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城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说:“已经没事了。”
我还在刚才的余悸之中不能回神,目光呆滞的看着他。刚才那可是一个活人啊!我身边都是一些什么人?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杀人不眨眼!最开始诔大哥也是,小彐也是,后来银子也是,现在连涟城也是如此!接下来呢?是不是换成我了?
“子衣?”他面露担忧的拍着我的脸颊,“没事了,怎么?吓着了吗?想不到你胆子这么小。”
都这样了他竟然还有心情可以开玩笑,到底怎么样他才能动容一下?楚燕喜欢他有错?我转了转眼珠目光停留到他的脸上,一字一顿的开口:“涟城,你就这样杀了她。楚燕死了,对吗?”
“子衣……”
“嘘——你不要说话,我只是觉得这不是我们这一类人该做的,这不是我们的职责不是吗?”顿了顿我转过身背对着他,“我不觉得自己多么无私,涟城你不觉得不对吗?如果有一天别人这样对我们呢?”
“你滚!不知好歹!”站在一边的小彐三步并做一步冲了上来,扬起拳头打在了我的脸上,“要不是慕容组长刚才死的就是你了!现在活下来了是吧!所以就有力气来教训慕容组长了是吧!要是这么想死刚才为什么不阻止?说空话你很有本事是吗?你这个虚伪的滚蛋!败类!”说完又给了我一拳。
我握紧拳头忍住和一个小孩子计较的冲动。刚才阻止?刚才我根本我没有来的及反应涟城带给我的惊吓好吗?杀了人还很有理由了是吗?用保护我的借口来残害别人?
我看了看他们一行人,自嘲的后退,怨恨的开口:“是!我是虚伪!我又不是你们,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从文化大学毕业的大学生罢了!我所学的都是这个世界被所有人抛弃的道德,我所知道就只有让你们深恶痛绝的善良,我所向往的是每个我这个年龄最崇拜的正义。我没有你们那么了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我不是风雨诔,没有女朋友,更没有想要食其骨血吞其皮肉的杀妻凶手,我不需要向谁复仇,谁也不欠我的!”
“我不是你南宫彐!我没有你不堪的童年,我没有变态的养父!我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人,我还有家人!呵呵呵呵……”
“涟城我不是你,我对尸体没有兴趣,我没有变态的爱好,我也不需要为了什么家族,也没有商业斗争。我只是一个平民百姓而已。”
“十银,我也不是你,没有神秘的不可告人的身世,我不懂阴阳之术,不会抓鬼,没有看遍生死百态。”
“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二十一世纪的青年,作为一个刑警,我抱着的是满腔热血的警察梦。我做不到你们那么冷酷无情,我自私也好,虚伪也罢。不需要你们看得起!”
最后看了他们一眼我就低着头冲了下去。
“子衣!”后面传来的是一直沉默着的银子的声音,那个我最熟悉的声音。
但是我没有理会他,只想要快点摆脱他们。出了客栈我拐进了另一条小巷子里,看着追出来的他们朝着城的中央追了去。张犬牙他们在刚才我被楚燕推倒涟城救我的时候就跑了,应该也去城中心了。我想要静静,所以不想和他们同路,自己选了一条幽僻一点的巷子。
手里也没有火把,我钻进一间酒楼拿了一条碳化的桌腿,将衣服撕成布条缠在桌腿的一端,在用打火机点燃,一个简单的火把就做好了。
拿着这个火把我向着巷子的深处走去。漆黑一片的四面让人如同身在地狱,这不仅是一座拥有上万年历史的古城,也是一座对于现代人来说的死城。
我在碳化的墙壁上看到了一些划痕,是刚留下不久的,地上还落了刮下来的碳尘。这里还有人吗?是那两个提前进来的人吗?还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鬼还是尸虫?
