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逆剑行

正文 第七十五章 东海篇

    
    东海广袤无垠,隔绝了中州大陆和龙域,东海之上,岛屿众多,传说中有蓬莱岛,方丈岛,岛中住着仙人,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
    不知名的一座孤岛上,白衣白袍,须发皆白的老者,负手立在一块巨石上,望着浪潮的起伏,眼神依旧波澜不惊。
    魔君默然地望着茫茫海域,许久之后,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呢喃着,“行将就木的几个老家伙,在东海居然被神化成了仙人。居于蓬莱,与日月争辉……”
    魔君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支花来,纯白色的花瓣,开的甚是灿烂,魔君凝视着手中的花,眼神竟逐渐冷冽,“仙人阁……本座会一个一个收拾你们。”
    白色的花朵在魔君手中迅速枯萎,片刻间已化作齑粉。
    魔君回头看了一眼两座巨石相靠而形成的天然居所处,抬头看了看天色,离风服用丹药已经六个时辰,药力已然完全渗透,那么接下来,就要修补伤势了。
    魔君右手围拢,掌间飘浮出一枚小小的丹炉来,他缓缓走下了巨石,先是将手搭在了离风胸口处,探了片刻,开始运转功法。
    丹田位于脐下,是由关元、阴交、气海、石门四个穴位组成的一处区域,丹田乃阴阳之会,呼吸之穴,修炼者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将其压缩,藏于丹田内,战斗时,灵气从关元、阴交、气海、石门四个穴位流出,再由经脉到达体外,而一旦这四个穴位受损,则丹田失去作用,灵气无法储存,也就是所谓的丹田破碎。
    周围的气流迅速的被扯动,浓郁的灵气也迅速集结在离风胸口,缓缓渗入他的身体。
    离风的脸色煞白,看起来极为虚弱,肩头的伤势经魔君处理,已无大碍,涅槃重生丹狂暴的药力已经渗入了体内,一股股巨大的能量在他体内蓄势待发,汗液已经开始从他的额头渗出。
    魔君输了片刻灵气,随即手型一变,一指点在离风胸口,集结在他体内的药力,迅速流转,顺着魔君的灵气的引导,流向了丹田处。
    魔君深谙医道,很准确的将药力引导到了这四处穴位处,那穴位已经严重扭曲变形,想要修复,恐怕免不了一番折磨。
    药力迅速的渗透,而疼痛也随之而来,虽然昏迷,但离风坚毅的脸颊,还是迅速的扭曲了起来,豆大的汗珠涔涔而落。
    魔君撕开他的衣袖,神色复杂不定,那黑色的刺青静静地躺在离风的手臂上,那象征着魔族至强之力的血脉,如今已在这个少年体内苏醒,眼下有青龙血脉压制着,离风尚可以保持清醒,但如若他不能及时的取回浩虚塔,青龙血脉又无法压制蜪犬血脉之时,那他,又会变成什么样?
    魔君不经意的轻叹了一声,眼里却透出狠毒的光芒来,他紧紧握住双手,仿佛想起了什么仇恨,眉宇间杀气侧漏。一时间,潮水退却,空气骤然降温。
    但仅仅片刻,魔君的神色便恢复了正常。
    药力渗透极为迅速,四个穴位的伤势,也在缓缓愈合着,魔君身侧飘浮的小型丹炉,开始迅速的旋转,五颜六色的光芒从丹炉中迸射,魔君右手变幻,一股红色光芒迅速射入丹炉中。
    红色光芒进入丹炉的一刹那,忽然间浓郁的灵气从炉中倾泻而出,灵气迅速蔓延,却蕴含着极大的生机,微风过处,花草顷刻间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丹炉中迸射出几道光芒来,璀璨夺目,魔君右手一挥,光芒戛然而止,魔君的手心里,赫然躺着三枚丹药。那丹药圆润如玉,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
    魔君将三枚丹药依次喂于离风,离风痛苦的神色,方才缓和了几分,但脸色,却依旧煞白如雪。
    “接下来,就得靠你自己了。”魔君停下了所有的动作,静坐在一旁,布满皱纹的脸颊显得非常苍老,按理说,以魔君的实力,怎会拥有如此苍老的外表?但魔君深沉如幽潭的眼眸里,却始终藏着深不见底的隐秘,任何人都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这片蓝海沙丘,凉风习习的地方,不知道又埋葬了他的什么过往。以至于每每闲暇,他都会怔怔的看着这片海域出神。
