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初夏清冷。
裴冬青还没有休息,她站在阳台上,看着夜色中的陈家别墅,心里想了很多事情。
陈凤凰还需要休息复原,所以也没有陪她夜话,送她来到这间奢华舒适的客房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裴冬青对此当然不会介意,她本性就是一个喜散不喜聚的性格,更喜欢一个人独处。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如此。自从那年冬天被宋天欺负过后,她便从活泼开朗的性子变得十分冷峻淡漠。
十岁时候的她其实很像现在的佟明月,不谙世事,天真烂漫,跟在宋天的身后,成为世家大族之中的一颗最耀眼的明珠。但人总是会长大的,会得到很多,也会失去很多。
她静静地站在阳台上,脑海里想着的是一个并不认识的人。
那个人她只是听说过,但她知道对方有多么强大,因为那个人是稷山宫的宫主。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来青花洞,就连宋天也不明白,飞宇真的那么重要?需要她从黎阳赶来,丢下灵狐公司那么大的盘子?还是说裴家一代不如一代,除了她裴冬青,真的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人物?
其实都不是,原因只有裴冬青自己清楚。
她来青花洞当然是裴老太爷的吩咐,却不是为了飞宇公司的困境,而是老太爷希望她来这里查清楚一件事,那就是稷山宫究竟是谁的势力,究竟想做什么?
裴冬青有些好奇,但老太爷没有讲得太细,这位戎马半辈子的老人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估计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没有兴趣听,我也不是很想说,等将来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
于是裴冬青就没有再问,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所以在听到陈凤凰的话后,她毫不犹豫地跟着来到昆川。
没有人知道稷山宫为什么要对付佟家,但裴冬青知道一点,佟家是底蕴很深厚的家族。
这个底蕴自然指的是时间,能够延续千年的大家族,如今也没有多少了,除了云梦五大家,还能说出来的便只有处在这西南边陲的佟家。
裴冬青从老太爷的话里隐约猜到一些,或许这个稷山宫想对付的不仅仅是佟家,也包括他们裴家。
夜色愈发深沉,夜风渐渐有了一丝寒意。
但裴冬青的双眸里却有一丝星火。
但是这点星火不是她眼中的怒火,而是外界在她眼里的倒影。
陈园有火,有人放火。
一开始只是别墅的西南角冒出了一朵火光,但是紧接着四处都有火起,十余处地方被火光点燃,然后便是人声鼎沸,喧闹杂乱。在这一片混乱中,有二三十名黑衣人冲进了陈家别墅,他们手里握着颀长的刀与剑,见人就杀,毫不手软。
裴冬青看了一眼浓墨般的夜色,神色无比冷峻。
夜黑风高,确实是个杀人放火夜。
林定海也是一身黑衣,却没有蒙面,也没有拿着武器。他行走在陈家别墅里,身形迅捷如闪电,只要有人从他身边出现,便是轻轻一掌或是一脚,那人就会悄无声息地昏死过去。
或许是昏死,或许是真死。
林川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趣,很出其不意,陈家一定没有防备,但他不知道,这些本来就在林定海的计划之中。他这位低调一辈子的父亲之所以欣慰,是因为他终于在儿子身上看到了同样的气质。
一样的狠毒,一样的嗜血,像狼一样的残忍。
这才是他想要看到的儿子,所以他终于下定决心,将家主的位置传给了他。
至于林燃,其实他从来没有想过,因为他知道那个孩子一点都不适合这个位置。但他一直都没有这么说过,因为他希望林燃是一把刀,一把用来磨砺林川的钝刀,将林川心里所有的杂质都磨去,只剩下一颗足够冷硬的心,那样他才能在自己死后撑起林家,在混乱的局面中谋得林家的基业。
昨天的袭杀,他只带了七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自己的儿子,终究没有成功,这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因为他知道陈家的底蕴,如果陈江真的那么轻松被自己杀了,稷山宫何需忍那么久?早就派人来杀了陈家全家。
陈江自己就是一个传奇,年轻时做过无数传奇的事情,更何况他还有一个走马堂堂主的身份。
门派这种存在,现如今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但这里面肯定不包括林定海这样的人物。一个传承很多年的门派,到底有多少潜在的高手?林定海不知道,所以他要试一试。
昨夜那场袭杀,就是他试一试的手段。
今天这场袭杀,才是真正的杀戮盛宴的开端。
今天他带着二十七人,这是林家所有的高手,修为最差的也已经迈入了武意境界。
至于林定海自己,他习惯了低调谦逊,从来没有暴露过自己的真正实力,即便是昨天林川险些被陈江一掌拍死的时候,他也没有过分表露。
他隐藏了一辈子,就是为了今天这一战。
用这一战,打下林家荣华富贵的基础,他觉得很划算。
如此美好的夜色,用来杀人真是太好不过。
他看着陈家的主楼,脸上泛起一抹残忍又舒爽的笑容。
黑衣人很快就清理掉陈家别墅的外围,就像林定海预料的那样,谁也不会想到他们这些人会在第二天再来一次袭杀,所以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警察,防卫力量倒还算严密,但在他们这么多高手的同时袭击下,这些防卫很快就溃败。
昨夜他已经记下了陈家别墅内的地形,所以今夜他们的行动坚定果决,很快就齐齐来到陈家主楼外,从四面八方冲了进去。
陈家主楼很大,一共五层,有上百个房间,林定海并不清楚陈江在哪个房间,但这并不重要,一间间找过去,一个个杀过去,总能了结这桩故事。
在林定海冲入主楼大开杀戒的时候,陈凤凰正在做一个梦。
她很疲惫,身上有伤,心中有苦,所以早早就睡了,睡得很沉很香,甚至还很罕见地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在杀人,不停地杀人,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等到她杀完人的时候,她终于从梦中醒了过来,然后便看见一个手持长刀的黑衣人,猛地撞破她的房门,凛冽如冰的刀锋朝她笔直地刺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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