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江湖

    
    “哈哈哈！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名字很怪。”
    章明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事实上他是真的在笑，嘲笑，嘲笑这个名字。
    黄凉表情也略显怪异，不过他并没有笑，这个名字虽然怪，但他却不知道有什么可笑之处，左右不过是个名字罢了。
    许是看到了黄凉那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章明强止住笑声，解释道：“在此地县志上曾记载一户人家，生有两个女儿，皆是貌美如花，其中一个名字叫做大乔，另一个就叫做小乔，但是这位小乔与楼小乔却是对比鲜明，小乔是个乖巧可爱我见犹怜的可人儿，而楼小乔却是个臃肿的胖子。如此也就罢了，偏偏他还喜欢描眉画目，擦胭脂抹粉，说话也是细声细气，若不是他大张旗鼓的娶了十几房小妾，真是要怀疑他是不是从哪国皇宫里面出来的，哈哈哈。”
    章明笑了几声，然后忽然止住，配合上他的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以及那双狼顾般的眼神，黄凉不禁有种冷意。
    黄凉不禁问道：“这，可笑吗？”
    章明扯了扯嘴角，忽然眯眼道：“不可笑，当然不可笑，但是我就是想要笑。”
    这声音淡淡的，就像是微风拂面，章明就像是在说一句很平常很普通的话，仿佛是在诉说一个事实，但黄凉却感受到了刺骨的冰冷。
    此时他忽然明白了，这人并不是在笑楼小乔这个有些奇怪但是却又没什么可笑之处的名字，他真的就只是想要笑而已，只不过是在笑之前他找了个发笑的理由，而他为什么想要笑？恐怕是因为他那僵硬的脸，他那笑不出来也笑得不完全的脸，正是因此，他才要笑，这已经成为了他不可舍弃的必需。
    这家伙是个神经质！
    刚才那副盗亦有道的样子和此时因为随便一个原因就笑的变态样子，完全没有任何共通之处，但偏偏又同时出现在这个冷面盗匪的身上，这让黄凉心中有种莫名的怪异，还有一种没来由的恐惧。
    人总是对未知的东西感到恐惧，不按常理行事的疯子也在其中。
    黄凉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强行保持镇定，试着将话题引回去。
    后天击败先天不是不可能，但是那通常都是一些特殊情况，而面对一位完好的先天高手，再强的后天也只有招架的份，就像是此刻黄凉的境遇一般。
    因此，他只想搞清楚心中的疑惑，是谁，想要他的命？
    他眉毛微皱，问道：“也许可笑，但你嘲笑楼小乔是因为你们有恩怨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会合作？”
    “合作？！”章明瞪着眼睛看向黄凉，随即狼眸中流露出一丝阴冷之意，咬牙道：“我永远不会和他合作！”
    这话语中似乎蕴含着浓浓的恨意，让黄凉不禁想到了刚才的故事，想到了故事之中的小乔，以及楼小乔的那十几房小妾，他几乎下意识地就想到了。
    章明看向黄凉，继续冷冷道：“即使是在这件事情上面。”
    黄凉道：“这件事情，是指我吗？”
    章明点头道：“没错，你，可是一笔大买卖。”
    黄凉精神一紧，问道：“这笔买卖是谁和你们交易？”
    章明皱眉道：“是一个藏头露尾的家伙。”
    抬头看了一眼黄凉，他补充道：“但是他出的价格很令人心动，我、楼小乔还有何不平，都心动了。”
    黄凉不理会什么报酬，他只想知道那个幕后之人是谁，是谁想要他的命。
    “也就是说你并不知道是谁雇佣了你们。”
    章明道：“出面雇佣的人是个陌生人，只是那个人不过是个后天，是后天绝对拿不出那样的报酬。”
    这话语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出面的人也不过是一颗棋子，背后另有其人。
    此刻话音落下，章明活动了一下手臂，手中大刀一转，霎时寒光凌厉，同时一股雄厚的气势也从章明的身上散发出来，如若潮水，直向黄凉侵袭而来。
    黄凉受到影响，立刻回过神来，参差剑势在手中一瞬形成。
    疑问没有得到答案，但这时他也没有闲暇之心去考虑这些，他必须要面对当前的敌人了。
    他虽然心知以他的实力绝对无法对抗一位先天，还是一位外修先天，可他的尊严令他不许退缩，即便是死，也不能！
    章明踏步而来，大刀斜指地面，道：“记住我的名字，章明，这将会是你最后听到的名字了，等你到了阴曹地府，也许这个名字会从你的口中说出。”
    黄凉似乎不为所动，但是无论握剑握匕首的手掌，还是踩着地面随时欲踏步而出的双脚，都已经在这一刻到了最有力的状态。
    这是他的外修之法水柔技修炼而来的能力，取自上善若水之意的水柔技虽然名字普通、平常，但事实上这门外修功法却是雁行舟亲自所创，不但糅合了虚铭道内的数十部外修之法，还有着雁行舟的感悟在其中，因此，这门名声不显的外修之法，完全称得上是武道上品。
    碧落黄泉榜也即是江湖之中常说的天地二榜，雁行舟，虚铭道道主，大云国师，位列黄泉榜第一位，是真武境之下第一人，神合境巅峰的强者，有着上善道主之称。
    这个称号虽然与水柔技外修之法关联并不算大，却也足以显露出这门外修之法的强大。
    只是，这也无法拉进黄凉与章明之间的差距。
    后天和先天，完全就是两个境界。
    况且，章明还是一位以外修逆反先天的先天高手，其实力在先天境界之中，可以说也是堪称强悍的。
