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道有了人格

    
    第二十一天，顾皓安走出了源灵域，跨入了中域了范畴。
    与源灵域那片混乱的土地相比，中域作为由人类主导的最大域，秩序倒是井然的多，虽然林立的小国和某些地位超然的城市让中域的暗流相当汹涌，但总比没走几步就看到杀人放火场景的源灵域要好。
    顾皓安在前往稷城的途中暂居于一个叫诹国的小国之内，单以步行去稷城的话，这个国家在顾皓安行程的必经之路上，作为一个能在一块谁也不知道下一秒自己会不会就会当场去世的土地上都能闲逛好多天的人，他自然是要好好把诹国逛上一遍的。
    诹国京城，建城。
    今天是新泥月第十一天，大源的一年的日期分为四个月，分别为新泥、曲赤、流火、寂冥四个月，每月九十一天，新泥十一日为《仙经》中的万物生长之日，大部分的人类城都在今天都会举办名为“天生典”盛大的典礼。
    顾皓安今天没带着小白——那是故事之外的故事。他穿着黑底金边，纹着以赤金为主调的繁杂花纹的锦袍，手上轻摇着画满山川江海的折扇，腰悬一块翠璃剔透的青玉白佩，至鬓角下垂的两缕长发在胸前晃晃悠悠，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
    但不得不承认，这副模样的少年，着实引人眼球。
    一路上不管是少女还是妇人还有某些奇怪的男性，都或明或暗的盯着或瞄着悠然前行的顾皓安，而此时的顾皓安扮演的……是一个未经人事的懵懂少年。
    我呸！
    哦不对，今天小白不在，没马吐槽。
    总之，被人盯着看的顾皓安用折扇遮住自己的下半边脸庞，一副相当害羞的样子。
    他这副样子给小白和老头看见了，怕是隔夜饭都得吐出来。
    终于，在顾皓安的不懈努力之下，总算是有一个怪阿姨（？）朝他出手了。
    “这位公子看来不像是建城之人，来观今天的天生典，可有人为公子引路？”
    那是一个身穿鹅黄色长裙，脚踩梅红软鞋，身段柔绵，面庞温婉的如新泥初雨的女子，她脸色微红，身后的几个女子有的为她暗暗加油鼓劲，有的掩嘴轻笑不语。
    顾皓安先一怔，看着女人眼底清浅的妩然羞怯，不由得稍稍偏过脑袋，支支吾吾的说道：
    “唔……不曾有人为我引路，不过……不过是单纯的逛逛而已。”说完，他偏着的面庞上，黑色的眸子悄悄转向看她，又很快的转了回去。
    妈耶，真是够了。（划掉）
    女子的眼底泛起了显而易见的喜色，她双手背在身后，略有不安的绞在一起，“那……公子可有意与妾身……逛一逛？”
    她身后的女子们差点尖叫起来，还好捂住了自己的嘴。
    “啊？”少年明显呆滞了一下，然后慌忙的摇头说道，“姑娘你这是何意，我……我并不是想让姑娘与我同行啊。”
    那女子看着顾皓安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莫名的想笑，心中的紧张却是消去了。而她身后的其中一个女子戳了戳她的腰，附在她耳边细语：
    “上啊青雨，按本姑娘阅人无数的经验，这可是超稀有的男人诶，错过了说不定这辈子都找不到啦。”
    名为左青雨的女子大胆的向前了两步，红着脸提了提自己的裙摆：
    “妾身左青雨，公子能否……与妾身一同前去今天的天生典呢？”
    街道左右悄然安静下来，女子身后的那些女人也退到了人群里。
    顾皓安看着女子的面庞。
    那是新泥月的桃花盛开，是玫瑰下的泥尘，是深红的酒。
    顾皓安放下手中的折扇，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他拘谨的朝左青雨拱了拱手，不敢用正眼看她。
    “顾皓安，还请左青雨姑娘有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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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男一女行走在灯彩分明的闹市，男的用折扇遮住自己一半的面庞，眼睛斜向一边着看街面上的东西，而他身旁的女子则悄悄的看着他的侧脸，粉色的唇瓣抿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一对璧人，这么讲倒是一点也不过分。
    “顾公子既非本地人，为何要在建城过天生典？建城虽算不上什么大城，但传送阵还是有的，大可去中域的大城啊。”左青雨率先开口。
    “……我对天生典并未有特别的期望，只是单纯的恰逢旅居建城，刚好今天又凑上了，便想着出来逛逛也无不可。”顾皓安老神在在的看着自己的鼻尖。
    左青雨看着顾皓安这副模样，不由得捂起嘴轻笑起来。
