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江湖

第五十章 陪葬

    
    战刀裂空,沉重无铸的挥刀释放出霸道刀气,华久秋却如同绝世舞者,于这刀法之中翩翩起舞,衣衫都不显凌乱。
    白老夫人面色冷漠,三角眼中隐现暴虐,可这并不能令她直接解决面对的敌人。
    华久秋对白老夫人的刀法早已经熟悉,此刻更是完全以躲闪的方式应对,看似艰险之下实则毫无危机,无论是战刀本身,还是那所携巨力,亦或者是暴烈刀气,皆是在她的掌控之中,难以触及到她分毫。
    而她也渐渐明悟,这并不只是她的应对谨慎,同样还有白老夫人的刻意收敛,否则本就实力相差不大的两人,交起手来怎么可能如此和谐。
    显然,她们现在都在做同一件事,等待。
    等待一个结果。
    在此阵内三百年中,她们已经交锋过不知多少次,对彼此的了解甚至比她们自己都要深,华久秋厌恶白老夫人不择手段的阴狠,而白老夫人痛恨华久秋总是漠然处之的颓然,但是她们却从未小觑对方。
    没有绝对碾压对手的武力,不能一次以绝后患,这使得她们之间的交锋虽偶有起落,但却没有一次能够结束一切的。
    而此时,她们皆是出了盘外招,接下来就只看哪一方能够取得战果了。
    与此同时,黄凉已经不必再隐藏身形,那大火已经蔓延势大,黑烟滚滚朝天,让他一退再退,如今已经彻底远离了那白家庄边缘之处的战场,即便眺目远望,也已经无法再看得真切。
    不过他也已经没有兴趣再看了,本以为是一场外化境高手的交锋,结果就连他都看得出那交手的两人刻意收敛,虽然场面气势不凡,刀气、爪劲纵横,看不见摸不到的无形武道真意交锋,令先天境武者都不得过于靠近,否则便会被直接受创。
    但若是如此程度,他自认为以无量决的秘法也能够上去交手几招,甚至不会落入下风。
    而这种情况,无疑是怪异之极。
    他想不通其中有什么他所未知的内情,但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他倒是并非全无收获,至少对于那霜星门门主所使用的大霜星手,在他观摩之后已经学到了几分,足以令他对大霜星手的修炼顺利一些。
    转身轻功运转,身若鬼影飘忽,投入夜色。
    影杀功的鬼影憧憧轻功在速度之上甚优,黄凉很快远离了那战场与大火,正当他要掠过一条小巷之时,一阵脚步声忽然在不远处响起,他立刻顿下脚步,轻身落入一间院中。
    一墙之隔,脚步声在小巷之内没有停留,快速穿行而过。
    黄凉纵身而起,站在墙上远眺那疾行而去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这人是,白惊勤?”
    脑海之中浮起白惊勤的身影,与远去此人身形一般无二,显然正是白惊勤。
    只是白惊勤已经被白老夫人下令在那雅致小院中闭门思过,此时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现在是要去做什么?
    黄凉心中沉思,却难得答案,但想要解开疑问,只需要跟上便能解开。
    他没有迟疑,立刻掠身而出。
    几日的平静不但没有令他心境沉定下来,反而有了些许焦虑,他深知这平静之下所隐藏着的暗流,尤其是此阵之内冰龙之气越发浓郁,以此便可知那被封印与阵眼之处的冰龙,已经无法再坚持多久。
    而至今为止他都没有找到进入此阵之时的那种玄妙感觉,即使他每天都在尝试,依旧收获寥寥,只是无量决的秘法越发精湛了。
    在这种情形之下,他无法确定哪些想要逃出此阵的人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与举动,因此他不得不让自己尽可能掌握更多的力量,知晓更多的信息。
    白惊勤是不在他的重视范围内的,可是此刻他却按奈不住自己的心,忍不住想要上去查看一二。
    他向来行事果断,心有所想立刻便付诸于行动。
    有着鬼影憧憧这门擅长速度的轻功在,黄凉很快就追上了白惊勤,两者相距一定距离之时,他缓缓放慢了速度。
    白惊勤实力虽然在先天境武者中只能算是中庸,但到底是先天境武者,对周围的风吹草动都有着一定程度的感知,黄凉即使看不上其实力,却也不敢过于接近,只在后面坠着。
    此夜星辰黯淡,夜风微凉,昏暗的天地间有一道身影踉跄而行。
    黄凉目光越过白惊勤,看到了这道身影,并且认出了这道身影。
    仓啷!
    宝刀出鞘,光若白银。
    这柄刀非是白家庄中嫡系所修的斩棘刀法所用的战刀,而是一柄窄刃轻刀。
    白惊勤举刀向前,面色阴寒如冰。
    他怒喝道:“霜星门魔人,束手赴死!”
