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博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父母都是靠天吃饭的农民,不过家里有永远也吃不完的粮食。全家的收入是母亲偶尔客串红白喜事唱唱歌、演演节目,挣点小钱。/p
他从小学习不好,却遗传了母亲身上的音乐细胞。对音乐情有独钟,为了梦想,他吃过风餐露宿,浪迹天涯所有的苦。在他最艰难最绝望最无助的日子里,金晶一直陪在他身边,他才有信心顽强地支撑下去。/p
金晶是他初中时的文艺委员,两人经常在学校文艺节目上合作,久而久之,情窦初开的人早恋了,爱的轰轰烈烈,爱的惊天动地,一心要冲破所有世俗的束缚,自由地恋爱。初中没有毕业,在郝博的鼓动下,两个人义无反顾地上了艺校。艺校的气氛远远没有普通初中纯洁,周围的男女早早发生了关系。他们也随波逐流,顺理成章地战战兢兢完成了他们人生中最宝贵的第一课。跨越了那道障碍以后,他们爱的更深了,两个人成了不可分割的整体。/p
可是,艺校的生活让郝博越来越感到空虚,他不甘心只做一个没有前途低俗的二人转演员,要向高雅艺术发展。他带着金晶,背着从伙食费里节省下来的钱买了一把破吉它,偷了家里的五百块钱,义无反顾开启他的北漂生涯。/p
每一条通往成功的路都不平坦,甚至脚下的每一步都是艰难的、曲折的,是用血和泪铺垫出来的。/p
他们没有地方睡,相拥着睡在地铁站,没有东西吃,两个人一块啃一袋方便面,不敢掉一粒面渣。白天,他们在地铁站弹琴唱歌,别人扔几个小钱是他们一天的生活费。有时还被人抢、被人打。/p
“郝博,我们的未来在哪里?”金晶紧紧地依偎在郝博的身边,大眼睛里写满了疑问和惊恐,神情是那么的无助、可怜。可她心里还没有彻底绝望,有郝博在身边,相信未来依然有阳光、有希望。/p
“金晶,一定要相信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我们一定会有大别墅、大汽车。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郝博紧紧地抱着金晶想给她些力量,但心里比她更恐慌、更无助。/p
他虽然处处受措,经常被人打的头破血流,但他依然有满腔的热血,火一般的激情,不相信自己的命运不能改写,不相信这棵小树苗长不成苍天大树。/p
青春就是明明知道自己一无所有,却依然相信有一天世界会在自己脚下。不愿服输、不愿认命,因为拥有幻想和做梦的资本。/p
这种担惊受怕的生活持续了半年,他们也摸清了一套生存下来的法则。学会了迂回战术,别人欺负时,能打过就打,打不过就跑。遇到戴大沿帽的,不管是城管、保安、还是警察,一概溜之大吉。/p
他们演唱的范围随时流动,因为他们没有固定的地盘,排斥显而易见。不管在哪儿,他们都极尽全力演好,不辜负别人的掌声和报酬。金晶的声音独特,郝博甘愿给她当绿叶。/p
他们总算攒了一点钱,可以住最廉价的地下室。第一次,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窝,金晶激动的泪流满面,郝博兴奋地抱着她在床上滚来滚去,摔在地上也不觉得痛。可他们为了交房租,金晶来例假的时候,都不敢用卫生巾,只用便宜的卫生纸。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也早熟,生怕怀上孩子,也生怕自己生病。在这个人生地不熟,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认钱的地方,他们生不起病,更承受不起意外。/p
一个经常听他们唱歌的中年人对郝博说:“小伙子,你们不能永远做流浪歌手,有兴趣的话到我们剧场来吧,我给你们展示才能的舞台。”/p
文化名人开的小剧场,来表演的都是一些有名气的腕儿。在这些人面前他们渺小的如蝼蚁,只有更卖力才有存在感。别人不干的,他们干,别人不演的,他们演,只为博得一点笑声与掌声,那怕给一分钱的小费,他们都恨不得跪下来感恩拜德。/p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也许他们会一直在那个剧场唱下去。/p
剧场的经理肆无忌惮对金晶动手动脚,一点也不避讳郝博。金晶如惊弓之鸟,一看到他吓的直抖擞。郝博实在忍无可忍,加之年轻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和经理打了起来。而且,出来以后经常跟人打架,经理根本他的对手。他鄙视地朝倒在血波里的经理吐了一口吐沫,拉着金晶扬长而去。/p
经理怕彻底惹怒了这个小东北,只好咬牙吞下这口怨气。在外地的东北人比较团结,一声号令,东北人乌央乌央的。而且东北人有当年打日本人的精神,不怕死,出手狠,下手重,在当地称霸一方。/p
