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的小城镇里,熙熙攘攘的小集市上。
白衣的公子飘然落下,受惊的马儿扬起高高的马蹄,抱头躲避的少女身子腾空而起,被人拥在怀里,旋转,跳跃,她闭着眼。
再睁开眼,公子面似玉,衣如雪。
然而,少女心还没开始发酵,公子就撒了手,从怀里掏出了个小本本,边写边自言自语:“行侠仗义二十二件,救人救火三十三件,流浪猫狗救助……啧,那和尚该不会是骗我的吧,这都做多少好人好事了,福缘深厚得都可以当菩萨了吧?!等等,和尚凭什么管人姻缘?!”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游历多时的段影。
“公、公……”
“什么公公?!”段影跳了脚,形象顿时崩塌:“我刚救了你,你你你……”
从哪儿看出来老子不是男人的?
“……子……”少女被段影的过激反应吓得,嘴里含的字吐了个干净……
“……”这大喘气的,段影尴尬的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不用谢,这是身为医圣徒弟应该做的事,好了,快走吧,你娘亲喊你回家吃饭了。”
说完自己头也不回的走了。
打了壶酒,大白天的喝了两口,段影有点上头,嚷着要去端了邪教,扬名立万。
两个暗卫伪装成手艺人跟了一路,听了这志向愁眉苦脸的凑到了一块儿。
“怎么办啊,感觉要出事啊?!”
“主上说不让她白天喝酒的……这还没恢复记忆都在意成这样,以后要是知道咱们没阻拦……”
“阻拦什么,你拦得住吗?你没看出来她这是故意闹大了,好让医圣来寻她吗?”
“……这倒是个聪明的法子……只是主上那边好不容易才取信了我们,要是办事不力……”
“主上如今似有不同,也许不像从前严苛……”
“……”
“……”
两人一顿沉默,想起将书生要以身相许回报救命之恩的消息传回去后,只得了两个字的回复:杀了。结束回忆后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换了话题。
“医圣待主上不同,肯定是给过什么救急的信物的,也就是主上没想起来……”
“那也说不准,医圣那人……搞不好也是一切随缘的人……”
“……”
“……”
两人又沉默了一阵,最后一人拍板做了决定:“你传信给主上,我带些兄弟先跟过去吧。”
“好。”
两人很快散了。
三天后,小高一脸阴郁的出现在当下城里最知名的花楼里,花了一千金刚买下了花魁的初夜,然后就听到了一阵“哈哈哈”大笑声,伴随着惊慌失措人仰马翻的嘈杂声一起传入耳朵。
“哎呀玉儿,许久不见,为师甚是想念啊……”
“哎哟灵儿你怎么进来了,还当是你从前娇小灵活的身躯吗?!少了个头脑子都没啦?瞧把人吓得,快找棵树挂起来,不然要被吃掉了!”
躲藏起来的客人和花女都按住自己砰砰跳的小心脏,腹议道,谁吃谁还不一定呢好吧?!
待医圣再回过神来,看着小高一脸冷漠,当下端了端师父的架子:“呃……为师从前的确是说过日后你若有难,想见师父的时候就去找最知名的花魁,买下她的初夜……但,当初是看你府里没有女眷,与你调笑的,你如何能当真了呢?”
“……我只记起来这个……”
医圣就像没有看见对方咬牙切齿的表情一般,本来他一路往山林走,入城只是为了些许补给,要不是有暗卫守在城门口,说不得就错过了。
最重要的是,看对方这表情,也不知道一路走来,买了多少个花魁的初夜了。
是以,医圣也不废话,搭了小高的脉,正要说话,小高抢先道:“先出去。”
这话一出,老鸨不干了,正要大着胆子扭着老腰过来,小高一个钱袋扔过去:“钱给你,人不要了。”
“啧啧。”
医圣感叹了一句,也跟了出去。
两人找了个茶楼,面对面的坐下了,还没说话,就有暗卫送信过来,小高展开了一看,面色都变了,医圣洞察一切的问道:“她又干什么了?”
小高直接将那纸条拿给医圣看了,医圣看了不由大笑。
原来段影为了逼出医圣,去单挑邪教,也不知道做了什么,被教主给看上了,出了追捕令要抓她回去做教主夫人。
“你既然没想起来,气什么?”医圣摇头笑道,喝了一口茶。
“你知道她费尽心思的找你,为什么不露面?”
“哦,她事儿太多,我怎么知道是不是要紧的事,”医圣打量了一下对方,不由叹道:“不是我说,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我也想知道,所以请师父帮我。”
“这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啊,不过你跟我去几个地方,应该也不难。”
“师父,在这之前,我想问,”小高捏着那纸条:“我心里一直有个模糊的影子,我依稀记得好像是个叫小影子的姑娘,但好似行为做派与她不尽相同……所以,她到底是不是小影子?!”
“……”医圣突然想起“师父父亲亲抱抱举高高”,捂着额头,一言难尽:“你……她……你心爱的姑娘是个谜啊,这件事情你且顺着心意去解决就好了……”
“……”
从茶楼的窗户看出去,天色正好。
段影跑到河边洗了把脸,累得躺在地上,翻过来滚过去的折腾自己。
一个暗卫现出身来,喜道:“主上,邪教的追捕令撤了,听说那教主跟人打了一架,愿赌服输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追着您了!”
“愿赌服输?是了,明明比剑之约我早就输了,他却一直骗着我,他不过是不想逼我,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他如此温柔呢?!”段影干笑了两声,似是在说别的什么,暗卫没听明白,只听她又有气无力的问道:“有南疆那边的消息吗?”