    自从魔君踏上东海这个地方以来,手里总是时不时的拿着一支鲜艳的白色花朵,这朵花纯白无暇,花瓣精美,如天然雕刻的雪花一般精美,却多了几分圣洁,不沾染一丝尘埃。
    这花在陆地上极少见,只有东海才有。甚至在东海,也非常稀少,所以很少有人知道,这朵花叫什么。
    “汐晴……”
    昏迷中的离风低声呓语,仿佛做了什么噩梦,眉头深深拧在一起。
    魔君探了探他的脉搏,平静的点了点头,起身,几步之间,便消失不见。
    只剩离风依旧在梦中挣扎。耻辱、压抑、痛苦、绝望,一个个涌上心头,这短短的一月之间,他经历了极大的落差,也体会了最深的绝望。
    他曾以为,幻雾岛将是他最后的归宿。他也曾以为,那片墓地,将是他最后的一眼人间。
    可世事往往出人意料,很多你以为的结束,其实只是另一个开始。
    日落月升,潮起潮落,似乎很漫长的时光,离风深深的昏迷着,疼痛如跗骨之蛆,湿润的海风不断地吹在他的脸颊,也许是挣扎的累了,离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恍惚中,他觉得有几分冷意,于是试着去抓住些什么。
    然而一震突如其来的刺痛感,将他从梦中惊醒,他惊坐而起,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而且也早被汗水和海水打湿,冰冷的贴在他的肌肤上,他抬起手,手掌被尖锐的石头划破,鲜血缓缓滴落。
    望着伤口,他忽然间神色恍惚,半晌后,呢喃着,“我……我还活着?”
    如鬼魅一般,一位浑身裹着黑袍的老者,白发白须,不知何时立在了身旁,将手中的食物放在了地上。
    离风木讷的抬头,神色却露出几分愧色,“师傅……”
    缓缓地叫了一声,离风轻轻垂下了头颅,他应该知道师傅此时的失望,他不敢抬头去看那威严的脸颊。
    然而他的视线却落到了自己的手臂上,那狰狞的凶兽图案,那密密麻麻的青色花纹,这……这是怎么回事?
    “师傅?”离风猛然抬起头,指着手臂问道,“这……”
    “你应该知道,你体内有一些你父亲遗留的力量。”
    离风茫然的点了点头,随即脸上露出几分悦色,“真的是父亲……”
    “你父亲离世前,将内丹留存于你体内,并将他自己的意念之力凝结于内丹中,以保你性命。所以很多危难之时,你都得到了你父亲的护佑。”
    离风点了点头,摸了摸手臂上的刺青,依旧茫然的抬起头。
    “你作为我的徒弟,将来定是魔族之王,就如同你父亲一样,所以,魔族圣物蜪犬血脉自然要由你保管。”
    “蜪犬?!”离风忽然挺直身子,神色惊诧,略带几分忌惮,“世间第一凶兽?”
    魔君点了点头,凝视着离风,“蜪犬早已陨落,你体内,不过存了它的一滴精血,不过即便是一滴精血,那力量,也极为强大,所以你父亲的内丹,已化作封印,压制住了蜪犬血脉。随着你不断变强,你可以去试着炼化它,即使不能炼化,蜪犬之力也会是你保命的底牌。”
    看着离风茫然犹豫的神色,魔君指尖一点,一股黑茫迅速的射入离风眉心。
    “这是《蜪犬吞天决》,可以在短时间内调动蜪犬血脉之力,增强自身实力,你自身实力越强,可调动的蜪犬之力就越盛,但是,此术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擅用,因为你每用一次,蜪犬血脉实力就会增强一分,直到,你再也无法控制蜪犬之力。”
    离风眼眸低垂,神色复杂,缓声问道,“师傅不信我?”
    魔君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来,望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大海,沉默了半晌,方才说道:“你想寻得重生之法,我想入主中州大陆,谁都没有错,只是,少了我的帮助,你永远也达不成目的。”
    “而师傅担心我背叛,所以将这世间至邪之物放入我体内?”离风神情有几分激动。
    魔君霍然转身,目光锐利,强烈的气势紧紧压迫着离风,“你可知道,蜪犬之力多么强大,多少人梦寐以求想得到?你却称它为邪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我没有忘记。我只是觉得,我可以借自己之力达成目的,我不需要别人来控制我。”
    “啪!”
