俊霖怔怔的问道：“你们……你们从哪儿冒出来的？”
    程红彬哈哈一笑，冲旁边那人说道：“老蔡，让他长长见识。”
    旁边的人是蔡志全，他怒视了许俊霖一眼，放下手里的枪，走到控制室的墙壁旁，随手一扯，一块与墙壁几乎没有区别的幕布掉落下来，一个黑乎乎的山洞就出现在许俊霖面前。许俊霖惨然一笑，原来人家早就在这里布置好了，专门等着自己自投罗网呢。
    程红彬似乎猜到了许俊霖的想法，冷哼了一声，道：“姓纳兰的傻女人也不知道，这是我们几个月前就留好的后门。行了，懒得跟你废话，听我平哥发落吧。”
    许俊霖还不死心，冷冷的笑道：“姓程的，你以为你赢定了？我这还有二十多个人，你们就两个。”
    程红彬怔怔的看着许俊霖，过了几秒钟才叹了口气，道：“果然脑子有炮，输的底裤都掉了，竟然还看不出来现在的局面。”
    蔡志全也在一旁嘿嘿的笑，笑的许俊霖心里头直发毛。正想挥手让手下人开枪打死程红彬和蔡志全，只见控制室外的手下人一个个举起了双手，直接弃械投降了。许俊霖大吃一惊，急忙冲出控制室。程红彬和蔡志全也不拦他，面带微笑的跟在后面。
    几挺重 机枪排在控制室上方的山岩上，枪口正对着许俊霖这帮人。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小青年手里拿着一面小红旗，腰杆挺直的站在一旁。只要他的小旗一挥，重 机枪就会开火，一颗子弹打在人身上，就是碗口大的血洞。
    许俊霖心里一片冰凉，唯一残存的侥幸也终于落了空。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直勾勾的望着地面，豆大的泪珠顺着惨白的面颊流了下来。
    他终于后悔了，可惜，一切都晚了。
    程红彬冲着上头那小孩子点点头，道：“蔡牙石，叫上张阳，把这些人都抓起来送到红岛上的监狱里去。客气点，这人是程哥的小舅子，别弄伤了他。”
    蔡牙石咧嘴一笑，道：“好嘞。”
    许俊霖和他的一群手下被几个全副武装的小青年押进了石牢。由于程红彬的招呼，许俊霖享受了特殊待遇，被单独放在一间石室里。也幸好程红彬叮嘱了一句，否则许俊霖肯定会被他那帮手下活生生撕成碎片。发财梦破了不说，现在还沦为阶下囚，谁不知道程红彬在东南亚几个国家里臭名昭著，落到他手里，这条小命恐怕要歇菜了。
    安顿好了这里的事情，程红彬和蔡志全没有停留，马上带人前往九爷那边支援。纳兰婉儿的人仗着掌握了制空权，不停的向山上可疑的地方开火，纵然九爷那边藏了一批高射机枪，却苦于无处安放，无法将纳兰婉儿的直升飞机打落下来。
    程黎平带人来到暗影岛上，马上被纳兰婉儿发现了。她指挥两架直升飞机掉头飞来，一轮机关炮扫向程黎平所在的位置。程黎平等人迅速躲避，但两个手下动作稍慢，立刻被打成数截。
    纳兰婉儿用高音喇叭大声叫道：“姓程的，是你来送死了么？”
    程黎平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因为他手上没有扩音器，喊出去对方也听不见，只会暴露自己的藏身处。纳兰婉儿停顿了片刻，又大声说道：“雷曼被我杀死了，许俊霖也不成大器，如果你有诚意，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程黎平还是默不作声，刘卫国悄声道：“这个女人的话不可信，小程，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接应何勇。”
    程黎平道：“勇子也来了？”
    刘卫国道：“嗯，来了，还带了点惊喜过来。”
    程黎平点了点头，低声吩咐了一下，身边的手下人马上应道：“是。”刘卫国弓着身子，缓缓的吸了口气，猛的向后方跑去。直升飞机马上发现了刘卫国的身影，快速的追了过来。程黎平一声令下，各种长短枪支都向直升飞机打去。
    虽然他们的攻击很难对直升飞机造成什么影响，但人的条件反射依然促使飞机上的枪手做了错误的决定。他们没有再追击刘卫国，反而盘旋着向程黎平等人接连扫射。程黎平、丁二、胡闹等人顺势拐进挖矿的矿沟里，疯狂的向前方跑去。
    直升飞机快速跟来，但矿沟上方缠绕着一条条密集的藤蔓，阻住了直升飞机的视线。纳兰婉儿亲自驾机飞过来，同样没有找到程黎平的身影。
