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云渊猜中了极乐谷,却是没想到另外一个竟是移花宫,他沉吟道:“极乐谷离君子堂大概两百余里的路程,的确不算远,可是移花宫就在这南疆,两者何止千里之遥,极乐谷与移花宫虽都行事有些邪气,可从未听闻它们之间有什么密切的往来,沈兄,你有什么发现?”
“我那位师兄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沈易蹙眉,来回踱步,随即看向楼云渊,道:“他在南疆留下了记号,只是没想到,我寻到的地方,却是移花宫外围,看到的,则是一群女子,和一个疯和尚。”
“怪和尚?”楼云渊询问道:“他是否身量高大,远胜常人?且双目血红,毫无慈悲?”
沈易听楼云渊如此说,心下一惊,脱口道:“你见过?噢,我明白了,是石砚冰石先生回去后告诉你的?”
“你说什么?”楼云渊猛然起身,道:“石先生也在移花宫?”
沈易见楼云渊这副模样,不似做伪,挠了挠头,道:“原来你不知道……当日我受人……嗯,所托,到移花宫去送信,在外面遇到了石先生和萧掌门,承蒙他们出手助我,后来晚上的时候,我闻到血腥味,一路寻过去,便看到了那番场景。”
“原来师父这次离开君子堂,是去了移花宫吗?”楼云渊这般想道,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说道:“你撞见的那个疯和尚,唤作魔禅,是少林的弃徒。”
“原来是少林弃徒,难怪这么厉害,不仅能硬接下季玄,还在几招间便把我给打伤了,”沈易想起当日的血战情景,亦不免心惊肉跳:“若不是石先生和萧掌门来的及时,我恐怕早已命赴黄泉了吧。”
楼云渊越听越是惊讶,看着沈易,打量了许久,像看一个怪物似得看着沈易,道:“你和他对过了几招?你知不知道你和什么样的人在交手?”
沈易见楼云渊这幅表情,有些疑惑,小声问道:“他……武功很高?”
“岂止是高。”楼云渊叹道:“他本是少林高僧,与神僧玄鉴是同门师兄,听闻当时他的修为只差玄鉴神僧一线,后来不知为何,反出了少林,自号魔禅,一路北上,伤在他手上的高手足有数十位,后来玄鉴神僧亲下少林,这才没有了魔禅的消息,没想到,他竟在移花宫出现了。”
“只差六圣一线……”沈易有些发懵,没想到当日遭遇的对手竟然如此之强,他摇了摇头,道:“不对,他的功力明明只有通幽而已,你认错了吧。”
“我明白了。”楼云渊微微思量,旋即反应过来:“如果是这样,就解释得通了。”他拉沈易坐下,展开桌上的地图,先是指着一处,道:“魔禅叛出少林,一路北行,这是十余年前的事了,如果魔禅的路途不被人阻拦,那么他到的应是燕王的地界,锦衣卫当时不少人员也在燕地,倘若他要去的是锦衣卫,那么以锦衣卫的实力,还是能够避人耳目,掩护他出行。可玄鉴神僧知晓了他的行踪,看来,魔禅去的地方只有一处。”
沈易看着地图,咬了咬唇,道:“客栈?”