    一股劲风,在离风脸上留下响亮的声响,离风斜倒在地上,目光尖锐,双拳紧握,却一言不发。
    “凭自己的力量?”魔君冷笑一声,说道,“凭自己的力量成为废人?凭自己的力量让你的父母永久冰封在灵池中,而你却躲在东海当一个渔民吗?”
    魔君最后的一句话,如一根刺一样,扎进了离风心头。
    父母冰封在灵池里,创界山无辜百姓一个个死去,霍老伯,汐晴一个个遭受牵连,而自己无能为力,如今师傅给了他如此强大的力量,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离风逐渐的冷静了下来,脸颊火辣辣的发疼,他缓缓坐直身体,深呼吸了几口,终于低声回了一句,“徒儿知错了……”
    魔君平息了怒气,望了一眼垂首的离风,转过身去,“你父亲,曾经执意不要蜪犬之血,最后呢?在雨阳真人的浩虚塔和离鸿的煌天镜合力围攻下,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你和你父亲一样固执,但是,我不允许你像他一样蠢。”
    离风身体一震,轻轻抬头,眼神里有几分愧色,“师傅救命之恩,徒儿没齿难忘。”
    “我不需要你记着这个,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那可怜的自尊,在你没有绝对强大的力量之前,不要过分的当回事。”魔君的话句句如刀,狠狠地凌迟着离风的自尊心。
    世人都知道,蜪犬凶残,乃是中州大陆第一凶兽,而魔族子民,皆是蜪犬弃肉所繁衍,就如同,那四大凶兽,是由蜪犬的贪、嗔、痴、恶所化一样。
    蜪犬虽是魔族之祖,但蜪犬的恶名,就连魔族之人,也极为忌惮,想往昔,蜪犬与神兽青龙大战,重伤之下,竟吞噬魔族子民以迅速恢复实力,如此凶残的蜪犬,可谓人人得而诛之。
    如今自己身负蜪犬之血,又算什么?即使他想夺取浩虚塔,但他也从未想过要成为下一个蜪犬。冤有头,债有主,苍生又何辜?蜪犬血脉之强,终有一天自己会无法控制,那么那时候,又有多少无辜之人死于自己之手?
    自己是魔族之人,但绝不能成为滥杀无辜的恶魔。即使借助蜪犬之力夺得浩虚塔,打开重生之门,自己,又该如何面对父母?
    “蜪犬凶残,但你体内,只是它的一滴精血。只要你控制住它,蜪犬之力便会为你所用,当你实力越来越强,你就可以炼化它,世人又如何得知你身负蜪犬血脉?你又何必担心遭世间所有种族唾弃?”
    离风神色纠结,眼中闪烁着几分悲凉。
    “你父亲的内丹,可以护你至元神境不被蜪犬血脉吞噬。元神境之后,你完全有能力压制蜪犬血脉。而且拥有蜪犬之力,你的安全便多了一分保障,你竟然觉得,我在控制你,害你?”
    离风吞了吞口水,萎靡的神色逐渐消散,终于,他站起身来,深深的行礼,“师傅之意,徒儿领受。”
    “丹田伤势已好,你只要勤奋修行,蜪犬之力便会被你牢牢操控,遇到强敌时,你便可出奇制胜。而且,蜪犬气息与人族,兽族的气息截然相反,无论是浩均还是离鸿,都不会察觉你体内的蜪犬之血,你可放心?”
    离风眼神微亮,运了运气,充盈的灵气果然集结在了丹田中,离风神色略有几分激动,连忙跪倒在地,“师傅大恩,徒儿永生难忘。”
    方才担心蜪犬血脉自己控制不住,如今丹田伤势已好,要修炼至元神境,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既然蜪犬血脉无人可发觉,那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魔君挥了挥手,“为师的苦心,你明白就好。你于我而言,亦徒,亦子。为师岂会害你?”