    “姓程的，你这个缩头乌龟，给我滚出来。”纳兰婉儿破口大骂。程黎平置若罔闻，面无表情的看着胡闹，道：“联系一下九爷，看看他们情况怎么样。”
    胡闹摸出手机，试着给九爷打了个电话，可电话那头一直提示无法接通，可见他们还都藏在地下暗堡里，根本没有走出来。程黎平心里挂念父母，低声道：“你们在这里待命，一会儿刘哥回来了，配合他和勇子发动反攻。沉住气，不要冲动。”
    众人严肃的点了点头。只见程黎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猛冲过去，穿过一条矿沟，随即纵身一跃，攀附着藤蔓向更远处的矿沟奔去。纳兰婉儿紧追不舍，一颗颗机关炮弹打在程黎平身后的山岩上。火光浓烟此起彼伏，可程黎平的运气实在太好，竟然一颗都没有命中。
    纳兰婉儿怒不可遏，驾机冲在程黎平前面，一串炮弹打过来，直接封锁住了程黎平的去路。程黎平开了一枪，随即往相反的方向跑了出去。纳兰婉儿听到枪声，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按动发射键。一颗颗炮弹在藤蔓上炸裂开来，引燃了部分干枯的藤蔓，几分钟过后，一团团山火冲天而起，随之而起的烟雾反而阻拦了纳兰婉儿的追击。
    程黎平借着烟雾的掩护，快速来到控制室附近。程红彬和蔡志全刚好跑到这里，见面后两人拥抱了一下，蔡志全却只是跟程黎平击了个掌，笑呵呵的说：“程哥，总算打回来了。再拖下去。我们就要憋疯了。”
    程黎平笑道：“先打赢这一场，出去浪的机会多的是。”
    程红彬指了指密林后的山壁，道：“平哥，那里有个入口，你钻进去就能找到大爷大妈了。”
    程黎平皱眉道：“许俊霖呢？”
    程红彬道：“已经抓住了，蔡牙石带人把他们押红岛去了。石牢造好后一直没人住，便宜他们了。”
    程黎平道：“送红岛上去干什么？”他只是这么问了一句，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担心纳兰婉儿气急败坏之下拿许俊霖那批人出气，许俊霖等人反而要吃大亏。
    程红彬焉能不懂程黎平的意思，可是他故作不懂，坏笑着说道：“这里在打仗，红岛更安全，见到嫂子我也好交差。”
    程黎平苦笑不已，但又不能为了照顾许俊霖的安全无视自己弟兄的性命，便转身往山壁处的入口跑去。九爷早就安排了人手在这里接应，看见程黎平过来，马上推开一条窄窄的石缝让程黎平进去了。程黎平看了一眼，那人是个生面孔，或许是蛇爷手下的人。
    “蛇爷在吗？”程黎平问。纳兰婉儿是蛇爷的女儿，他在这里，或许能够改变纳兰婉儿的想法。
    那人急忙回答道：“在，在。不过九爷正看着他，不让他出去。”
    程黎平点头道：“嗯，我去看看。”
    在那人的指引下，程黎平又在昏暗的山洞中穿行十几分钟，这才来到最近的暗堡。山洞里又湿又闷，走到这里，程黎平已是满头大汗。不过来到暗堡，空气瞬时变得清新起来，而且亮堂无比，看上去跟五星级大酒店的迎客厅一样。
    程黎平的父母就站在暗堡和山洞的接壤处，想必是九爷已经转告了程黎平即将到来的消息。看见程黎平快速过来，老妈满脸泪痕，紧紧抱着程黎平哭了起来。老爸虽然没有出声，却也时不时的抹着眼角。对于他们这两位老实巴交的农村人来说，这两个月暗无天日的生活实在是一种折磨。
    程黎平满腹心酸，道：“爸，妈，都怪我让你们受苦了。”
    老爸和老妈同时摇头，道：“平娃儿，不怪你，我们知道你也不容易。”
    暗堡里的众人都红着眼低下了头。自从跟了程黎平和刘卫国，他们走到哪里都是自由自在，杀毒贩子，劫富济贫，既有一种梁山好汉的光荣感，又觉得人生充满了意义。可窝在暗堡里两个月，说不出的憋屈难受，若非九爷和程红彬严令约束，他们早就偷偷溜出来谋刺纳兰婉儿了。
    程黎平转过身来，又冲他们点了点头，道：“这段时间，也委屈你们了。”
    众人情不自禁的抹着眼泪，道：“不委屈，程哥，不委屈。”
    九爷叹了口气，道：“小程啊，你可算是打回来了。我一把年纪跑到这里来，可不想把老骨头埋进这山洞里。”
    程黎平笑了笑，道：“九爷，辛苦你了。再过些日子，我把你们送到一个好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