咽了咽口水,我现在不想回去,只要一想到涟城他们我心中就有一口闷气。带着赌气的心理我选择了继续前进绝不回头。
脚下的碳石很脆弱,时不时发出几声被踩碎的声响,在这寂静到只能听到我的呼吸的黑暗的巷子里突兀的可怕。
我想此刻要是突然冒出来一个鬼怪的话我也看不到,银子给我的猎鬼枪根本用不了,也就只能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古城千年孤寂黄土下,
历史掩盖过往的繁华,
一阙一句都是哀愁佳话,
谁刻录爱恨情仇将往事传达,
君王醉江山美人权倾这天下,
三千将士踏马边疆不记情长为热血厮杀,
壮丽山河谁绣其下上彩的锦画……”
我走着走着突然听到有人在唱歌,唱的很凄凉,还有些诡异,就在不远处。声音并不空灵,十分低沉浑厚,气氛很沉重,有历史贯有的无奈。
我寻着声音走去,在一间低矮的草屋找到了源头。
推开门还没有来的及看清什么就被扣住了脖子,被里面的人按到门板上,后背撞得发疼,不由的闷哼了一声。手里的火把也落到了地上,借着火光我看到一张清俊的脸。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六岁的男人,应该就是提前进入古墓的任重。
“说!你是什么人?”他紧了紧我的脖子。
我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现在被他掐着连呼吸都不能我该怎么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他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我的回答,似乎意识到了以我现在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办法回答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样子实在是太无害了,他竟然放开了扣住我脖子的手!他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火把,用火把照了照我的脸:“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趁着他放开手我缓了缓才恢复正常的呼吸,看着他说:“我认识你,网络歌手任重对不对?我是跟着慕容大哥来的,君子衣。”
他挑眉,紧张的情绪得到了缓和:“想不到你认识我,不会是我的粉丝吧?”
“不是,在今天之前我根本就没有听过你的名字。”我干笑着摸了摸头,“我和朋友吵架了,所以就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他白了我一眼,随意的坐在地上:“君子衣,你胆子够大嘛,竟然撇下朋友跑了,怎么活够了啊?看你这傻傻的样子,算你运气好遇到我了。”
任重的样子随意,开朗,最重要的是有一双清明的眼睛,和张犬牙他们那一群人不一样。
“你就一直躲在这里?”
“是啊,一直在这里,大概躲了七八个小时了吧。从与李月儿那个女人分开后我就在这里。”他摊摊手坦荡的回答,丝毫不避讳和顾忌。
“那李月儿呢?”
“还能怎么样,死了呗。”
“啊?死了?”我张大嘴巴冷冷的盯着他,“你躲在这里是什么原因?”
他不屑的轻笑一声:“她当然死了,我躲在这里是因为遇到了活死人。”
“李月儿那个小|贱|人,为了几块好看的石头惹了一个死尸,竟然还想把我推过去做炮灰,可惜我快她一步跑到前面了,她还没来得及碰到我就被那个死人抓住了,这是我从一块铜镜里看到的她的动作,本来还想救她的我也没救,她要死就死,还拉我,所以成全她好了,所以我就躲到这里来了。”
“李月儿、司建南、蔡祭文、潘成云、楚燕,已经死了五个人了,现在活着的就只剩下十个人了……有多少人能活着离开……”
“哈!死了这多人了?这么快啊,她们都是怎么死的?”他好奇的问。
“古城的古老病毒,楚燕是慕容先生杀死的。却也是死于病毒。”
“是吗?我还没见过这个慕容先生呢?他就是你的朋友吧?杀了那个女人应该是为了你吧?不错的一个人。”他撑着下巴打量着我,“你这样的呆子也有人在意哈!”
“他不应该用保护我的名义残害别人!”
“那你的意思是他应该看着你死喽?”
任重一句话堵的我无言以对。
“小家伙,你才十八九岁吧?”