    “徒儿明白,方才是徒儿鲁莽了……”
    “为了浩虚塔,族中也暗中打探了许多年,前段时间,终于传来一条有价值的消息,我想,应该可以帮助到你。”魔君背对着离风,凝视着散播月光的大海,背影孤独而寂寞。
    “什么?”离风挺了挺身,眼里有几分渴望。
    “浩虚塔被安在云澜宗几千年,从未有人参透过它的秘密,直到一个叫聂川的人出现,此人曾是云澜宗弟子,进过浩虚塔,然而出来之后,却被废去一身灵力,逐出云澜宗。此人消失了三年后,忽然出现,打败了云澜宗当时的宗主灵沐真人,再然后,此人不知所踪。”
    “聂川?”离风垂了垂眸,轻微的摇头,“云澜宗里,并无此人的痕迹啊。”
    魔君轻轻转身,嘴角带着一抹笑意,“不仅是云澜宗,就连整个中州大陆,也再无此人的消息。如此诡异的失踪,难道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师傅是说,此人在浩虚塔中,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被废去修为,驱逐出宗?而他凭借着浩虚塔中发现的东西,两年内,便击败了灵沐真人。”
    魔君点了点头,深沉的眸子闪烁着异样的色彩,“此事在当时极为隐秘,但还是被人偷偷记录了下来,直到,被我族发现。”
    “那么师傅想让我……”
    魔君轻轻抬眼,苍老的脸颊没有多余的情绪,“东域聂氏……隐藏了那么久,居然是聂川的后人……”
    “师傅让我去东域寻找聂氏后人?”
    魔君点了点头,伸出手,将一枚储物戒放在石头上, “灵池之力越来越弱,你的时间不多了。切记……”
    离风猛然一震,神色中,有几分惊恐,但随即又转化为坚定,点了点头,“徒儿明白。”
    魔君点了点头,正要离去,离风忽然问道,“师傅能够控制涅槃重生丹,难道也是药师?”
    魔君顿了顿,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再次迈出脚步。
    “我只炼得出涅槃,却永远炼不出重生……”
    离风愣了片刻,再想说什么时,魔君的身影已消失不见,巨石上,斩仙剑从储物戒中飞出,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汐晴……”想起汐晴,离风心头猛的一震,自己昏迷多长时间了,汐晴怎么样了?霍老伯?
    来不及多想,离风迅速的沉下心来,运转御龙诀,灵气被迅速的吸引,涌入了丹田。
    从魔君救起离风到如今,时间过去了一天两夜,现在天色已是凌晨,白皙的月光如瀑布一般倾泻在大海上,大海反射着月光,整个夜晚美如仙境。
    一天两夜,东镇新任管事福盈将最近发生的事情汇报给幻月王之后,整个幻雾岛被幻月水府的军队所包围,任何人不得出海。
    幻月水府所有杀手全部出动,四处搜查离风与柳安颜的下落。
    天色刚亮,东镇福宅已经忙碌起来,一辆装饰豪华的轿子,在数十名侍卫的护送下,出了东镇。
    东镇集市,所有商铺不得开业,百姓都知道,一定有大事要发生,所以街上行人寥寥。
    大批的木柴被堆积在一起,堆满了福胖子猝死时的那座石台,石台上两根高高的木柱竖立了起来。
    海德站在石台下,指挥着侍卫杀手埋伏,看来,是打算要引蛇出洞。
    没多久,一辆推车驶了过来,车上盖着白布,白布下似乎还躺着一个人,海德看了一眼,微微皱起眉头,拿出一张手帕捂住了鼻子,“去,吊起来。”
    侍卫得令,前去掀开了白布,霍老伯紫青色的脸赫然出现,脖子上紫青色的勒痕历历在目,圆睁的双眼早已暗淡无光,然而那深深的怨恨却永远无法消散。
    尸体已经僵硬,侍卫将绳子挂在霍老伯脖子上,再次吊了起来。木柴上,被泼满了油,呛鼻难闻。
    霍老伯的身体僵硬着,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眼神空洞,尸体隐隐有腐烂的迹象,散发着阵阵刺鼻的味道。
    海德看了看天色,转头问道:“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身旁一名侍卫沉声答道:“海爷放心,消息昨日就散布了出去,那小子一定会来的。”
    海德点了点头,露出一丝奸笑,天色已至正午,海德轻轻扬了扬手,“去,把另一个也带上来。”
    “是。”侍卫轻声告退。
    海德回身坐在一把椅子上,悠闲的端起了茶杯。
    未多久,侍卫拖着一女子走了上来,“海爷,霍汐晴带到。”
    海德眯了眯双眼,轻轻扬手,“吊起来。”
    霍汐晴身着白色囚服,头颅低垂,长发披散着,看不清面容,身上的囚服,因为受了重刑而血迹斑斑,那赤裸的双足,鲜血不住的从脚踝流出,看样子,是被挑断了脚筋。
    霍汐晴昏迷着,被侍卫拖上石台,捆绑起双手,吊了起来。娇弱的身形仿佛风中飘零的一张纸,随时会被风吹走。
    时间过了一个时辰,海德起身伸了个懒腰,“离行刑还有一个时辰,我看你究竟能不能沉得住气。给我打。”
    侍卫得令,举起长鞭就往那瘦弱的身躯上打去,昏迷的霍汐晴惨叫着抬起了头,那张脸却一片血肉模糊。头发凌乱的粘在血污上。
    似乎是被逼迫吞了火炭,毁了声带,霍汐晴的声音沙哑无力,惨烈的哀嚎在周围回荡着。
    福盈未多久也来到了集市,看着眼前的情景,满意的点了点头,海德起身将福盈迎到了椅子上,躬身道:“二爷,还有半个多时辰,就到时间了。”
    “那两人,来了么?”
