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降临

    
    左手掐住眼前丧尸的脖子，一把将它提了起来。
    压抑着掌心不断传来的对食物渴望的诉求。手部回拉，将它的脸拉近到自己的眼前，就像恋人间的相互亲热。
    但两人的形象实在不足以冠上唯美二字，他们此时靠的是如此的近以至于鼻子都要贴在一起。宁凡甚至能看清它脸上的毛孔和丧尸特有的肌肤纹路，浑浊的眼白中反射的是自己的样子。
    不过这并不妨碍宁凡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那是为名恐惧的情绪，丧尸自然是不会恐惧的，应该说是它脑内的丧尸虫感到恐惧了。
    这让宁凡很满意，脸上的暴戾褪去，转而露出了笑容。
    悬在空中的丧尸只是不断地在扭动的身体，样子显得有点凄惨。
    没有试图伸手抓向宁凡，不是它善心大发，只是因为手臂处此时已经空无一物，只余没拔完全的白色骨头渣子暴露在空气中。不久前它的双手被宁凡用莽力硬生生地拔了出来，像丢垃圾一样随意地扔到了一边。
    血液不断顺着伤口流下，很快就将身上的白色衬衫染红了。嘴巴张得极大，或者说它已经机会再合上了。下巴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无力地耷拉着。
    如果它有认知，那么一定不会想回想原因。它只不过是咬了宁凡一口，甚至都没来得及用力，下巴就已经被直接碾碎了。
    顺带的，宁凡还把它的声带连同血肉一起扣了下来，连他嘶吼的资格都给剥夺了，只剩半个脖子还在勉强连接着。
    在某一方面来看，这头丧尸是幸运的，因为没有痛感，所以哪怕身体变成这样，它也不会感到一丝痛苦。但它又是不幸的，因为它遇到了心情不怎么好的宁凡。
    它们就像互换了身份，宁凡成了丧尸，而丧失成了猎物。此刻上演的就是猎物被丧尸肆意玩弄的戏码。
    李明海走近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如此的酷刑，无法想象发生在人类身上会是多么的痛苦，只是光看便让他双腿颤抖。眼前的背影让他感觉如此的恐怖以至于想转身就逃。
    “那是恶魔。”心中的定义切切实实的陈述着他的感受。
    空气中漂浮的血腥味和宁凡手上惨不忍睹的丧尸让他胃部翻滚，终于忍不住转身呕了起来。
    手上的力道散去，任由丧尸掉落，摔倒在自己面前。站立已经成了奢望，只见丧尸的腿部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扭曲着，就像随手捏成的橡皮泥，一点合理性都没有。
    宁凡面无表情地抬脚踩去，如同西瓜炸裂一般的声音，红白的脑部组织夹杂着黑色的虫子肉块向四周喷溅，身子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没有太过在意地转身往李明海走去，只余身后横七竖八还躺着整整六具残缺的尸体。
    平复下心头的情绪，宁凡轻轻拍着李明海的背部，温和地说道，“学弟还好吗？”就像一个关心学弟身体健康的学长一样。
    明明前一刻还杀气凛然，下一刻却变得温文儒雅，明明是两种极端的性格，宁凡却变化的如此之快，如此之自然，这让李明海寒毛都不由地竖起了。
    “还……好。”想表现的平静些，但惊吓到沙哑的声音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
    不过宁凡也不在意，他只是随口问问。得到李明海的回复后，点点头便不再理会他，转身往食堂方向走去。
    还没走两步，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不用转头看也知道是李明海跟了上来。
    “那个，学长。”支支吾吾，李明海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学弟直说无妨，不用害羞。”
    “我那是惊吓。”内心反驳，却不敢说出口。但多少因为宁凡的玩笑平静了不少。
    “我不是很理解，学长为什么要…要…”李明海试图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他的疑惑。
    “虐待。”宁凡善意地给出建议。
    “是的。”不去考虑用虐待是不是合理，只是心中的好奇让他忍不住问了出来。
    “大概是心情不好吧。”
    “就因为…心情不好？”宁凡的回答让李明海觉得有点难以理解。
    李明海不是圣母，他不会觉得杀死丧尸有什么错。但如果说虐待成那副样子，他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他身为旁观者都觉得残忍，更不用说宁凡在做这种事时的冷酷。这比直接杀死它们更加的困难，单单这份心性就让李明海感觉毛骨悚然，心中陡然对宁凡升起了强烈的戒心。
