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江湖

    
    白老夫人缓缓道：“自从公子被霜星门捉走，白家庄中就乱了起来，也躁动了起来，当发现兰儿失踪的时候再去寻找，已经难以寻见踪迹。”
    黄凉听到皆是，眉毛依旧紧皱，但他直觉此事白老夫人并未隐瞒，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若是白老夫人真的打算以白兰儿要挟他，自然不会用这种说辞，只是令他疑惑的是，白兰儿为什么失踪，是因为那个叫做悠儿弗瑞小女孩吗？
    他轻轻点点头，道：“老夫人自然没有必要对我说假话。”
    可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对白老夫人放下警惕。
    他紧握长剑，三生渡剑法的剑气内敛之法悄然施展，本来寒光凌厉的长剑，在此时竟然锋芒黯淡了几分。
    他双目紧盯白老夫人，沉声道：“既然白家庄乱了起来，老夫人不在家镇守，为何会在此地？”
    黄凉严厉的目光逼视，白老夫人一脸风轻云淡，道：“白家庄之乱不在于白家庄本身，而是在于公子。”
    黄凉轻咦一声，道：“所以白老夫人在此是来寻我的？”
    还有一句话他未出口，那就是白老夫人怎么会这么巧在这河流之上，遇到自己。
    他不认为这是巧合，白老夫人必然是有什么手段，能够确定他会在此。
    否则的话，刀斩山霜星门才是她应该去的地方。
    接下来，白老夫人的回应果然验证了他的猜测。
    只见白老夫人摇了摇头，道：“是的，老身知道黄公子会来到这里，因此特意在此等候。”
    黄凉瞳孔一缩，心中猛然跃出数种猜测。
    他最先是转头看向船尾撑船的寒老。
    寒老乃是白家庄的长老寒煞二老之一，是除了一直隐藏了一手快刀的白惊勤之外，白老夫人之下的最强者，却是比白惊勤还要深得白老夫人信任的心腹，虽然由于某些缘故他背叛了白老夫人，但是这种背叛是否彻底，黄凉无法断定。
    而且知道他如今的行踪的，只有霜星门以及这位白家庄的叛徒，霜星门自然不会做出自毁之事，那么也就只有这位，才有可能泄露他的行迹。
    然而，在他看到寒老的表情时，这种推测转瞬间就烟消云散。
    寒老手提长戟，双手紧握，使得骨节发白青筋暴突，他身躯微弓，时刻准备爆发最强一击。
    但是做着如此准备的他，面容却是一片煞白，脸皮紧绷，眼角却忍不住抽搐，眼眸之中更是决然之中闪过慌张与恐惧。
    显然，白老夫人会来到此处，并不是因为他。
    只是如果不是他的缘故，白老妇人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难道纯属靠猜测？
    但是按照逻辑来思考，他虽然必定会前往冰龙寒池，可是他却并不是只有水路这一条路可走，白老夫人若是想要靠蹲守的方式来等候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在冰龙寒池附近，而不是这这里。
    白老夫人会在这里等候堵截，显然是料定了他一定会从这里前往冰龙寒池。
    那么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并没有为此困惑太久，当他的视线重新回到白老夫人的身上时，她就开口为他做出了解释。
    白老夫人轻笑一下，得意道：“公子不要乱猜测了，老身在此等候你，自然是确定你一定会出现在这里。”
    黄凉闻言面色顿时一变。
    而白老夫人接下来的话，更是令他忍不住惊恐与愤怒。
    白老夫人抬手一指，指向黄凉的腹部，道：“公子来时我曾为公子专门配制了一份补药，可还记得，那时候我还嘱咐小初，要亲眼看着你将不要全部吞服下去，一滴都不要剩。”
    听到这话，黄凉已经悚然一惊，同时咬住牙齿，怒然瞪向白老夫人。
    他的话语从牙齿缝隙间钻出，“那不是补药？那是什么？”
    白老夫人轻笑道：“公子不必担心，那的确是一味补药，只是在这补药之中，老身还在其中加了一些料。”
    黄凉已经提起一颗心了，连忙追问道：“是什么料？”
    白老夫人缓缓道：“老身说了，公子不必多虑，那只是一种我白家收藏的奇特香料，公子吞下之后百日气味不消，除此之外，别无他效，不过这奇特的香料的味道非是常人所能捕捉到的，只有服下这香料的根茎研磨而成的小药丸，才能够嗅到，而且距离可远达二十余里许。”
    听闻此言，黄凉微微松了口气，但是随即他就意识到，自己似乎必然无法躲避开白老夫人的追踪，因为此地大阵，也未必有二十余里方圆。
    想及如此，黄凉叹了口气，道：“如此看来，我似乎从未脱离老夫人的控制。”