    海德左右环视了一圈,靠近二爷耳畔,低声道:“据幻月水府的侍卫说,附近有一道高手气息在隐藏着。”
    “来了一个?”二爷皱了皱眉,冷哼道,“既然来了,就让他留下来。”
    侍卫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霍汐晴的哀嚎声更加惨烈,沙哑的声音阴森入骨。
    二爷取出手帕轻轻的捂住了鼻子,皱着眉看着木柱上的爷孙俩,眼神里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持鞭的侍卫已经大汗淋漓,霍汐晴也晕厥了好几次,每一次晕厥,又被剧烈的疼痛折磨醒。身上的囚服已经片片碎裂,露出了血淋淋的皮肤。
    “二爷,时辰到了。”
    海德的一声低唤,福盈缓缓睁开了双眼,整理了一下衣服,坐直了身体,沉声道:“点火。”
    “是。”海德轻轻退下,挥了挥手,手持火把的侍卫缓步上前,走近那一堆木柴,木柴上布满油脂,只需要一个火星,大火就会熊熊燃起。
    而木柱上吊着的爷孙二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烤成焦炭。
    侍卫缓缓举下火把,靠近木柴,而福盈和海德,则一脸奸笑,盯着周围的动静。
    “住手!”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天而降,持火把的侍卫身躯一震,回头看了一眼海德,迅速的将火把扔进柴堆,大火汹涌而起。
    福盈眼含笑意,看着从房顶飞下的白衣女子,与海德对视了一眼,意味深长。
    白衣如雪的女子,脸颊素净如白莲,清冷绝美的气质一时令在场侍卫神色呆滞,柳安颜秀眉蹙在一起,目露怒色,锋利的长剑寒光凌厉。
    柳安颜落地的一瞬,立刻手掌汇出,白色光芒迅速笼罩,化作光幕,将火中二人护住。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光天化日,如此草菅人命!”
    “美……太美了……”福盈笑眯眯的站起了身,“不知幻月王见了这个美女,还会不会看得上霍家那个小丫头片子。”
    “给我住口!”柳安颜举起长剑,指着福盈,“你们便是福宅的走狗吧?早就听说你们无恶不作,今日,我便为民除害。”
    “呵……”福盈冷笑一声,轻轻捋着胡须,“美人儿性子很烈呢……早听说你身手不凡,我当然得做足了准备,难道你看不出来,这是个陷阱?”
    陷阱?
    柳安颜眼含怒意,冷冷的怒视着福盈,陷阱?她怎会不知这是个陷阱?
    在屋顶隐藏之时,她便发觉,周围至少有五道实力与自己不相上下的气息。而且除掉这五人,实力在凝神境的侍卫,更有数十名,这些人都隐藏在周围的民居中。
    看着那瘦弱的女子不停地被鞭打,柳安颜早就心软,恨不得立刻冲下来解救,然而她知道,她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是寻找离风,既然被绑的这两人与离风有关系,那么他就一定会来。
    只要找到离风,她作为逍遥门少门主,自然有办法带他们脱身。
    如果自己提前出现,搅乱了局面,找不到离风,那么又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
    那女子的哀嚎不断地在她耳边萦绕,柳安颜一向善良心软,但她只能强忍着自己的想法,继续等待。
    直到那侍卫上前点火,她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已经眼睁睁看着那个女子受了那么久的折磨,如果见死不救,那么作为一个修炼者,修炼的意义又何在?
    柳安颜握紧长剑,心里却始终惦记着,他会来吗?
    只要他在身边,千军万马又如何?