“旧主跟南疆的王打了一架,本来应该可以拿到药草,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旧主没要就走了。”
“又打架?”段影摇了摇头:“我看他在山居的种田生活修身养性得很是不错啊,怎么还是那副性子?!不过医圣师父要是知道了,说不定倒会夸他。”
“哎等等,你说南疆的王?”
不是病得快死了吗?垂死病中打什么架?!
暗卫看着一脸惊奇爬起来的主子,忙解释道:“是南疆的三王子,他继承了王位,还有个号叫什么……哦对了,蛮王!”
“……蛮王?!”段影听了这两个字,笑得前仰后合。
五秒真男人蛮三刀吗?!
形象气质也不符啊!
想起阿蛮那个温润如玉的样子,再想想英雄联盟中蛮王的样子……
反差真的太大了,段影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蛮王……”
“蛮王啊……”
“真是……何必……”
暗卫不知道为什么主子又笑又哭的,也不敢再说话,静静的等了一会儿。
看段影又恢复如常了,暗卫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段影早就注意到了,问道:“你们到底一直想跟我说什么?要说就说,不说别在我面前做这种便秘的表情!”
“是。”暗卫道:“当初旧主明明安排好了一切,却还是落得个差点身死的下场,皆因蛮王的突然出现和算计,不只此事,还有……”
“别说了。”段影打断了,又想了想,然后问道:“从前为何不告诉我?”
“旧主说过,倘若计划出现任何意外,那个人……可以伴你余生。”
“……”
看不出来啊,段玉羲那种小心眼的人竟有这么大的胸怀。
段影抹了抹泪,恨恨道:“他才没有这么大的胸怀,他根本是想着就算他死了也不能让我忘了他的好!”
“走!”
“去、去哪儿?”暗卫一拍脑袋:“对了,旧主已经找到医圣了!”
“所以啊,还能去哪儿,当然回山谷了!”段影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还有,以后不要叫他旧主,他在,你们才有主上。”
“是。”
半年后的菌山山上。
“乾、坤、生、死、水、火……唔……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啊,好复杂,不学了!”
段影气得将阵法书扔出老远,医圣也不在,自己是真的无聊到没边儿了,才去买了些杂七杂八的书来自己搞研究。
然而没走出两步,又屁颠屁颠的捡了回来:“不成,这书贵呢,不能当米虫,以后要节约了。”
说着往背篓里一扔,又欢乐的捡起蘑菇来。
夕阳西下,段影收拾完,便动身回了山谷。
山谷还是一如既往的四季如春,花树下像是坐着一个人,段影不禁揉了揉眼睛。
“背誓言,覆皇权,酒千觞,梦千趟,蹉跎半生,却只换来一个爱而不得。呵,段玉羲啊段玉羲,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不是把人往别人怀里推吗?!”
嘴上是这样说的,然而心里想的却是:唉,当年明明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苦肉计,怎么就玩脱了呢?!
忽然间,一块白玉垂了下来,段玉羲接过那块尚有余温的玉,不禁回头唤了一声:“阿影!”
段影从花树后走出来,眉目含情,双眼含笑,一如从前:“小哥哥,我娶你可好?”
一年后。
段玉羲抓着手里的信,上面洋洋洒洒的控诉了一大篇。
中心意思就一个:段影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所以她离家出走了。
段玉羲看着那信,叫来暗卫:“你没跟她说倩儿已跟假扮我的暗卫成亲了?”
“……”暗卫心想,你俩腻歪了一年,还想得起来别的事儿?!然而嘴上却恭敬道:“她没问我们。”
“没问你们就不能主动说?!”
段玉羲甩完锅,又看了一眼那信上写的“你连皇帝都敢骗,更何况我?!”,于是问道:“那……之前我骗皇帝弄假遗诏的事儿她怎么知道的?”
“这个她问了!”暗卫刚说完就被段玉羲瞪了一眼,立马补了句:“她怕你真是被抢了皇位,说怕你一个想不通就要抢回来坐一坐,更害怕让她做皇后!”
“呵,”段玉羲被这句话给气笑了:“她倒是还有点自知之明。”
再看一眼,仍然不解:“那移情别恋也还是说的倩儿吧?这是从哪儿看出来的?就因为差点娶了便耿耿于怀?”
“……这个她没说,只是觉得你们生活了三年,举手投足间很是默契……”
暗卫敷衍的回了一句,心里却想道,能不乱想吗,你砍柴来倩儿煮饭,你吃饭来倩儿夹菜,便连你的换洗衣物都是倩儿亲自洗的……
日日夜夜都那么看着,心里不堵是个正常人吗,更何况那人还是段影。
“唉,罢了,待我缓缓再去哄她吧。”段玉羲将信折了起来,突然有点想不起了,于是问道:“哦,对了,我跟她是因为什么吵架来着?”
“……”
暗卫内心只有一句:清官难断家务事。
自从两人成亲以来,暗卫就分成了两拨,分别听命与段玉羲与段影两人。
然而不过半天时间,跟随段影离家出走的暗卫便传了消息回来,说段影在瓜城最有名的花楼抢花魁,因为银子没带够,所以没抢过,然后她就自己登台做了花魁……
“什么?!”段玉羲一掌差点将桌子都拍碎,吼道:“当初买花魁的事又是谁说的?!”
暗卫咽了咽口水,假装没听见,继续念道:“后主不堪客扰,大打出手,逃之夭夭……”
“……”段玉羲气得说不出话来,暗卫一激灵,忙道:“请主上吩咐!”
段玉羲摩拳擦掌,差点咬碎了牙齿:“抓回来!关起来!生孩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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