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晨之恋

    
    第二日天刚破晓，县衙前便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路云根据县令提供的百姓名单，将粮食有序的分发给百姓，整整一天，县城的百姓终于领到了粮食。
    温菡和顾炘晨以及杨灵三人，决定住下一晚后，便出发前往里嘉。在阳叶县令热情地再三挽留下，三人终于得以脱身。
    马车行了半天，便抵达里嘉。县衙前领粮食的百姓已经不多了，烟囱中飘起袅袅的炊烟，似乎带着生机似的，缥缈而温热。
    顾炘晨好不容易辞别了县令，拉着温菡去街上巡视。
    虽然依旧没有多少行人，但是街边窗中映出的橘黄色暖光，为这个被风雪围困了接近一个月的小城，融入了点点暖意。
    温菡行在顾炘晨身后，看着街边房屋中的灯火，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与那橘黄暖光几乎融为一体。
    回过头的顾炘晨正好遇上了这个笑容，眼里的光芒碎成了浅浅的波光，暖的让人想永远沉浸其中。
    温菡笑道：“看到他们有了粮食，看见烟囱中升起的炊烟，我觉得我们路上所经历的，都不重要了。”
    顾炘晨停下脚步，等她上前来：“是啊。我们此行的目的，不就是让百姓在这个冬天重获希望嘛。”
    温菡见他停下来，一步跨上前去，与他并排而行：“嗯嗯，真好。”
    顾炘晨回身替她拢好衣服，说道：“再走走？”
    温菡抬头看他：“嗯嗯。这样的情景看的我心里暖啊，想再看一会儿。”
    顾炘晨说道：“好啊。我们再走走。”
    他拉起温菡的手，拢在手心中，滚烫的手心与她冰凉的手背一触的刹那，温菡不住一个激灵，她羞赧道：“我们还在外面……”
    顾炘晨轻推了一把她的脑袋，说道：“不管。”
    温菡头一回被顾炘晨这个无赖的回答羞的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埋在雪地里：“好吧。”
    两人行到一处拐角，看见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孩子蜷缩在雪地里，似乎在发抖。
    温菡和顾炘晨对视了一眼，走到孩子面前。小孩子感觉到似乎有人在自己面前停下，埋在腿上的头缓缓抬起来，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在瘦小的脸上显得格外的明显。他警觉地稍稍退后了一些，身体与墙壁几乎贴为一体。
    温菡放柔了声音，蹲下身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坐着？天这么冷，快回家吧。”
    小孩子的嘴巴哆嗦了一下，小声地说道：“爹，娘不在了。”
    温菡一时没反应过来，之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感受到他发颤的身体，心里的怜悯如潮水般翻涌起来。
    她看了一眼顾炘晨，顾炘晨说道：“跟我们走吧，好吗？”
    温菡说道：“走吧。你一定很饿了吧。我们先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小孩子眼里闪烁的泪花变成了汩汩的细流，从苍白的小脸上滑落下来，滴在衣裳上，瞬间被吸收，只余下淡淡的一圈暗影。
    温菡摸了摸他的头，说道：“相信我们好吗？”
    顾炘晨说道：“我们先带你回县衙，之后给你安置去处好不好？”
    小孩子沉默良久，终于颤抖的伸出小手，递给顾炘晨。
    温菡和顾炘晨拉着他，走回了县衙。
    在路上，两人得知小孩子姓程名简，十一岁了。祖父祖母已经过世了，爹娘在这次雪灾中不幸罹难，只余下他一个人东拼西凑，饥一顿饱一顿，挨到了现在。
    县令见到顾炘晨出去了一趟，领回了一个小孩，忙上前问道：“大人，这个孩子是？”90文学网
    程简往他身后躲了一下，顾炘晨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我们在路上遇见这个孩子，无家可归，将他带回来。望县令安置一下，好让他有个去处。”
    县令说道：“原来如此。是下官的失职，没将难民全部安置好。下官立马将这孩子安置到难民处，保准他饭饱衣暖。”
    顾炘晨说道：“嗯，劳烦。”
    县令大惊失色：“罪过，罪过。这本就是下官的错，实在担不起您这句话。”
    顾炘晨笑道：“哈哈。”
    他回过身，蹲下来对程简道：“小简，你先随这位——哥哥一起，她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程简虽然年岁小，但却很懂事：“好。”
    温菡拉过他的手，县令派了一个小官兵，带着温菡和程简去了难民处。
    温菡看见难民处里，众人正端着热粥，在桌边喝着，或是排着队伍，等着施粥。她低头看了眼程简，程简也抬起头望她，身子不自觉地后缩了一下。
    温菡知道他有些害怕，摸了下他的头，说道：“别怕。我先陪你领粥好不好？”
    程简点点头，温菡拿起柜子里的碗，和他一起排队。
    施粥的大娘见到瘦弱的程简，说道：“可怜见的，来，喝粥。”大娘接过碗，给程简盛了满满的一碗。
    程简拿起勺子，舀起一勺，腾腾的热气似乎让他的眼里升起氤氲的水汽。
    温菡叮嘱道：“慢点喝。还有呢。”
    程简抬起脸说道：“谢谢。”
    温菡笑道：“傻孩子，说什么呢。”
    一碗粥下肚，程简的脸色似乎好了许多，脸上似乎升起了一些血色。
    温菡问道：“还要再来点吗？”
    程简点点头，说道：“嗯。”
    温菡笑道：“快去吧。大娘孩子那呢。”
    大娘热情地招呼道：“孩子，快来。”
    程简捧着半碗的米粥，坐回桌边。
    温菡的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怜悯，她忽然想：“这么小的孩子，我真的不放心他一个人待在这里。”
    但是她怕直接说出这个想法会对他的心灵造成伤害，因为她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做到。
    温菡看着他把半碗粥喝下去，说道：“那个哥哥给你安排了住宿，你先去休息吧。”
    程简眼中氤氲的水汽升腾起来：“哥哥，你还会来看我吗？”
    “会的。”温菡暗暗下定决心，和带路的官兵一起，步履坚定地离开了。
    程简还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直到望不见了，还站在原地。
    大娘说道：“孩子，快进去休息吧。”
    程简这才回过身，朝大娘笑了一下，这才去了房间——十人一间的小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