“二十……”
“哦,那也比我小很多。”他无所谓的撇撇嘴,“小东西我告诉你,这可是我活了二十九年的人生经验。”
“这个世界可不是任何东西都值得包容和守护的,人的一辈子太短,所以很多人都是自私的。善良的人是可以让被善良对待的人喜欢,但是善良不是用来对待任何人的,物极必反。”
“人活着只需要守护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就好了,不需要对一切都那么好。有时太多的善良和心软只会伤害到你最宝贵的东西。太善良对你需要守护的人来说就是残忍和无情。”
“小家伙,你想要做那一类人?人人称赞的救世主?还是为朋友出生入死赴汤蹈火的生死兄弟?”
“去他|妈的救世主!这个世界不需要救世主,你救不了他们的,冠冕堂皇的好处你要吗?我劝你做第二种人吧。人一辈子不可能对得起所有人,为何要为了不相干的人伤害对你那么好的人呢?你说是吧?”
“真正活着的人不需要对得起所有人,只要对得起一部分人就好了。人活着难道就是为了让所有人记住不成?所有人都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
“小东西,告诉哥哥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我活着的意义吗?我低下头第一次觉得这样迷茫。这个我好像从来没有想过,就是觉得作为一个刑警应该尽忠职守,而从来没有想过其他的意义。
银子说,总有一天我也会和杨宇浩一样。他为什么那么笃定?
不得不承认,无论是涟城和银子,对我都很好,小彐不敢恭维,诔大哥对组里所有人都很好。
我应该为了谁?银子和涟城吗?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涟城和银子会遇到什么危险,从来没有想过什么人会对他们下手,因为他们总是那么聪明和自信。假如失去他们吗?怎么可能?不敢想也无法想象不可能的事。
“小家伙,你们下墓是为了什么啊?也是为了那些千年宝藏?”他打断我的思考问道。
我抬起头看着他那不带任何杂质的双眼,没有像张犬牙他们那样事事都有所图,句句话都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犹豫了一下我反问:“那你呢?你是为了什么?”
“我?我能为了什么?反正说来你也不会相信,”他侧了一个身躺下,望着碳化的屋顶,“我可不是为了那一些一拿出手就被人盯上不放还带着古老细菌的垃圾古董,这是我第一次下斗,纯粹是为了好玩而已。古墓这样阴森的地方说不定还可以开发一下我的灵感呢。这就是哥哥我下斗的原因,怎么,一点也不像对吧?”
“我相信。”我说的是实话,任重的性格随意的放荡不羁,一看就是不屑于说假话的人,“相信你不会骗人。我也不是为了宝藏。”
“哈哈!看你这个样子也不像盗墓的!小家伙,下了墓还闹脾气,哪里像盗墓贼了?”
面对任重的鄙视我撇开头不去看他。左一个小家伙右一个小东西,他也不过只比我大九岁而已,我好歹也有一米七九的身高好不好?
“哎,那个啥?你叫君子衣是不是?”他在后面戳了戳我,“你还真是一个别扭的人,好像很多个人变成了一个人,你说你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症啊?”
“你才有人格分裂!”这是人说说的话吗?什么叫你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症!他就不能尊重别人一点吗?
“哈哈!炸毛了?真是经不起逗啊!”他的语气中似有无奈,这是什么心态,还不等我反驳他又说,“十点多了,该休息了。明天要去什么地方我陪你,反正我无聊着。”
“你怎么知道现在十点多了?!”我转过头扑向他,“手机电筒都不能用了,这里有很大的磁场,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他眨眨眼无辜的看着我。
“那你……”
“谁说我看的是手机了?”他嘴角抽了抽,“你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吓死人了。我看的是手表,机动的,不需要电池之类的,就是齿轮带动,利用了物体本身具有的惯性原理。要知道这块手表可花了我一万多人民币呢,要是还怕什么狗屁磁场我不亏死了吗我?”
我尴尬的抓着他的衣领干笑:“我只是太好奇了,一时激动。”
“看你有时候认真起来还是蛮是那么回事的嘛!怎么这会儿脑袋短路了?你缺根筋啊?”他朝着我抛了一个媚眼,“哎,你打算什么时候放开我啊?现在你也知道为什么了,打算压着我到什么时候?”