    他丝毫不怀疑，如果有需要，不，不用等需要，只要心情不好，宁凡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死自己。
    “学弟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杀你的。”放佛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宁凡在旁低声笑了起来。
    “我自然相信学长不会杀我，只是学长刚刚太吓人了点。”李明海摇头苦笑道。
    “呵。”没有拆穿李明海的伪装，也没有试图解释什么，同样的表情上一世他在别人的脸上看过很多次了，早已无所谓了。
    不过他说的心情不好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事实是当丧尸向他围拢而来时，久违的一幕让他产生了一种上一世独自外出狩猎丧尸的错觉，随之而来的便是充斥内心的暴戾。
    他就像化身为了一个暴君，迫不及待想要杀死任何他看不顺眼的人。
    关于这一点上一世他就已经察觉了，每当他孤身一人行走在外时，周围的环境都会让他内心逐渐变得暴戾，越暴戾反而越清醒，清醒带来难受，难受又让他想要发泄。
    只是他一直没有太过于在意，或者说他放纵自己沉浸于这股暴戾之中，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暂时忘记一切事情，虐杀丧尸能让他获得异常的快感，这种快感甚至比跟女人在一起更让他沉迷。
    内心只有在与丧尸厮杀时才能感受到片刻的宁静，这让他越发的依赖，心中也一直隐隐期待能够遇到一只强大到足以杀死他的丧尸。
    不过上一世的他太过于强大，他比任何丧尸都更像怪物。哪怕是第二次黑天降临，所有丧尸得到大幅度强化，所有幸存者都不得不龟缩起来时，他依然一个人单独外出狩猎。
    久而久之，他也渐渐发现了自己的不同。他体内的虫子跟所有的都不一样，每种虫子都是成长性的，相对应的，它们的能力也会随着成长而变强。但这种成长是通过时间慢慢变化的，而且是有限度的，就像人类从孩童到青年一般。
    但宁凡的不一样，他只要不断的吃便能无限制地成长，理论上只要他不死，虫子的种类足够多，他就能无限的变强下去。和他一样的据宁凡所知也只有丧尸虫了，它们也能通过吃从而无限的成长，但它们智力太低，而且不会主动攻击别的丧尸。
    他的强大让丧尸们绝望，也让他感到绝望。
    摇摇头感叹于自己的失态，随后在山坡的边缘停下了脚步。往下望去，食堂敞开的大门映入眼中。路边的灯光照亮了周围的环境，不知名的飞虫在灯光下肆意地飞舞。
    李明海也走在宁凡身边，因为视角问题无法知晓食堂里面的丧尸数量，但幸运的是外面的丧尸并不是很多。这多少让李明海松了口气。
    “学弟，听到了吗。”就在他思考怎么将下方的丧尸引开之时，却听见一旁的宁凡开口说道。
    侧耳静听，李明海点了点头，“听到了。”
    那是踩踏地面以及物体撞击的混杂音，要知道学校铺的都是水泥地，要在水泥地上踩出声响已经足以告知两人正在走来的怪物显然不是好对付的。同时转头往左边望去，只见一只两米多高的巨大怪物从视野死角处出现，并往食堂缓缓走去。
    “这是……什么？”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的震惊，李明海只是呆呆地看着下方的怪物。
    ——原本属于人类的皮囊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结实有力的红色肉块，特别是手臂以及小腿处尤为粗壮，脚部放佛肿胀一般，大小近乎人类的三至四倍，黑色的爪子自脚趾延伸而出。
    胸口以下被鲜红的肉块覆盖，胸口处是凸起的装甲一般的灰色皮肤，上半部分脑部包括眼睛都被白色的头壳覆盖。脸上的肌肉向外扩充，整张脸形成类似六边形一般的图样。
    而此刻怪物正将眼前挡路的丧尸抓起，随手丢向旁边的实验教学楼，巨大的冲击力让丧尸瞬间化成一滩肉饼，黏在了墙壁之上。
    “哇哦。”宁凡不由地发出惊叹。不久前在篮球场时他便隐约听到声响，心中便已经有了猜测。果不其然，自己在对不好预感这方面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准。
    “学弟，叫他浩克怎么样。”对于这时还有心情开玩笑的宁凡，李明海心中无语却又佩服。
    “学长别开玩笑了。”
    “他就交给你了吧，如何。”宁凡转头对他笑道。
    微风吹过，让李明海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看着眼前男子脸上的笑容，李明海感觉到了入骨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