“不错,”楼云渊赞许的点了点头:“客栈是一群亡命之徒的大本营,在那里,只需要听从客栈大当家的命令就可以了,魔禅既已入魔,客栈无疑是一个好选择。”
沈易沉默不语,想起了那一晚在君子堂的书阁中,遇见的龙姓女子。
若不是自己体内突然有了一股莫名的力量,若不是她一心想要捉自己回去,若不是燕长空来得及时,自己应早就成了她的剑下亡魂……
可沈易回忆起的,并不是恐惧,反而是她的音容,她的悲泣,她的果决,她的霸道,还有……她的眼泪。
以及自己在精气神具为巅峰时递出的那一剑,在她身后,那名围绕在烟雾中的宫装妇人的笑与泪。
沈易不明白自己记得的为什么会是这些事,他本应好好回忆当日使出大师兄那一剑,是怎么样的一个状态,仔细的去体味那奇妙的武学境界,也许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没法像那一天一般,进入一个神奇的状态。可每当他开始回想的时候,脑中出现的却是那龙姓女子看向自己的眼神,悲伤,怨恨,希冀,还有一丝丝的欢喜……沈易明白她看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一式剑招所代表的东西,是大师兄吗?可她一点儿都没提起过,她认得季玄剑,可自己并不认识她口中的常静安。说起来,那位爱煞自己师兄的苗疆女子——阿蘋,不知道现在怎样了,前不久虽见过她,可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沈易只觉得一时之间有不少疑惑,只等回到昆仑,向师兄师姐们请教。
沈易神游天外,不禁说道:“那位龙姑娘……”
楼云渊面色一凝,切齿道:“不错,这个妖女……算是客栈极其重要的人物。”
沈易这才反应过来,那日血战,自己活了下来,可楼云渊的两位师弟,就没那么好运了,一个是客栈卧底,一个死于同门之手……也无怪楼云渊对其有强烈恨意。
“魔禅也成了客栈的一员,这便解释得通了。”楼云渊不愿多谈那日之事,只是继续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他被困在了移花宫,石先生精通阵法,每年前来加固,客栈的人想要救他出去,故此徘徊在这一带,也无怪南宫家混入了客栈的人,看来他们早就准备了好些年头了,南宫家只是他们顺带完成的任务。”
沈易皱了皱眉,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个魔头给杀掉?省的还需要什么阵法来困住他,也断了客栈的念头。”
楼云渊看着桌上的地图,摇头道:“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当日降服魔禅的,应该就是他的师兄玄鉴神僧,也许困住魔禅是神僧的意思,希望魔禅有一日能够回头是岸。只是为什么要选在绣玉谷,我委实猜测不出,看来,魔禅身上有一些江湖人士并未知晓的秘密,也许你的那位师兄,正是发现了什么,才在这里留下记号。”
沈易敲了敲桌子,应道:“我那师兄向来稳重,比我靠谱得多,他既然留下记号,一定是发现了一些自己难以处理的事。可惜移花宫不太欢迎男人,里面那几位宫主武功着实厉害,我靠着沐王府也只能打听到一些消息,留在这里,也查探不了更多了。”
“你想去极乐谷?”楼云渊立马明白了沈易的意思。
“不错,我想知道极乐谷一些相关的讯息,也好有些准备。”
“我们在南宫家寿宴时,已经见过了极乐谷一位高手。”楼云渊看着沈易,道:“在这之前,我还碰到过一位。”
“嗯,那人内力精纯,不亚于我三师兄。看上去只比我年长五六岁,不过我明白,自己苦修十年也未必有他今日功力。”沈易坦荡荡的承认差距,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从他手上逃命,想来还是比在移花宫那几位宫主手上容易些,单谷主总不至于拉下脸皮,来对付我一个小小的昆仑弟子吧?”
“想法倒是不错。”楼云渊叹了口气,说道:“若你遇见过另外一人,恐怕就不会这般想了。”
“谁?”沈易问道。
“佛使,雾狐。”楼云渊缓缓说出了这个名字,回想起了那一日,苏州城外,一席紫衣的雾狐,先是向楚长生问剑,又与东方凌少对峙,年少恣意,二十岁便已练到剑影留痕这般境界。
“我听说过这个人。”沈易听到这个名字,没有太大的震动,沉吟道:“大师兄曾经提到过这个人,说他是天生的剑胚,只要一直修炼下去,终能登上剑道巅峰。只是大师兄说这人有些操之过急,虽锋芒毕露,却难以为继。”
楼云渊微微颔首,心中暗道:“不愧是昆仑派大弟子,眼光的确有独到之处。他难道见过雾狐使剑?与我当日对应来看,的确是这番道理。”他看着沈易,说道:“既然你有所了解,想来心里是有几分把握的,那我先交代你一些他们的武学路数,好让你有所准备。”
见沈易已经有了打算,楼云渊放下心来,讲起了自己那一日,在苏州城遇见佛使雾狐,看见他与两位高手对招的经过讲了出来,当然,自己与另外一些人的会面,楼云渊并未说出。
倘若他知道雾狐在于东方凌少争斗前,还曾与秦王府的七星交过手,恐怕说什么也不会让沈易去极乐谷涉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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