“对不起。”放开他躺倒一边,用背对着他。直到听到身后传来平缓的呼吸,他睡着了,我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也许我真的少了一根筋。办案抓人的时候我可以沉着冷静,而面对银子和涟城他们的时候,我发现我真的不是一般的任性,就像一个自以为是的孩子一样,真的是他们对我太好了吗?为什么总是觉得他们应该为我想,是因为习惯了吗?
四周白雾茫茫,辩不清东南西北,我在这片雾霭里跌跌撞撞,银子不见了,涟城也不见了,连小彐和诔大哥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心里从未有过的慌乱,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必须找到他们,否则我将永远的失去他们。于是,我强迫自己疲惫的身躯在白雾中挣扎,像糊浆一眼的脑海里只剩下“必须找到他们”六个字。
“银子!涟城!你们出来啊!我知道你们在这里……银子……涟城……你们出来啊!对不起……我再也不莫名其妙的发脾气了……”
我就像溺水的人几乎溺死在这一片茫茫白雾之中,任凭我如何嘶叫也得不到一点回答,我就像被全世界抛弃在莫名的空间里,这里没有开始也没有终结,只有无尽的寂寞和绝望,迷茫和沉默。
“子衣……”
“你傻子啊……”
“滚……”
“你好好想想吧……”
深陷重重白雾中的我,突然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熟悉的声音。银子的沉重,涟城的无奈,小彐的厌恶,诔大哥的欲言又止,它们通通都朝着我席卷而来。似在眼前又似在天边。
我扯开喉咙大喊也得不到回应,就像对我故意的惩罚。用我的朋友来凌迟我的生命,我终于知道他们对我的重要性了!
哀嚎一声,我仰天大喊:“你是谁?!放了他们,你想要我怎么都可以!什么都为你做……”
说到最后我已经带了哭腔。像是听懂了也同意了我的话,身边的白雾开始朝着四面褪去,露出大火焚烧之后干裂的土地,还有残留下拦腰截断的树木。
我看到银子他们被绑在烧剩下的树桩上,他们浑身上下都是鲜血,手脚都被长钉钉在了树桩上,汩汩的鲜血染红了他们脚下的土地。他们的脸上都是痛苦,向着我看来。
轰的一声我的脑子炸了开,只想把他们变成这样的人抓出来碎尸万段。
我向着四周大喊:“放了他们!放了他们!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看看这四周,都是他们毁了的,生灵涂炭,白物凋亡,祸乱天下,扰乱六界苍生平衡,藐视天威,不将九天放在眼中,这些人都该杀!”洪荒亘古的古老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震得人心神不稳。
“呸!放了他们!”
“他们都是为了你!你要负大部分责任!用守护你的名义危害六界……”
“子衣快走!”涟城朝着我呼喊。
“不,我不走……”
“一生有些人永远不可以辜负,有些人不得不辜负……不是所有人都应该不负如来去负卿。我此生对你君子衣永不相负……无关兄弟和朋友,只是珍重君子衣那么一个人……”
“慕容涟城此生未负君子衣,子衣……切莫负我们的苦心,好好活着……”
“君子衣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们会有这样的下场?为什么你们都那样向着这个贱|人!我不甘心!君子衣你不得好死!”
我苦涩的笑了笑了,小彐还是那么讨厌我。
“子衣,你还小,很多事情需要好好想想。风雨诔不负兄弟,足矣!”
爱的恨的,都一起走到了最后。
我看到从地底钻出无数藤蔓,它们撕扯着他们的身体,短短的一瞬间在他们的闷哼声中将四个活人给分尸了!
“不要!啊啊啊——”我凄凉的惨叫,用这一辈子最悲痛的心情……
什么都没有了!一颗心空的没有一点边际,同时失去了所有的同伴。漫天下起了红色的血雨,我想要毁了这个世界,反正他们都没有了,其它的东西留着还有什么用?一起毁了算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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