他们像突然断了线的风筝,不得不又回到地铁和街道卖唱。/p
后来剧场认识的一哥们要组建乐队,找到了郝博和金晶。他们从此正式有了组织,客串到各个酒吧唱歌。/p
生活好像又看到了希望,可金晶突然告诉他,一个有钱人要包养她,并送她出国深造,还答应给她出专辑。/p
郝博笑她别做梦了,连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都快忘光了,还出国。/p
金晶的认真,让他意识到她不像开玩笑,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联系上大款?他们除了上厕所,一天几乎都在一起。/p
金晶说,那双眼睛盯了她很久。她怕他跟人家打架,一直没敢告诉他,最近,这个男人和她摊牌,让她考虑考虑。/p
金晶有东北女孩欣长健美的身材,优雅迷人的气质,性格温婉柔和,含蓄内敛,说话轻声细语,虽不爱多说,但微微一笑,倾刻间让人无限温暖,如雪山上那轮皎洁的明月。一头乌黑发亮的披肩发,一双美丽有光泽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嘴唇,笑起来一排整齐雪白的牙齿更添了不少的韵味。东北那地方盛产美女,据说,在北京各大夜总会坐台的大部分是东北女孩。再说,现在他们有点小钱了,她穿衣服得体大方,更衬托出她不俗的气质。虽然穿的只是地摊货,却能穿出高档品牌的气质来。/p
好多男人垂涎金晶的美貌。可他从没有想过金晶会喜欢上别人,他们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现在日子稍稍好过了,她怎么可能离开他呢?如果她是一个嫌贫爱富的女人,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她完全可以找一个大款包养,她有资本。/p
郝博后来明白,金晶看上的不是男人手里的钱,是他承诺给她出专辑。每一个有音乐梦想的人,都有这样梦。/p
那天夜里,他们疯狂地折腾,恨不得分分秒秒都粘在一起。早晨,金晶流着泪,把他们住的地下室收拾的干干净净,把郝博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最后泪眼望了望床上一直沉默的郝博,开门走了。/p
一路走,一路哭……/p
郝博赤身坐在床上,绝望地望着那道金晶关上的门,大声痛哭。这道门从此彻底关闭了他们之间的所有联系和感情。/p
他再没去酒吧唱歌,每天抽烟,喝酒,还学会磕粉,动不动就跟人打架,被人打的头破血流,却对着天空开怀大笑,反而吓坏了别人,以为他是个精神病人。他们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很快被他挥霍一空。每一分钱都是他和金晶从牙缝里扣下来的。他们曾幻想在北京扎根,积蓄每多一块钱,金晶都会兴奋的不知所措。积攒起来的不是钱,是离他们的梦想又近了一步。金晶把他的梦和魂一块带走。他再也找不到生活的目标和活着的意义,仿佛置身于一个漆黑的茫茫长夜,看不到一丝希望的光芒,脚不知迈向何方,四面八方都是死路,或许压根就没有路。/p
“那你为什么要让她走呢?完全可以留住她。”莫妮卡心疼地看着泪流满面的郝博。/p
“如果我留住她,她会有今天吗?肯定我们还在北京的地下室里,编织那些肥皂泡一样的梦。”/p
“她一定是一个好女孩。”/p
“好的跟天使一样。”/p
“那你后来是怎么来到这里的?”/p
“我行尸走肉颓废了一段时间,觉得像我这样狗屁不如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死了也没什么动静,活着也没什么作为。于是,我放弃了在北京的发展,和一个北漂的歌手来到这里,我们又重新组建了乐队。”/p
郝博默默坐在角落里看金晶的巡回演唱会。/p
她成熟了,更漂亮了。她的美不是包装出来,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不俗的气质美,让她如满天星空中,那颗最耀眼、最璀璨的星星。/p
与他却遥不可及。/p
台上金晶唱着那首他们非常喜欢的歌《那些年》。她唱的泪流满面,郝博坐在台下听的痛不欲生。/p
他听完这首歌出来,坐在街边抽完他这一生中最后一根烟,把剩下的揉巴着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大步流星一路向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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