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觉今朝

第六十五章 “这样就很好……”

    
    魔君见九殿下也要在魔窟住下,便又吩咐属下道:“领九殿下至重岩殿歇息。”
    九殿下一听是重岩殿,忙道:“魔君不必客气,谁都知道你那重岩殿是给最尊贵的客人住的,至于我嘛,流浪惯了,撷芳殿旁边一隅厢房就行。”
    这魔君一听,哪里是那重岩殿尊贵,而是另有原委,也极明白他的意思,忙又对属下道:“那就给九殿下打扫出月待偏殿,暂时委屈一下。”
    那小女娃娃一看大家都有了住处,就她没有,着急道:“那我住哪里呢?”
    魔君一看那么小的小女娃,也知道要单独的空间。
    他们魔族的习惯是,这么小的小孩子自然是跟大人住在一处的,却不知这小女娃,天生不喜与人住在一处,即便在轩辕宫曾祖母的殿中,她也是单独住一个内殿。
    “你跟九殿下叔叔住好不好?”
    “不好,九殿下叔叔画起画来就不管别的,没日没夜的。”
    白及君一听,道:“那你跟你风弦姑姑住撷芳殿?”
    小女娃一听,也摇头道:“风弦姑姑喜欢一个人住。”
    风弦喜欢一个人住,这是真的,不过这小女娃真是厉害,原本还是她喜欢一个人住所以才这样说。要不然她那么强的自我意识,她想要的东西,别人还有推辞的份?
    魔君一听笑道:“正好,撷芳殿有两个偏殿,一个月待,一个月鞠,小公主住月鞠殿好不好?离九殿下叔叔和风弦姑姑都很近。”
    人家说的是月鞠,不知小女娃如何就听成了“掬月”,好似真的可以把月亮捧在手里一般,还没去就已兴奋得不得了,道:“是不是住掬月殿就能捡到一个月亮?”
    大伙一听她这稚气,就笑了。
    魔君道:“捡不捡得到月亮,就要看你运气和本事了。”
    走在去撷芳殿的路上,小女娃依然兴致高昂,一手拉着白及君,一手拉着风弦,道:“我要捡两个月亮,一个给九殿下叔叔,一个给风弦姑姑。”
    “你自己不要一个?”风弦逗她道。
    她一听却忙摇头道:“嗯,那个月亮太大,我不要,每次我做噩梦,就梦见月亮掉在我面前,我是怎么也抱不动它。”
    “合着别人做噩梦都是跟鬼打架,你却梦见月亮入怀,雅得很,雅得很……”
    那小女娃一听,仿佛发现新大陆似的,道:“姑姑也会取笑人了?”
    风弦被她问住,白及君却赶紧接话道:“你姑姑平日死板是不是?”
    “嗨,忒死板了。”
    “你俩说什么?”
    “没……没什么……”两人都摊手不承认。
    只见轩奈已奔到一残垣断壁的所在,正好坐落于一座山头。
    风弦仔细一瞧,当真是杂草丛生中立着一破败的楼宇。
    那楼宇三面临着悬崖,迎面月亮形的拱门上书“月待”两个篆字,写得静水深流很有感觉,真有静静等待月光照满西楼的意思。
    看来这魔君说的“委屈”二字果然不假,这宫宇虽典雅精致,却是已经荒废了数万年,哪里还能住人?
    白及君也不进去,吩咐小丫头先打扫着屋子,非要跟风弦到撷芳殿瞧瞧不可。
    因那月待山头乃三面绝壁,他们上去瞧了一眼,又顺着原路返还。
    回至一山坳平坦处,方见一座秀丽的宫殿簇拥在花团锦簇间,上书娟秀的几个大字“撷芳殿”,却也是端庄的小篆体。
    风弦踏进撷芳殿才明白,这里原是魔君与朝颜姑娘成亲的地方。
    而那新房的摆设好似数万年来没有动过一样。
    风弦瞧着“撷芳”两个字,一时甚不明白了。
    莫不是数万年前魔君真的是化作采花大盗把朝颜从风露台给坑蒙拐骗到这魔窟来的?