    顾皓安转过头，纳闷的看着她：
    “左姑娘……你笑什么？”
    “啊，没什么。”左青雨后知后觉的红了红脸，“让顾公子见笑了。”
    两人又沉默了一阵，但突然，人流拥挤了起来。
    左青雨的肩头撞到了顾皓安的肩头，他们转过头，两人同时看着对方的眼睛。
    一个看到碧海千倾，且平且静世间清明。
    一个看到晴空万里，无云无雨微光正熏。
    然后他们又同时红着脸移开视线，一个把玩着手中的扇子，一个绞着自己的衣摆。
    最后，还是左青雨打破了尴尬，“顾公子，你看那边。”她指了指街道尽头那高高的天坛，“天生典的要开始了。”
    顾皓安顺着那根青葱手指所指的方向，看着天坛上几个身着华丽服饰的人做着动作，不由得摇了摇头：
    “无趣，还是街市上的景色好看。”
    “为何？”
    “在那边……我看不到你啊。”顾皓安撇过头，小声的说道。
    左青雨听到了他的话，脸红到了耳根子，她靠近了一点，又靠近了一点。
    顾皓安感受到身旁的温度，有些局促的说了一句：
    “左姑娘……太近了……”
    “唤我青雨便是。”左青雨咬着嘴唇，几乎是没发出声音的说道。
    “什么？”
    这回女子鼓起勇气，红着脸看向少年。
    “我说，唤我青雨便是。”
    “啊？这……”顾皓安偏过脑袋，“是否唐突了点。”
    左青雨好像突然大胆了起来似的，她拉了拉顾皓安的衣袖，说：“顾公子何总是转头看向别处，是青雨惹公子不快了吗？”
    顾皓安只得转过头来看着女子略有绯红的面庞，那如同殷红胭脂般诱人的面庞。
    他又转过头，说道：“当……当然不是了。”
    “那……是青雨生的不入公子之眼了？”
    “更不是了！”顾皓安显得有些慌张的这般回答，终是将脸转向了左青雨。
    “左姑娘……青雨生的……很是好看。”
    有些话听起来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就像“你很好看”。
    可有些话对的人说起来，就一点也不普通，就像“你很好看”。
    所以左青雨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很是好看。
    顾皓安看着红着脸笑起来的左青雨，又把头转了过去。
    世间的真话本就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便胜过一大段对白。
    —————糖发完了，接下来是正确画风，插好避雷针————
    两人一同坐在一处石阶上，看着典礼结束。
    “我该走了……”左青雨看向顾皓安，“今晚真的很高兴，顾公子。”
    她的眼睛闪烁着光，光里有别的东西。
    出她预料的，顾皓安问道：
    “青雨，你喜欢我吗？”
    左青雨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她咬着能滴出水的唇瓣，柔和的眉角之间是怯然，干净的明眸里面是欢喜。
    “顾公子，那你，喜欢青雨吗？”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顾皓安这般问道。
    “我……”
    未等左青雨回答，顾皓安就自顾自的说道：
    “老头说，世间最有意思的事，莫过于人情。”
    “人情中最有意思的，莫过于爱情。”
    “喜欢是爱情吗？爱情是喜欢吗？”
    “你可以说你爱我吗？青雨。”顾皓安看着她。
    左青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喜欢我啊……喜欢我的什么呢，我的样子吗？这就叫一见钟情吗？”
    “可是我要是个混蛋呢，按人间的标准来讲最混蛋的混蛋呢。”
    “我也可以像刚才一样和你说话啊。”
    左青雨看着自言自语的顾皓安，感觉身体有点冰冷。
    “那反过来呢？那些不会说好话长得或者不怎么样的很好很好的人，会有人喜欢吗？”
    “好奇怪啊，真的好奇怪啊。”
    少年仰着脖子思索，然后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
    “嘛……弄不懂才有意思呢，老头说的果然没错啊。”
    “至于你……”他抬手点了点左青雨的眉心，“先忘了我刚刚说的那些话……让我看看，你的爱情是什么吧。”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留下神色仍是茫然的左青雨在原地，又回想起女子那温润如玉的笑容。
    “爱情……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