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晨之恋

    
    顾炘晨听着声音是个中年男子：“这位大哥，我们是过路的商人。能否在你们客栈休息一晚？”
    屋里一时没了声响，顾炘晨和杨灵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里充满了疑惑。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个蓄着短胡须的男人露出了半张脸：“在下是这家客栈的店主。二位客官在路上没遇见什么可疑的人吧？”
    “可疑的人？没有。”两人一齐回答道。
    店主抵住门的手松开来，门终于大开，里面坐着几个店小二，在微弱的灯光下看不清神色。
    店主见杨灵面目端正、长身而立，顾炘晨年纪虽轻，却沉稳至极，稍稍放下心来。招呼道：“请问有几位住店的？”
    “四十五位。”杨灵答道。
    “什，什么！”店主的眼睛登时放大了好几倍，好不容易安下的心又砰砰跳起来。
    顾炘晨立在门边，问：“嗯。请问房间够住吗？”
    店主望了一眼顾炘晨：“这个，店里总共有三十间房。恐怕需得二人一间才能住下。”
    顾炘晨接着他的话：“无妨。我们只需一夜便够了。另外，我们的车辆可否停在你的院子里。”
    店主脸色并不好，语气中隐隐带着催促的语气：“好好好。两位便请其余的客官进来吧，外边不太平。唉，我与你们一道去吧。”
    “嗯。”
    三人出了院子，店主见到街上听了几十辆牛车，暗道不好：“请二位赶紧把车赶进来。”
    客栈宽敞的院子被这四十辆牛车挤得水泄不通，店主左右张望了几圈，把院门合上，插上门闩，又给大门加上了一道锁，抹了一把汗，才回过身来。
    顾炘晨把温菡拉到自己的身边，将她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中，在夜色的掩映下，两人看起来只是衣袖相触。
    温菡见他们去了那么久，心里本就有些不安，当顾炘晨把自己拉到身边时，她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在他手中写了“有异”。
    她询问的目光对上顾炘晨的目光，见他微不可见地点头，登时抓紧了他的手，手心愣是在这样的季节出了一层薄汗。
    顾炘晨藏在袖中的手在她的手背缓缓地拍了两下，示意她先冷静。
    店主将众人引进大堂，再把门仔细地锁好，叮叮当当地再三确认锁是否锁牢了。
    照这个样子看来，不是店主蓄谋害人，就是其中有什么可怕的隐秘。
    大堂中的几个小二站了起来，面色不一。
    店主回过身，干笑了几声，在昏暗的灯光下，竟显出几分狰狞，他们身后的店小二也围了上来，温菡登时汗毛倒竖，谋财害命的剧情在她的脑子里迅速展开。
    “哈哈哈，客官们，我给你们安排房间。”
    “……”有侍卫扮成的车夫们不敢有动作，站在原地不动。
    店主放低声音：“哎呀。你们定是想不通我为什么要落这么多道锁吧。这件事啊——”店主放低了声音，“各位客官有所不知，镇上最近接连出了好多条人命案，都发生在半夜，正是人熟睡的时候。死的人都是有些钱财的人，他们不但钱财全失，连死相也极其凄惨，或是没了胳膊的，或是挖了眼睛的，有的双手双腿都没了。无奈捕头们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大家都传说是厉鬼报复人间……”
    烛台上的烛火突然闪了几下，大堂里忽暗忽明。店主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惊疑不定地环视四周，店小二面面相觑，紧紧地缩到一起。
    店主催促道：“快，大家快去房间里休息吧。赶紧歇下。”
    杨灵自从听到店主的话后，脸色就极其凝重，他低声对顾炘晨说：“小心些。”
    在他们的指引下，众人很快住进房里，在店主的千叮咛万嘱咐之下，锁好房门、窗户。花恒书院
    温菡躺在被窝里，伸手颤着声拍了拍顾炘晨的肩膀：“顾炘晨，我有点害怕。”
    “别怕。”顾炘晨侧过身对她说，哄孩子似的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她的心终于平静了些，一时没有睡意，她看着顾炘晨眼睛，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很亮。大家常说眼里有星辰，大概是像顾炘晨这样的眼睛了吧
    她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我觉得店主好像把杀人案鬼神化了。应该是人为的，至于原因，一时不好说。你觉得呢？”
    顾炘晨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撩到她耳后：“嗯。听起来像是报复杀人。”
    温菡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一条新的想法：“你说，会不会是店老板要谋财害命。他把门锁得牢牢的，又让我们早点睡，还用神神叨叨的杀人案吓唬我们，让我们不敢出房间，晚上好瓮中捉鳖。”
    顾炘晨压低声音说：“有可能。”
    温菡听到他这句话，直往他怀里钻：“你别吓唬我。”
    顾炘晨在她头顶说：“嗯？不是菡儿分析的吗？”
    温菡尬笑：“啊哈哈，是吼。如果他真的要谋财害命，我们打得过他们吗？你说他们店里会不会还藏着其他人马？”
    顾炘晨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又瞎想了。我觉得店主没有问题。”
    温菡抬起头：“诶，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
    温菡翘首等着他的回答，还以为他会道出一堆理由。
    “直觉。”顾炘晨脱口而出。
    温菡一时被他的这个回答惊到了，然后拍了一下他的肩头：“直觉？世子大人，不带你这么随便的啊！”
    顾炘晨拉过她：“有时候直觉还是很有用的。你信吗？”
    温菡笑道：“信。”
    顾炘晨柔声叮嘱：“盖好被子，好好睡吧。”
    “知道啦。你也是——”温菡拖长尾音。
    随后，温菡闭目睡觉，经过与顾炘晨的一番对话，她心里的慌张沉淀下去，不久便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顾炘晨睁开眼，其实他觉得店老板的话半真半假，不可全信，但也不能不信。杀人凶手在夜深人静之时出来行凶，并且专挑较富有的人家下手。此外，捕头在现场并未找到蛛丝马迹，要么是凶手行事极其小心，并且拥有超人的销毁痕迹的能力，要么就是此人身份不能暴露，官府只得压下此事。
    忽然他听见敲墙声，连着三声。他一想，隔壁住着杨灵，杨灵一定也睡不着，他起身在墙上敲了三下以示回应。
    杨灵听到顾炘晨的回应，心里的焦虑平复了一些，暗暗地放下心，躺回床上。
    顾炘晨等了半天没听见声响，也躺了回去。
    半睡半醒中，顾炘晨听到了奇怪的声响，笃笃笃地有一下没一下地响起。
    顾炘晨睡意全消，腾地坐起来，看了一眼熟睡的温菡，帮她掖好被子，翻身下床。
    他打开门闩，打开门的一刹那，隔壁的门也随之打开。杨灵看见顾炘晨也出来了，面色一喜，正欲喊他，顾炘晨作了嘘的动作。
    杨灵点点头，两人走近，背对着背。客栈里一片黑暗，只能模糊地辨别出轮廓。他们望了一眼大门，暂时紧闭着，看来声音应该来自院子里。
    不过这个想法一出现，他们登时面色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