    然后竟然大言不惭地说是“撷芳”?
    这件事,等朝颜身体好些得仔细问问她才是。
    不然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姑娘,怎么会入魔窟,与魔族为伍?
    小女娃望过撷芳殿后,竟十分后悔没有答应与风弦同住,她道:“姑姑,我们换房子吧。”
    风弦想着这小女娃,天生爱玩,定是看中了里头有一个儿童游乐场。
    这魔君也真是想得周到,竟然还想着朝颜会给他生一大堆小娃娃,还专门布置了一个游乐场。
    要风弦住他们当初结婚的新房,风弦也委实觉得难以自在,虽然已经时隔数万年。
    遂大方道:“好呀,那这里就让给你,我去住你那掬月楼吧。”
    “好好好,不过,我先跟姑姑到掬月楼参观参观再回来。”
    那鞠月楼,坐落在另一个山头,亦是三面临着悬崖,与月待楼刚好遥相呼应。
    看来这是两个山头一个山坳,月待在西,鞠月在东,撷芳居中间。
    像月待楼一样,鞠月偏殿也被数万年的尘埃封存着。
    不过此楼地势略低,只能月亮盈盈悬在中天时方能看到。
    风弦走近一看,也是月亮形的门庭上书“月鞠”两个篆字,看来这些楼阁的造型及建造都极讲究对称之美。
    可谓成双成对。
    他这“鞠”字用的是鞠躬的鞠,不是掬捧的掬,也不知道魔君用鞠躬的鞠是何意。
    好在魔君这人还不是很俗,没有用什么揽月云云。
    这“月待”、“待月”,“月鞠”、“鞠月”,顺着念倒着念都蛮通顺的,倒像是有不少意趣。
    不过,风弦对于住处一向不讲究,就个人她来说,一个地势开阔的高台就很好,吸风饮露方便,也不再做深究。
    三个住处,只有撷芳殿是干净的,等待打扫期间,三人又随小丫头到撷芳殿喝茶。
    白及君见风弦割血的伤口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终于放下心来,拿着风弦的手腕研究了一会儿,反而称赞道:“你剑法不错嘛,竟然刚入血管一毫”。
    “我这叫熟极而流,哪像你那么不要命。”
    他方才一把抓住瑰仙剑,当真是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倒是给瑰仙剑喂了不少血。
    他那么大的伤口,恐是要三五天才能愈合了。
    “啧啧,一夸赞就开始数落别人,若不是我的金疮药,你能好这么快?”
    “把你的金疮药拿出来。”
    “干嘛?”
    “给你也试一试疼痛的滋味。”
    白及君一听,竟然不理风弦。
    风弦只好乘着天还没黑,到那杂草丛生的院子里去给他找几味药来细细研磨了敷上。
    敷药时,他竟是很好奇,道:“你经常这样割自己的手腕?”
    “助人为乐。何乐而不为?”
    他一听风弦竟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一时说不上话来,端端望了风弦好一会儿,低喃道:“以后可不可以不这样?”
    他这沉吟了半晌道出的一句话,却像是请求又仿佛是命令。
    弄得风弦一时木讷住,舌头在嘴巴里打着圈,好一会儿了才理清思绪道:“如果是你,也见死不救?”
    “如果是我,你会这样么?”
    “那当然啦,好歹你也救过我啊……”
    “就因为这样?”
    “白及君还想怎样?”
    风弦虽是端望着他,但刚刚那话确是没经过大脑便问出来了。
    话一出口,风弦又有几分后悔,一大晚上的,万一他又说出什么让人难以消化的话,可怎么办?
    却不曾想,他细细望着自己,竟然十分平静道:“不想怎样,这样就很好……”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