    白老夫人眯眼一笑，谦虚道：“控制还称不上，毕竟我从来没有想要让霜星门的人得到公子，偏偏霜星门还捉到了公子。”
    黄凉忽然手腕一转，剑光跃动，长剑竖立于前。
    他的脸色冷漠起来，双目从长剑两侧投向白老夫人，道：“那么你可知道，我并不喜欢这种被人控制的感觉。”
    白老夫人叹气，瞥了一眼船尾的寒老，忧愁似的道：“没有人喜欢被别人控制，寒老为此还背叛了我，背叛了白家，如今公子也是如此，所以，老身能够猜到被人控制的滋味一定不好受。”
    她微微顿了顿，忽然冷声道：“可若是不被想被控制，就只有去死的话，又该如何选择呢？”
    话音未落，寒老忽然狠狠一跺脚，小舟立刻被这股力道压得一边下沉一边翘起，冷冽的河水炸裂，激起无数水花，几乎化作水幕。
    在这水幕之中，寒老仰头而望，手中长戟反转倒提在手，突然之间挥动，斩裂水幕，斩向从翘起的舟首下坠而来的白老夫人。
    “哼！徒做挣扎！”
    白老夫人冷哼一声，身形凌空翻转，双掌如同水波起伏，运转浑厚真气，忽然一掌拍出。
    这一掌正是大长老曾经施展过的瀚海掌法，正是这掌法在大长老手中，与在白老夫人手中施展，却已然是云泥之别。
    浑厚的掌力隔空拍在寒老的长戟之上，发出一声嗡鸣颤抖，化作水幕的河水被劲气冲散，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啊！”
    寒老紧咬牙齿，面容狰狞可怖，厉喝一声，强忍着长戟之上的颤抖，陡然翻转身躯，再次挥砍出长戟。
    白老夫人眼眸之中闪过冷意，瀚海掌法再一次拍出。
    轰！
    这一掌威势更猛，寒老的长戟只挥舞到一半，便直接迎上了这强悍的掌力。
    咔嚓！
    短暂抗衡了一瞬间，寒老紧握猛然挥斩的长戟就直接不堪承受，直接在一声脆响之中，断裂开来，长戟的前端锋刃，直接被掀飞了出去，急速打转着坠入了远处的河水之中。
    砰！
    瀚海掌力的威力稍减，却依旧不容小觑，寒老奋力一击之后，已经无力闪避，掌力直接落在了他的胸膛。
    他双目凸瞪，口中哗的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直接被拍进了冷冽的河水之中。
    白老夫人冷笑一下，脚尖一点已经倒立而起的小舟，小舟顿时止住了掀翻的趋势，凌空摆正了过来。
    而就在这时，一道黯淡的剑光忽然刺出。
    黄凉面容冷肃，身形自然施展出鬼影憧憧，身若鬼影，踪迹飘忽，长剑递出，却已然是致命的杀招。
    一剑夺生死！
    光芒黯淡的一剑，威力却震撼惊人。
    这本就是暗杀之剑，眨眼间夺人性命之剑！
    但是，这小舟之上毕竟只有三个人，白老夫人虽然在出手对付寒老，却依旧能够分心去关注黄凉。
    于是，这本该是刺杀之剑的一剑，在刺出之前，就已经暴露了出来，威力稍减了。
    不过即便如此，在这一剑之下，白老夫人竟然突兀的心血来潮，只觉自己被一股冷厉的杀机锁定，已经足以对她的生命造成威胁了。
    她惊讶地看向黄凉，入眼的却是锋芒内敛的一剑。
    她立刻旋身后退，同时手掌陡然虚抓，真气牵引之间，一柄厚重战刀从她之前所乘的小舟之上出鞘，落入她的掌中。
    脚尖在河水之上轻点，微微荡起一片涟漪，白老夫人再次凌空。
    凌空，挥刀。
    “断浪分江！”
    刀气霸道，有斩断江河之势。
    外化境强者出手果然不凡，黄凉见到白老夫人挥刀，便已经知道他的这一剑无法夺人生死了，但是当白老夫人出刀之后，他依旧不免得震惊。
    唰！
    黄凉侧身一退，刀气从他身边冲刷而过，瞬间没入了河水之中。
    黄凉忽然感觉脚下小舟微微一偏，接着才发现，他虽然躲不过了刀气，小舟却是无法躲过，此刻已经被那霸道的刀气劈成了两半。
    与此同时，那没入了刀气的河水之中，忽然浮起一片红色，接着更是有一具黄凉感到衣着熟悉的尸首浮起，脸孔朝下，华发散开。
    显然，这具尸体除了是寒老，再不会有其他人了。
    白老夫人微微一愣，随即轻笑一下，这倒是意外之喜。
    身为她亲自赐名的寒煞二老之一，却背叛了她，那下场自然没有第二种，刚才的那一刀虽然非是她的意图，但这收获也算可喜，省了她的半分力气。
    白老夫人飘落在另一半小舟上面，任水流漂流，目光跨越河上淡淡雾气望向黄凉。
    “黄公子，你可做好选择了……”
    这话语还未说完，就到此戛然而止。
    黄凉只听一道尖啸之声攒射，洞穿空气，射向了白老夫人的后背。
    与此同时，他忽然感到自己的背后也突然出现了一股寒气，刹那之间已经无比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