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发烧的风再次吹拂起来,刚刚那短暂的间歇,没人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马传华将自己别墅下的密室封锁之后,自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穿在自己肩膀上的那个破葫芦取了下来,破葫芦里还有酒水不断溢出来,流到他的伤口处,有股难以忍受的疼痛感。
此时剧痛,鲜血,恐惧诸多因素都再也左右不了他的思绪,他果断地从别墅里翻找出急救的药品,给自己做最快的包扎,刚刚那蓝衣少年最后的一下对于他这么一个没有武学基础的人来说其实是足以致命的,不过幸运的是在紧要关头那少年似乎是准头没那么足,若是再往下偏移上几公分,他应该就没有多少机会活下来了。
这是肩膀的重伤,还不足以左右他的行动,而且越是这样的时候,他的心性反而变得越平静。
或许这就是人的求生欲望吧。
像马传华这样做尽坏事的人求生欲望一直都是很强烈的,知道随时都有可能遭天谴,所以做的预算就要充分一些,说不准运气好就能躲过一劫。
……
简单地处理过伤口,马传华站在废墟之中用颤抖的手指点燃了今晚最后一根雪茄。看着刚刚地穴开口的位置,他的嘴角浮现了一丝有些深邃的笑意,轻轻将烟灰点在了木地板上。
“一帮江湖草莽还想杀我……真是蠢货,呵呵……不是想要小金库吗?这小金库我都已经给你了,你们就守着这些财宝到死好了。”
马传华脚下的这个洞穴,其实并不是他自己挖出来的,早在这里还是一片荒地的时候,这个洞穴就存在这里了,当时马传华请一些小道的勘验队伍和风水大师为自己选良址的时候,才发现这么一个古怪的地方,至于距离有多深,这些人却并没有帮马传华测量。
因为不管是勘察队伍还是风水大师,都极为不赞同马传华把自己的宅子建在这个地方,因为这里的风水实在是太差了,如果按风水家的话来说,这个地方是有犯火龙煞的,早晚必有火光之灾。
但有这么一个私密的洞穴,马传华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洞穴可以替他办很多事情,帮他藏很多东西,比起风水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还是这个地穴的储藏价值最为实在。
他把所有的东西都丢进这个深不见底的地穴里,料是谁也无从察觉。
不过即使是这样,马传华还是有所担心,因为俗人可能无能为力,但那些武林中的怪人就不一样了,为了防止被元平县那些门派的人盯上,马传华必须给自己的房子做最严密的防护。
后来接触到一些精通暗器的人,马传华便请他们帮自己给别墅添加诸多机关,顺便专门为这个地穴的顶端购置了玄铁板和寒冰,马传华确实爱财,但也知道防卫的重要性,越是像他这般坏事做的多的人越是有这样的想法,越是黑的钱越是需要层层防护。
这一系列的机巧物件花费了他不菲的金钱,但比起整个洞穴中那珍宝堆的财富来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自己设置了这么一个深不见底的地穴,用了这么多的工序保证其安全,但实际上自己却并没有到过洞穴的底部,他不会轻功所以一旦跳下去很有可能就会当场毙命,他也不敢找人来为他搭一架梯子,因为只要有人看到这密集的财宝,十有八九会有恶念。
别看元平县是个小城,别看这里一穷二白,但是马传华所能搜刮的东西却是一点也不少,一旦搜刮到宝贝,他就会一股脑地丢进洞穴之中,至于要如何将那些财宝再取上来,他根本没有考虑过。他想着反正东西都在那里,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
不知不觉一只雪茄已经燃尽了,马传华这才缓缓醒过神,然后又对着那洞穴口的地方喊了一句。
“臭叫花子!还想占我便宜,现在你们都要困死在这地穴里,整个丐帮都要受我控制,看看到底是谁在占谁的便宜。”
他用力踩了几下玄铁板,又自言自语地骂了两句,然后便从别墅里将所有的酒水全都搬出院子,粗暴地洒在了别墅的各个角落。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掏出了火机,释放了一串细细的火焰。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宅子是不能再要了!”