    只要他来了,她就是拼尽全力,也会带他和那个受伤的女子逃走,可是如果他不来呢?
    “美人儿,放下武器,缴械投降,我一定好生待你……”福盈一脸猥琐的笑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绝代佳人。
    “哼……”柳安颜冷哼一声,不再多言,一个跃身,飞鸿般的一击,迅疾凌厉。
    “锵……”
    一道金铁相接声,挡开了柳安颜这一剑,趁着这空隙,五道身影迅速出现,将柳安颜围在中间。
    这五人眼神阴冷,握剑的手粗糙厚重,身上的气势内敛却暗藏杀机,这五人,每个人的实力都是凝神境巅峰,甚至有一人,已经到了筑基境,柳安颜自身实力刚突破筑基境,面对几乎同阶段的五人,真的有机会赢吗?
    这五人服侍统一,唯一的不同便是腰间环扣,五人人分别刻着金、木、水、火、土。
    “他们五位是幻月水府最负盛名的杀手,十多年来,称霸幻雾岛,无人能挡,我倒要看看,你这年纪轻轻的小女子,凭什么跟他们斗。”
    柳安颜不屑的一笑,“无人能挡?呵,鼠目寸光。就凭这几个不知何处修炼出来的小喽啰,就想打败我?真是痴人说梦。”
    这五位杀手虽然气势盛,实战经验丰富,但比起正统修真门派出身的柳安颜来,论灵术,他们确实不占便宜。
    不过柳安颜虽是戏谑,但她心里明白,即使自己的灵术占了便宜,要对战这五人,自己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眼下只能先拖一拖,如果离风依旧不来,自己带着这个女子,可以试着逃出去。
    柳安颜方才的话似乎激怒了五人,那腰间刻着金的杀手眼神一斜,柳安颜身后的两人迅速的出剑,封堵柳安颜后退之路。
    前面三人,互相配合紧密,剑网密不透风,冲柳安颜攻来,那凌厉血腥的气势,确实不失杀手之名。
    柳安颜毫无慌乱,长剑迅速出击,挑开最前面的一击,便迅速后退,后背凌厉的气势呼啸而来,柳安颜并未回头,只是矫健地翻身,脚尖掠过剑尖,一个纵身飞了起来。
    “无极剑意!”
    柳安颜身在高空,下落之时,手型变幻,剑身光芒璀璨,逍遥门剑法之一无极剑法施展开来,漫天剑光呼啸而落。
    那五名侍卫先是一惊,随即在金字侍卫的指挥下,迅速聚集在一起,五人的剑芒迅速聚集,同时出击。
    “砰……”
    一声爆炸,那五人站立的地方周围,石板全部碎裂,巨大的气势弥漫开来,福宅那些太靠前毫无灵力的侍卫竟然瞬间被冲倒在地。
    五名侍卫挡开柳安颜一击之后,便迅速的分散开,剑光闪烁,从四个方位攻向柳安颜,这五人攻击精妙,配合默契,确实很难对付。
    柳安颜身形矫健,在闪烁密集的寒光中,绝美的身影如舞蹈一般,躲过一轮轮密集的攻击,那五人的攻击虽然默契,但是没有杀伤力极大的灵术,他们也奈何不了柳安颜。
    福盈“咦”了一声,皱起了眉头,“没想到年纪轻轻,实力竟如此深厚……难道是,中州那些大门派的弟子?”
    “无论他是哪个大门派的弟子,到了幻雾岛,天高皇帝远,得罪了幻月水府,就没一个好下场的。”海德在一旁沉声应答。
    “这个女子的实力,恐怕和幻月水府四大天王的实力差不多了。比起幻月王,应该还差很多……”
    “依我看啊,虽然战局现在看起来并不明朗,但五对一,这个女子,恐怕耗不起,击败她,不过是时间问题。二爷不必多虑。”
    福盈轻轻点了点头,又小心翼翼的后退了几步,“幸亏那个水生没来,若是他也来了,这两人联手,这五大杀手,恐怕很难拿住他们啊……”
    海德轻轻点了点头,看了看灵气屏障护住的两道身影,轻轻撇了撇嘴,“不过,我感觉这个水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啊。怎么会没来呢?难道是,消息没传到他那儿?”
    福盈转头瞪了一眼海德,言语中有几分怒气,“让你办事,就没有一件让我省心的。”
    “二爷息怒,二爷息怒,咱们先抓了这个女子,还担心水生不来吗?”
