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世界

    
    “你这招确定有用。”关度低头看着手中纸巾上写得那一长串密密麻麻的话，里头充斥的吹捧字句让他皱紧了眉头。
    “那当然。”林珊慵懒地回道，“你走过去吧，等你走到广电那边，那儿估计刚好上班。”
    “那好。”关度收起手中纸巾，转身朝门外行去，孟瑶跟在他身后，也欲一同离开。
    “妹妹，你就不要去了。”林珊从沙发站起，双手按在孟瑶肩头，“不然他又没心思好好做事了。”
    “说什么呢！”这回轮到关度羞窘了，他飞快地走到门前，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一关上，他的脸色瞬间平静。
    “人质么？还真是小心......”他朝关紧的大门看了一眼，把纸巾塞进口袋，另从怀中摸出一个手机，按了几个号码，边朝楼下行走，边等待着。
    “我在。”手机里传来磁性声音。
    “两件事，第一件，孟瑶失控了一次。”
    “什么时候。”
    “大概上一个夜晚，离换成白天还有两个小时的时候。”
    “你等等......”听筒里头声音飘远，传来一阵稀碎的动静，好一会才重新开口，“记下来了，你接着说第二件。”
    “是关于吴陷的，他里头的那个怪物出现了。”
    “什么！”对面人显然非常震惊，“出现了多久？”
    “在孙林成为赢家之后没过多久就出现了，不过持续的时间也不长。”关度说着，想起了另件事，出口问道，“那是真的么，‘孙林’是一只缠梦妖？”
    对面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才出口回答：“具体我也不清楚，这不是我这种级别可以知道的消息。”
    “好吧，那我要把这些情况报告给委员会么？”
    “我来报告吧，毕竟我是你的联络人。”
    “好的。”关度放下了手机。
    ......
    “你猜我给那位暂时‘赢家’的礼物是什么？”黄皆闭着眼，后背靠到椅子上，笑着问面前人。
    面前人并没有理他的意思，调羹搅拌着咖啡里的方糖，一只手撑着下巴，也不说话。
    “放这么多糖，咖啡还叫咖啡么？”黄皆见面前人不理他，干脆不再谈，而是把注意力转到她面前的咖啡上。
    “是。”言简意赅，让黄皆吃了个憋。
    “你这性格真是一点没变。”沉默了一会，黄皆摇了摇头，这下也不再管她，自顾自说道，“我说他可以向我提一个问题。”
    听言面前人端起咖啡，眼睛朝他这瞟了一眼，也有些好奇。
    “他居然问天空上关着谁？”黄皆说道。
    面前人手上的咖啡一时没拿稳，棕色的液体溅出一些，落在桌上。
    “看来只有说到‘他’的时候，你才会变掉这副冷淡的样子。”
    “琉璃。”
    在黄皆面前，脸上露出难得慌乱的，正是之前曾与吴陷一同冒险的神代琉璃。
    “你告诉他了？”琉璃放下咖啡。
    “当然......“
    “黄皆！”没等他说完，琉璃就变了脸色，一只手伸出抓住面前这个梦游人的衣领。
    “别紧张。”黄皆笑了笑，另只手探到一旁，手掌摆了摆，让见这边动静赶过来的服务员小姐回去，“你也别紧张。”
    “那只怪物现在是委员会的人，你出卖我。”琉璃咬着牙，说出了她此生说出的最长一句话。
    “他只是因为母亲被委员会控制，才不得不为他们做事的。”黄皆的回答依旧流畅，“而且，我也没跟他说明白，只是似是而非的回答而已。”
    闻言，琉璃才缓缓松开手，坐回了座位。
    “放心，我绝不会破坏我们的计划的。”黄皆理了理胸前被琉璃捏皱的衣领，笑容依旧纯真，“说不定，那只怪物会成为关键的棋子。”
    “你最好明白。”琉璃已经冷静下来，抬头瞪了眼黄皆的那张娃娃脸。
    “不然，我会杀了你。”
    “你总是对我这种态度，琉璃姐姐。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都感觉得到，你很讨厌我。奇怪的是，对那个小子，你却不是这样的。这是为什么呢？”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对他试探过你们的关系，好像并没有我预想中那么亲密啊。”
    “这不用你管。”
    “呵呵，是我瞎操心了，你就当我在说梦话吧，虽然理论上我的确在说梦话。”他说了个冷笑话，脸上笑容消失，“不过我可提醒你，吴陷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不用你说。”琉璃不想再谈，站起身便自顾自离开了咖啡店。
    “呵呵。”黄皆语带笑意，可脸上却没有一点笑容。
    “客人，您......还喝么？”在琉璃离开好一会后，服务员走了过来，带着一丝紧张轻声询问。
    “不喝了，姐姐，结账吧。”黄皆转头，依旧是那副天真的面孔。
    过了十五分钟，黄皆走出了这间咖啡店，一辆加长的林肯轿车停在咖啡店门口，一位老管家站在车外，恭敬地唤着：“少爷。”
    “伯伯，好久不见了。”黄皆打了个招呼，钻进打开的车门，对坐回司机位的管家说道，“去晴天大道342号。”
    “少爷，那里是......”