他将火机往地上一丢,一团爆裂的火焰便霎时而起,像是一条火龙张开血盆大口将这精致的住所全部吞入腹中,因为装修比较精致,木材质相对要多一些,这火焰一起,那些木材全都爆燃起来。宅子本就没有了屋顶,更是助长了火焰的声势。
这处别墅苑占地接近半公顷,声势浩大的火焰直接将整片夜空都染得通红,方圆几里仿佛提前进入了白昼。
被这突入起来的画面所震撼,院里的那几只藏獒直接无休止地狂吠起来,在院子来回窜动,很是不安。动物本身对火焰就有很强的恐惧心理,纵使是这些凶悍的天藏原藏獒也不例外,在起初的几声有气势的吼叫之后,他们便无助地趴在地上,远远地看着家园消尽。
烧掉别墅苑,在现在这个阶段来看确实是最为有效的方式,因为有玄铁板的保护,那个洞穴根本不会受这烈火的侵袭,所以那些财物依旧会安然无恙。
至于这个别墅,因为化为了灰烬,所以一切蛛丝马迹也都被抹除了,什么女人,什么财宝,什么命案就都与自己没关系了。至于那些武林人士也将在这洞穴中饿死,外界根本不会有第二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这滔天火海,马传华才意识到自己这个没有太多思量的举动到底有多明智,到时候齐南的中枢院来巡查,他就可以直接把一切都推到丐帮身上,镇上的人虽然知道自己的恶迹斑斑,却也没有什么人能找到证据。
那些知道事实的人,恰好也是被这些丐帮人处理掉的,一直以来他都是跟这个许院主单独联系,这个时候自己只要想要把黑锅丢给那群叫花子,是没有人能够解释清的。
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自己儿子那边的情况,他的儿子是知道这些事情的,平时作为县城的小混混也确实有许多把柄攥在一些人手里,在中枢院那边来之前,他已经尽快把自己的儿子交代好。
待火焰渐渐平息了一些,他算着差不多火光已经引起了城镇人的注意,便要准备开始撤退了。
牵着院子里的几只藏獒,马传华头也不回地就朝着北方的深林跑去,这些藏獒对气味很敏感,因为能够帮他找到儿子马建的踪迹。
……
……
……
许院主的本名其实叫许惊涛,光听这个名字似乎跟这么一个乞丐的形象实在联系不起来,而且跟他这个年纪也是联系不起来,乍一听还会以为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郎,所以在丐帮,没有人叫他真名,一直都是以许院主相称。
他最早的时候其实并不是在元平这边生活,而是隶属于北境那边的分舵,当时东盈与錵国的大战,北境是第一主战场,当时薛傲率领的丐帮还有錵国军队在北境可谓展开了一场又一场的血战。
当时死伤无数,血流成河,但幸运的是许惊涛却在这旷世持久的战争之中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伤病,所以单不论这个人武功怎么样,最起码他的自我防护意识很强。
后来北境之战平息,但北境的一切都被摧毁,百废待兴,于是北境的所有人,不论是俗人还是武林人士,都开始往南迁徙,鲁东离北境最为接近,两个省份被一条雪河分割,所以当时大量的北境人跨越雪河,涌入鲁东,史称“雪河迁徙。”
来到鲁东之后,许惊涛便在元平安定下来,也就有了今天的元平分院。
洞穴深处,故事仍在继续,这个许院主依旧在絮叨着他们与马传华之间的整个事情起因过程,目的就是为了让步梵不要觉得丐帮是在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好不容易有武功还不错的年轻人想要加入他丐帮元平分院,可不能一开始就给人留下一个丐帮只会偷奸耍滑,助纣为虐的坏印象。
其实从一开始马传华第一次找他办事,许院主就很抵触,可能别人眼里,马传华是一城之尊,是腰缠万贯的富豪,可在他的眼里这个人什么都不是。
因为中枢院是中枢院,丐帮是丐帮,两者根本就不扯伙,马传华在元平县的特权再大,确实也不敢管这许惊涛和他身后的丐帮分院。
加上当时马传华臭名在外,别说是援助,许院主甚至都想着要亲手宰了这个作恶多端的家伙,之所以一直都没能出手,所顾忌的事情也和步梵是一样的。因为毕竟马传华是中枢院的人,不是街上的小商贩,不是市井的挑担夫,杀了他所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
中枢院在錵国的分量实在太重了,中枢院本质上其实是錵国儒家思想体系的结晶,也是錵国人血脉中最赤裸的体现,就看看那些终日苦读只为錵国大考的学子,十有八九心中的梦想不是去中枢院这个系统中任职。
虽然元平的中枢院可是说是整个系统的最底层,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再小的中枢院也是中枢院。步梵作为一帮之主杀他都需要掂量几分,更何况是一个院级别的院主了。
杀不了,但可以不接触,所以最开始马传华找许院主帮忙的时候,许院主是直接拒绝的。
后来还是那个蓝衣服的叫一剑的少年给许院主的建议,告诉他可以收人钱财,却不为人办事,先把马传华的钱骗来,然后让丐帮摄入到这些事件之中,说不准还能救下一两个被马传华欺凌的可怜人。
……
待许院主说了差不多,步梵才真正把握到这件事情的精髓所在。
“这么说来,其实你们并没有杀掉任何一个马传华让你杀的人对吗?”