    话音未落,身形陡然加快,引刀挥砍而出。
    那踉跄身影忽然一跃而起,陡然转身,随即数道寒芒飞射若飞蛾扑火般前赴后继,以一种奇异的暗器技法倏然掷出。
    白惊勤眸中瞳孔收缩,面上狠厉之色稍减,手中刀势一变,化作道道银光,叮叮当当的清明声中,暗器尽数被击落。
    这一手快刀看得不远处的黄凉面色一变,心中对白惊勤多了几分重视。
    白惊勤在出刀之时就已经靠近了那道踉跄身影的不远处,甚至他的那一刀挥下,必然会斩入那身影的肌肤,在如此之距中转换刀法,变攻为守,还击落数枚暗器,至少他的刀法在快上,已经有不凡的功力了。
    不过让黄凉真正重视白惊勤的还不是这一手快刀转换,而是他从来都不知道白惊勤竟然会这一手快刀,这是白兰儿对他讲述的关于此阵中人的信息中,所没有的。
    白兰儿如今三十五岁,是此地的独特才使得她仿佛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而在这三十五年之中,她成为霜星门安插在白家庄中的间谍又是多久,即便只有她年龄的一半,也足以令她知晓洞悉许多的秘密,然而,白惊勤的快刀,并不在这之内。
    此时,白惊勤在黄凉的心中已经不再是那个怯懦甚至有些可笑的白家主,而是成为了一个有隐忍力的人物。
    巷子之内,白惊勤斩落寒芒,脚下一点,身形直上,快刀如若出海青龙,在那道身影还未反应之际,已经斜斩在了其胸腹之间。
    嗤!
    快刀锋利,挥斩之处霎时分裂,鲜血从伤口飞溅而出,如若一道血虹挥洒。
    那道踉跄身影惨叫一声,犹如断线风筝般倒地翻滚,大股鲜血瞬间在地面上染出一道血路。
    “都去死吧!”
    白惊勤眼眸一瞪,凶厉之色闪烁,刀光骤然下落。
    噗嗤!
    染着丝丝血色的银白刀刃直接刺穿了倒地之人的身躯,令其双目圆瞪,怒不可遏。
    愤怒向来是需要发泄,倒在地上的身影也是如此,那银白刀刃将她身躯刺穿,她的拳头也在同时撞在了白惊勤的腹部。
    “呃啊!”
    痛苦的嚎叫声从白惊勤的口中发出,但倒地之人早已是强弩之末,在其脱身逃遁只是已经身受重伤,之后又是与白惊勤相遇,经历了一场搏杀才再次逃脱,如今被追上,终于没有了反抗的力气,刚才的那一拳,已经是她最后的出手,接下来即使白惊勤什么都不做,她也会渐渐生机逝去,彻底消亡。
    这人,正是从黄凉所居小院之中逃走的冷酷老妇。
    只是,白惊勤却是被痛楚激起了他的凶性,他完全不管侵入经脉的真气,咬牙切齿、怒目圆瞪,神色狰狞而可怖,本就凶厉无比,此时更上一层。
    “死!死!死!!”
    他怒声吼叫,反手拔出刀来,一股血泉喷涌而出,还未洒落,白惊勤的刀便再次挥下,连挥数下。
    唰唰唰!
    鲜血飞溅,染红了白惊勤的面孔,溅入了他的牙齿、眼睛,更显狰狞与疯狂。
    他最后一刀落下,是一记横切,随之尸首分离。
    白惊勤摇头嘶吼道:“哼哼!都是因为你们,都是你们害死了她!所有人都要为她陪葬!”
    黄凉看着白惊勤仰头举臂握刀朝天怒吼的背影,眼眸光芒沉定。
    这里,真是一个制造痛苦的地方,毁灭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他心中如此想到,却就在这时,一股敌意陡然袭来,他回神望去,之间白惊勤竟然扭过头来目光笔直地朝他望来。
    白惊勤拧眉怒叫道:“谁!?”
    黄凉隐身于黑暗之中,白惊勤并看不清晰,他只是突然感到有一股被窥视之感,循之眺望。
    而虽然只是一眼,但是他就已经确认了刚才的感应并非错觉,目光对视间彼此已经无法隐藏。
    黄凉叹息一声,不再躲藏,轻飘飘地从屋顶上跃下,落于地上。
    他一步步上前,身形渐渐清晰地露出。
    他看着白惊勤的眼睛,道:“是我,白家主。”
    白惊勤见到几步之外立住的黄凉,微微一怔,这让他脸上凶厉之色稍减,但这是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白惊勤面色阴沉,声音沙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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