    没有时间多想，章明已经脚步加快，越来越近。
    黄凉神情紧绷，双目瞪起，随即咬咬牙，忽然脚下一踏，身形飞窜而出。
    与其等死，不如与之一拼，也算虽死无憾！
    “喝啊！”他口中暴喝，是在为自己壮胆，手中从长剑寒光凛然，霍然递出。
    当！~
    悠扬之声荡漾，章明手中大刀直接斜斜挥斩开黄凉灌注满劲力的利剑，这一刀朴实无华，不是已经达到了返璞归真的神奇境界，而是真真实实的朴实、平凡，从这一刀中已经能够看得出，章明并没有修炼过什么精妙刀法。
    可一力降十会，后天先天之差距并不是什么精妙武功能够拉近的。
    先天高手必反先天后与天地自然更加接近，所以其代表能力便是内气外放，刀气剑气皆是其体现，只不过外修先天有些特殊，虽然他们逆反先天之后体内诞生出先天之气，但较之内修先天以及内外同修的先天高手，这种手段用出来没经验不说，便是消耗也扛不住，修炼内功的先天高手在踏入先天境界之后可以将体内真气借助那一股逆反先天而生出先天之气，逐渐同化体内修炼的真气，这却是外修先天做不到的。
    不过外修先天的强悍之后在于身体，以及随之而来的巨大的力量，或惊人速度，或是两者兼备，因此，先天真气对于外修先天来说，从不是作战手段。
    灌满真气的长剑被一刀劈开，这一点黄凉早有所料，所以他毫不惊讶的直接顺势一扭身体，手中乌黑的短匕间不容发地划向了章明的脖子。
    参差剑，参差不齐，一玄一素，左右呼应，彼此回护，几近完美。
    这是他师姐传丁玲授给他参差剑法之时对他叮嘱的剑法诀窍，对此，他并不是很喜欢，因为他觉得这门剑法太过没用了一些。
    所谓的几近完美，不过是因为两把剑一长一短，彼此配合之时更加灵活，可是这门剑法最大的用处不是杀敌，而是防御，也即是彼此回护，否则杀敌何必需要两把剑，一把就已经足够了。
    因此，在学这门剑法时，他舍弃了其中的一些防御招式，添加了一些更有攻击性的招式，就如同此时的这一招。
    长剑刺出，寒光凌厉，却只是诱饵，这一剑实则是为引敌，同时短剑藏锋不露，暗蕴杀机，只待长剑交锋的那一刻，霍然吐露。
    黄凉此刻手中的这把乌黑匕首虽然较之短剑的长度要短许多，可这一招的关键也并非是短剑的长度，既然名为短剑，长度有何用处？其关键在于出手的时机。
    在过去一年的游历之中，黄凉曾经用过这门剑法，也感受藏锋的短剑出手的那一刻，可是以往不管是哪一次，都没有此刻这种奇妙的感觉。
    此刻他的感觉告诉他，他手中匕首出击的时机再好不过，这一击，必中！
    心中所想瞬间化为现实，这一匕首寒光不吐，却是地道杀招，精准的落在了章明的喉咙之上。
    然而……
    嗤！——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陡然响起，寒芒不显却端是锋利的匕首之刃，竟然从章明的喉咙之上划过，所划过之处，仅仅只留下了一道微微的血痕。
    黄凉瞳孔微张，忽然发现章明的那张别扭生硬的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呼！
    一只大手闪电般伸出，速度之快，黄凉竟连手中的长剑、匕首皆来不及回旋，他就已经被章明一手擒住了脖子。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谓的精妙剑法，杀机凌厉的寻机出手，根本就是笑话。
    黄凉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结果完全挣脱不开，随即更是不敢再挣扎。
    他虽然修炼了水柔技，并且将第一关的化柔练到了一定程度，令自身的身躯柔软无比，但是脖子依旧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
    不过他也不会就这么束手待毙。
    脑海之中飞快的回忆离家之前师姐所教授他的知识，关于外修的普遍破绽，忽然间，他眸光一闪。
    黄凉眼中闪过的精光让章明微微皱眉，但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受到了危险。
    唰！
    黄凉突然间反手一剑，划过一道寒光，向下章明胯下撩去，章明那张无法露出太多表情的脸上在此刻突然流露出了一种难言的悚然之色，怒目圆瞪，又惊又慌。
    “你找死！”章明虽疾言厉色，却毫不犹豫的手掌一斜，以手侧与指尖将黄凉一下推开。
    黄凉胸口一闷，整个人倒飞而出，手中长剑却依旧在撩起，虽未碰到最初的目标，却也划过了章明的胸膛，撕裂了他身上的衣服。
    撕拉！——
    章明摸了一下胸口，上面只有一道红线，石头一般的脸上毫无表情，但是冷冷而视的狼眸却是表明，他已经怒极。
    脚下一踏，章明雄壮的身形忽然纵身而出，直扑向黄凉。
    黄凉翻身落地，脚下便是连踏，快速后退，退向那些盗匪所在的沙坡。
    匕首、长剑皆收回到了千机盒中，黄凉抱着千机盒，手掌在千机盒侧面一拂，瞬间点点寒芒裂空飞射而出。
    然后黄凉也不管暗器能否给章明造成什么影响，转身便掠向了那些盗匪。
    正面不敌，但未必没有机会脱身，因为章明是外修先天，因为此时这里有马！
    外修先天虽然也有擅长速度的，可却只是少数，而在刚才短暂却危险的交手之中，黄凉能够确定，章明不在这个范畴之内，有了马，他就有机会逃离、脱身。
    打不过对手不跑，难道还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黄凉可不是迂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