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杀行人,东风里、为谁啼血。正青春未老,流莺方歇。
蝴蝶枕前颠倒梦,杏花枝上朦胧月。问天涯、何事苦关情,思离别。
声一唤,肠千结。闽岭外,江南陌。正是堤杨柳,翠条堪折。
镇日叮咛千百遍,只将一句频频说。道不如归去不如归,伤情切。——康与之《满江红·恼杀行人》
中华有四大佛教圣山:九华山,峨眉山,普陀山,五台山,其中以峨眉海拔最高,兼之其风景如画,素有‘秀甲天下’之美称。
踏入峨眉地界后,月流觞发现自己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心中充满暴戾和杀意,反而有了‘老负峨眉月,闲看云水心’的闲情逸致。注视着马车外沿途的风景,任凭清风将额头的发丝吹乱。
这辆马车中只有三人,唐糖坐在他正对面的位置,偶尔会撇他一眼,然后扭过头去,另外一个男子上车倒头便睡,这时月流觞惊奇地发现这一幕与半年多前偶遇那名长发黑衣女子的情景有些相似,当初她叫自己不要去峨眉,是不是早知道了些什么,那她跟‘五界’是否有关系?思索片刻无果后不由地笑了笑,首次主动向唐糖搭讪:“你多大了?”
谁知唐糖白了他一眼后翘起嘴将头扬向车顶:“女人的直觉是很灵的,而我的直觉比一般女人更灵,麻烦你在想其他女人的时候不要跟我说话,很没礼貌的。”
月流觞一愣,旋即笑道:“我想其他女人,你该庆幸才是。”
唐糖转过头好奇道:“嗯?”
月流觞邪笑道:“如果我是在想男人,你哪还有机会?”
“噗”一直刻意板着脸的唐糖终于绽开笑容,又立即不屑道:“呸!自恋,真当本小姐看上你了?”
“那我就先看你吧。”这时细看唐糖,一身唐门三阶身份服饰,褐紫色紧身连体衣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显露无疑,红色腰带上挂着把青铜匕首,腰间一个随意的马尾辫扎在脑后,乍看上去清爽干练。
发现月流觞毫歪着头无顾忌扫视的目光停留在自己不算丰满却很坚挺的胸部时,她感到一阵心慌,俏脸升起红晕,用手在他眼前笔画了几下,嗔道:“你看什么看?”
月流觞继续盯着原地,调笑道:“我怎么什么也没看到?”
过了两秒,唐糖才反应过来,怒道:“你!......”
月流觞干笑了几声,收起靠在窗边撑着左腮的手,坐直身子:“开个玩笑。”同时心里暗暗惊奇今天自己到底怎么了,不光是话比以前多,居然还生平第一次出言调戏女子。
“哼!”唐糖红着脸气鼓鼓地把头转向窗外不再理睬月流觞,心中虽怒却又隐隐有些激动,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跟自己说话,本来因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但唐糖却感到有些困惑,这个平时少言寡语,一脸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男子原来也有这么轻浮的一面,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
两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峨眉山脚下,从车厢走出,双脚踏在地上的那一刻,月流觞闭上眼长吸了一口气,仰头轻声道:“峨眉,我回来了。”
转头向唐糖道:“我要开始杀人了,你可以在旁边看,不过要站远一点,不然等会别人会把你当成我的同伙给宰了。”
唐糖向周围看了看:“你要杀谁?”
“自今日起,但凡敢在我目之所及范围内做巡逻任务的峨眉弟子,死!”
旁边正好有名峨眉巡逻玩家经过,像看疯子一样撇了月流觞一眼:“神经病。”话音刚落,三枚飞镖已经将她击中,升起一道白光。
‘飞天散花’达到第五层后,出招间隔已经大大减少,三镖飞出只用了不到一秒,对方连格挡都来不及,直接丧命,月流觞头顶出现一个醒目的紫色‘探’字,这代表着任何峨眉巡逻玩家就能合理将其击杀获取门派贡献,同时NPC巡逻弟子也会主动向他攻击。
这时唐糖才知道月流觞不是说笑,大惊失色道:“你难道打算凭一己之力挑战整个峨眉?!”
说话间月流觞已经杀死第二个玩家,微笑着转过头:“你可以在后面捡尸体,但不要耽误我的进度,先等我内力打完了再跟你聊。”
七秒公共冷却一过,没等唐糖再问,月流觞运起随行,向山上跑去。
一招,最多三招收一条命,一边打一边磕着内力药,即便如此,杀了十三人后内力终于不足以弥补巨大损耗的月流觞不得不停下脚步,大摇大摆地坐在石阶上运气调息。
唐糖跟开始在后面一路收拾战利品,眉开眼笑,可到后来开始渐渐有些不忍:“你觉得这么杀起来有意思?她们跟你无冤无仇而且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太没高手风范了吧。”
“巡逻...有罪。”一阶内功达到三十级后,他打坐时已经可以分出心来聊天。
唐糖忍不住道:“有罪?那你自己也做巡逻任务呢,这是只准州官放火,我查过你之前的事,你失踪这半年好像是跟峨眉的蓝珈有关吧,那你练好功直接去杀她不就好了?不用迁怒整个峨眉派吧,典型的畸形心理,想报复社会。”
“我能杀她们,而她们杀不了我,这就是罪,犯了罪,就要接受惩罚,而我,则是执法者,蓝珈不是我的仇人,而是恩人,他让我明白这个江湖的生存法则,作为回报,杀她之前,我要在峨眉为她举行一场血祭。”
“不可理喻!”