    “我知道，委员会的一个办事处嘛。”黄皆打断他的话，“毕竟我是委员会的顾问，也得去看看自己的工作单位了。”
    说完他便躺在了座位上：“我去梦里看一看，到了叫我就行。”
    ......
    “我们现在怎么办？”林柒盘坐在高楼天台上，那把长枪就摆在她双腿之上。
    “别急，这么有意思的话总得听完。”元煜也不回头，盯着前头商场大屏幕上的主持人用字正腔圆的语气吐出的一大堆吹捧词句，笑着回答。
    “也不知哪位替换的主持稿，也太有趣了。”他这般说着，从手上撕开的话梅袋里拿出一颗丢进嘴里。
    “你管这叫有趣？”林柒不太理解那一堆令人头皮发麻的词句为何会逗笑元煜，出声询问道。
    “不止我会这么觉得，那还剩下的三位‘影子’也会这么觉得。”元煜摇了摇头，“特别是离渊和萤火。”
    “火”字刚说完，元煜右手一甩，一道袖箭从手中飞出，经过林柒耳畔割断了林柒的几许发丝，飞向远处，随后便出来金属碰撞的声音。
    林柒迅速站起转身，看见天台的门已经打开，有十个人陆续从里头出来，站到了月光下。
    他们蒙着面，身着黑袍，衣角有着火苗的图案，在黑夜里发着幽绿色的光。
    “‘萤火’先生的手下么？啧啧，他这是要卸磨杀驴啊。”元煜这般说着，脸上却无多少意外神情。
    林柒已经提起长枪，杀气遍布全身。
    “没办法，大人说了，你太聪明了。”一位黑袍人说道。
    “大人不喜欢聪明人，对聪明人，他只会一种做法。”另一人附和道。
    “你跑，我挡住他们。”林柒稍稍侧头，对依旧从容坐在地上的元煜说道。
    “那谢谢你了，搭档。”元煜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沾上的尘土，转身便要离去。
    那十人纷纷从身上拔出雾气，有手枪，有长刀，五花八门，最差的也拿出了一个指虎。有几人封住了门，挡住了元煜离去的前路。
    “呵呵。”元煜一笑，脑袋猛得一偏，身后林柒掷出长枪，如一道流光在他耳畔滑过，直接冲向了挡门的一位黑袍人，从他的双眼之间刺入，把他钉在门边墙上。林柒的身影接着消失，下一秒就踩在了长枪之上。
    “杀！！”见同伴转瞬便没了一个，一位黑袍人一声大吼，举起手中的鞭子，抽向林柒。
    他的另一位同伴已经离地飞起，提剑便刺向林柒的喉咙。
    他们都成功了，也都失败了。
    攻击已经如数打在了林柒身上，但那却只是残影，林柒下一刻已经到了那个举枪的黑袍人身边，一扭身体便躲过了他的一发子弹，伸出纤纤玉指，准确地刺穿了这人的喉结。接着她瞬移回到了长枪边，举手一拍，长枪歪斜，暂时囚住那位举剑黑袍人正落下大半的双脚，另只手按住他后脑，往墙上狠狠一撞，鼻骨碎裂的剧痛立刻便让这人晕了过去，软软倒下。
    完成这一切，只花了林柒不到十秒的时间。
    她拔出长枪，枪尖刺入门把，将天台大门拉得更开，也不看那些谨慎退后的黑袍人，对慢慢走来的元煜说道：“走吧。”
    “嗯，自己小心。”元煜点点头，抬头看了眼天空。
    那里，有一只萤火虫正在飞舞。
    看来他们真要动手了，不过没想到第一个会先拿我开刀。
    他如此想着，走入黑暗之中。
    “继续吧。”等元煜消失在天台，林柒转向已离她很远的剩下七人，枪尖刺入脚边晕厥的黑袍人的脖子，随手将他的脑袋割了下来。另只手抬起，朝他们勾了勾，示意他们一起上。
    “和她拼了！”那甩鞭的黑袍人再次吼道，当先冲来，他的六个同伴紧跟他的脚步，害怕让他们更加亢奋，甚至没留意到这人没跑多久便停了，直接转身朝反方向跑去，纵身一跃，身体已离开了天台。
    身后传来了同伴们纷纷响起的惨叫。
    “一群蠢货。”他嘴角轻蔑一撇，手中长鞭一甩。长鞭瞬间伸长，转瞬便飞到底下一个凸出的窗台前，连缠了五圈。
    他挂着微笑向下坠落，可这微笑瞬间便凝固了。
    因为他看见一只萤火虫从底下飞了上来，慢慢地飞向了他。
    “我错了，我错了！”他疾呼道，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被两旁的风撕裂湮灭。
    半空中，幽绿色火焰燃起，吞噬了人影，半秒后消失，只留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