“那是自然,我丐帮侠义为先,天下第一大帮,怎么能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些被马传华欺凌的女人全都被我们安置在了文昶寺里,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这些女人之后的安危着想,若还是待在县城里面,怕是马传华一定会想尽方法也要除掉她们。”
许院主顿了顿然后说道。
“不过这些女人因为受了这般凌辱,心态都是多少有些问题的,可能一时半会很难在这个情绪里走出来。”
“这些事情我都可以作证,元平县的叫花子绝没有做任何坏事,就在刚刚,我们还在破庙里做烤鸡给那些妇人吃。”一旁的李门主也是迎合了一句。
步梵没有再这件事情上多问太多,因为现在来看已经不重要了,自己家乡的丐帮分院若真的没有做出格的事情,他是会感到有些宽心的,不然的话之后这个分院就真要要交由吴宽长老进行刑罚处理了。
这个许院主其实应该开心才对,因为他悄无声息地竟然又躲过了一劫。
“你们想的都很好,但是实施起来却成了这般样子,这又能怪谁呢?是要证明其实你们一点都不笨嘛?实话说还是对这个事情的了解不够多。”
步梵已经把目光再次移动到了墙上的火焰中,不再与许院主对视。
许院主和李门主也是觉得此刻再说什么都有些多余的话,他们看着眼前那高耸的墙壁,在眺望一下头顶上那发亮的玄铁板,还有倒映着灿灿几点光芒的冰晶,一时间也是觉得有些无助。
他是个历史学家,对环境的敏感度很高,如果按古书上来说的话,这种密不透风的丛林其实在远古时期是再常见不过的景观,也是最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
其实伏钰很想查看一下地上的脚印,其实如果能找到一两处脚印,很多事情就能水落石出,但由于这丰门村雨水不断,地面早就被冲得泥泞不堪,根本就留不下任何蛛丝马迹。
“水生首领,你们对这地方有什么看法吗?”水获烦躁的问了一句。“我是一点头绪没有。”
几个冰夷族的巫师也都在四处查看,但一番思索过后,也都是无力地摇了摇头。
“这地方看起来确实没什么不寻常的,也找不到什么怪物的痕迹,而且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气息。”水生首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看还是让风首领多费些心神吧,我们愚钝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真是无聊死了。”水获暴躁地在原地徘徊,嘴里骂骂咧咧的。“这怪物还不赶快出来,赶快消灭了我们就可以回去睡觉了,这样干耗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老村长,你说那个怪物今晚会再次出现吗?”水生接着问道。
”各位大神,这个可不好说啊,我之前就带着村子里的村民来过几次这里,还在这里设下了一些陷阱,但那几次其实都没发现那个怪物。“村长慢吞吞地回答道。”这个怪物的出现啊,还真的是没什么规律,而且说实话出现的次数真的很少……“
“哎,我说你这个老头,还真是有意思。”水获又吆喝起来,一边喊着还一边在摩拳擦掌。“你说你这个家伙,这个怪物又不怎么出现,而且也没有伤害过你们村子里的人,甚至到了你们村子口连进去都不进去,这对你们根本没有任何害处的东西,你们何必用请神令?”
“大神,这怪物虽然没伤害过我,但可追过瑾儿啊,而且有一个这样的怪物在村子周围,你让我们如何能睡觉呢?”
“好吧好吧,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吧。”水获不知从那拔了根草,叼在嘴里,倚在树桩旁休息起来。“老大,你下命令吧,看我们要在这儿等多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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