“理,是我手中的飞镖,喻,是强者对弱者的答复,两样都没有的人,要么就夹紧尾巴逆来顺受,要么,就只能靠一张嘴了。”
唐糖第一次发现这个很少开口的男人还这么能强词夺理,一时间无言以对,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是继续看着他不停杀人而自己在一旁发死人财,还是尽早离去跟这个疯子保持距离。
“她们来了,你先退开,上马。”月流觞从容不迫地站起,转身,在对方离自己还有三十米左右的时候出手,在双方加速的状态下飞镖正好射中二十五米外使用穿云纵冲在最前面的女子,三镖均未命中要害,施展穿云、雁行这些高速移动轻时会大量增加闪避,所以有一镖落空。
那名女子一惊,连忙格挡,而月流觞的第二镖已经飞到她的眼前,破防镖‘勾魂摄魄’直接将她的防御状态破掉,飞镖插在距离她心脏位置左偏了两厘米,依然没有弱点双倍伤害。
趁着对方破防两秒内不能重新格挡的空隙,手上第三招‘流星追月’出手,这次从她脖子擦过,玉颈留下一条细长的血痕,月流觞轻叹了口气,二十米外,自己的准确率还是很低。
那名女子脸色惨白,连忙退到姐妹们后面,这五镖打掉他七成气血,肯定挨不了对方下一次‘飞天散花’,唐门迷魂镖攻击招式只有三招,而冷却时间却不能完美衔接,这三招出完后在半秒内会陷入无招可发的境地,不过幸好,月流觞还练了江湖暗器杂学:‘乾坤一掷’能攻击前方扇形二十五米范围内的五名敌人,中招者3秒内移动速度减少90%,每次投掷消耗五十两银子,冷却时间九十秒,杂学的好处是只有单一的一招,没有七秒冷却限制能配合任意武学套路使用,对于招式不够用的唐门来说不论逃跑还是杀敌都非常适合。
几个顶着巡逻标识的女子已经来到月流觞二十米内,愤然使出峨眉掌法中杀伤力最高的‘梵心降魔’,月流觞嘴角一扬,一个燕行功向后划翔躲过其中四道攻击,梵心降魔的攻击距离是二十米,如果在气流打入对方身体之前对方与发招者间隔距离超过二十米,则这招会被判定为100%被对方闪避,唯独有一个人的攻击是在月流觞使出雁行功后仍然命中的,更快的出招速度和飞行速度,月流觞从方位迅速判断出出招的那名女子位置,记住了她的长相,然后一边配合穿云纵逃跑,一边随意地向身后扔着飞镖。
被月流觞拖着跑了一分半钟后,她们其中几人惊觉自己的血量已经降到了警戒线,而对方几乎没有受什么伤害,其中一人大呼:“别再追了!”
话音刚落,月流觞大笑一声“晚了!”折身飞向几名女子,在一个自己满意的角度,第二记‘乾坤一掷’出手,五枚银币从手中飞射而出,正好命中血量最少的五人,一阵惨呼,五人重伤倒地。
剩下两名女子连忙向月流觞攻击,被格挡后,双方又慢慢拉开了距离,这时月流觞向其中一个黄衣女子道:“没内力,不打了。”
另一名女子怒道:“你想得美!”说罢向月流觞冲去,黄衣女子却挡住了她的去路:“没用的,唐门在野外对付近战优势太大,速度也最快,你追不上的,只能白白送死。”
“按你这么说,那唐门不是天下无敌了?那我们还练个什么劲,都判门得了。”
“你见过哪个唐门在穿云纵背对敌人的时候丢飞镖还能保持这么高的准确率?见过谁使‘飞天散花’有这么强的杀伤?在放风筝的同时还在心里计算每个人大概的血量和位置,用一招乾坤一掷收割了五条人命,这种人就算在唐门里也是怪物,只能说我们技不如人,但这个人如此张狂,迟早会有真正的高手收拾他的,我们走吧,回去看看姐妹们怎么样了。”
月流觞取消了刺探任务,跑到一个偏僻的树丛里坐下,唐糖一直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刚才的一战让他心潮涌动,这就是强者的实力?在不到三分钟时间里,以一敌七,杀五人安然脱身,虽然不喜欢此人的冷漠嗜杀,却也不得不承认因为他而感受到一种身为唐门弟子的强烈自豪。
而令唐糖不解的是,月流觞却紧锁眉头,像是在苦苦思索着什么,不禁试探道:
“打了胜仗还愁眉不展,装什么酷啊。”
月流觞轻轻摇头:“连这种对手都不能全歼,还掉了三分之一血量,也能算胜吗?”
“那你还想怎样?满血杀人家七个?”
月流觞正色点了点头:“飞镖的追求就是要以完美的距离和走位保持自己受到最低伤害甚至零伤害的同时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杀对手。”
“那你去少林不就完了,他们腿短又只有一个冲锋招式,很容易做到。”
“打少林我要追求的就是切磋时零伤害击杀对手了,从一个到二个、三个...等做到了,再去会会武当、极乐谷、君子堂、丐帮...最后是锦衣卫。”
唐糖算了算,吐了吐舌头:“你这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玩个游戏真有必要做到那样吗?”
调息完毕,月流觞站起,继续向峨眉山脚方向走去:“对你来说这里只是个游戏,在我而言,这里是我仅剩的生存空间,只有不停地修炼并且跟江湖所有的套路开红、切磋十次...百次...千次,才能不断完善自身的技巧从而提升实力,突破极限,但这并非适合每一个人,你要学,我教你,你不学,也是好事。”
唐糖轻咬嘴唇,缓步跟上,喃喃道:“那怎么才能知道自己是不是到了极限呢?”
月流觞目露迷离之色:“当你遇上真正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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