    “说的轻巧。”二爷嘴角撇了撇,斜了海德一眼。
    “二爷别急,我早有准备呢。”海德笑眯眯的挥了挥手。
    只见那街道两旁的阁楼上,数十扇窗户霍然打开,几十名侍卫探出身来,手持劲弩,瞄准了柳安颜。
    柳安颜与五名杀手战在一起,原本势均力敌,忽然感觉头顶杀气腾腾,转头看去,只见数十名凝神境侍卫手持弓箭瞄准了自己,剪身上灵气浓郁,杀伤力不小。
    柳安颜心头一沉,立刻持剑逼退眼前两名侍卫,回身便是一招连绵的剑式,剑如流光,身如飞鸿,白色灵气呼啸而出。
    三名杀手正面抵挡,却受了不小的冲击,趁着这一空挡,柳安颜身形一动,便冲向火堆。
    海德手势一挥,只听无数道凌厉的破空声,带着白色光芒呼啸着飞向柳安颜,柳安颜不得已停住身型,回身抵挡。
    那五名杀手那里肯罢休,短暂休整之后,便迅速冲了上来,此时柳安颜被箭雨牵制,此时,正是决胜的最佳时机。
    那五名侍卫从三个方向迅速冲了上来,长剑凌厉,气势如虹,柳安颜轻轻蹙眉,再后退,便是熊熊烈火,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了。
    然而几乎是同时,狂暴霸道的一股剑式赫然出现,蓝光闪过,那为首一人的胳膊,竟然被一剑削断。
    那五名杀手顿时色变,什么地方又冒出来的一名高手?四人护住受伤的土字杀手,迅速后退。
    那熟悉的身影立在柳安颜身前,蓝色剑光闪烁,挡开眼前呼啸而来的箭雨,望着眼前的背影,柳安颜竟愣在了原地,双眼微微泛红。
    离风撑起一道灵气屏障,眼神冰冷的瞪着五名杀手,可是眼眶,却隐隐有湿润的迹象,不知为何,他不敢回头,握剑的手在轻轻颤抖着,他的呼吸,也有几分急促。
    柳安颜一时愣在原地,嘴角有一丝欣慰,眼里却含着泪,望着他背影的那个眼神,又是那么的温柔。
    找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你……你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你还是没让任何人失望……
    柳安颜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内心的酸楚,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离风愣了许久,身体轻轻颤抖着,许久之后,方才下定了决心,轻轻转头,那一瞬间,柳安颜眼中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
    有时候,当你坚强了很久,以为没有什么可以再击败你的时候,击溃你情绪的,却往往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
    离风嘴角扬起一弯弧度,一如记忆中那般自信、意气风发的笑容,“你受苦了……”
    柳安颜抿了抿唇,轻轻摇了摇头。正要回话,眼前之人的神色,却瞬间疯了一般的崩溃,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霍老伯死不瞑目,挂在绳索上,尸体已长出了霉斑,而霍汐晴,浑身鲜血淋漓,奄奄一息。
    “汐晴!”离风失声唤了一句。
    被绑的女子没有丝毫回应,低垂的头颅,长发垂散,娇瘦的身体上,血肉模糊。
    离风脑子里忽然间一声嗡鸣,眼角猛的一跳,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滴血,而且那血,淤积在了胸口。
    “汐晴……”无力的一声呼唤,离风整个人的气势,瞬间狰狞起来。
    还是没有保护好她……
    离风缓缓回头,整个人几乎要发狂,巨大的愤怒使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他的双眼通红,血丝布满了眼球,短短的几个字,他却恨不得用尽全身力气说出来,“今日,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柳安颜不知发生过什么,只是悄悄的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受伤的女子,想到离风此时濒临崩溃的神色,忽然间内疚起来,如果她早一点出手,那么这个无辜的女子就不会……
    她本就是个极善良的女子,方才惦记离风,一时糊涂,没有及时出手,而现在,离风出现了,那女子身上一道道的血痕忽然间仿佛是在自己心头一般,深深的内疚和自责令她手足无措。
    “他们……”柳安颜试探性的指着那两道身影,望着离风。
    “是他们收留了我……”短短的一句话,只有柳安颜听出了离风心头巨大的愤怒和深深的压抑。
    断了手的侍卫被安置在了一旁,那四名杀手眼神如狼一般,盯着眼前的两人,却依旧一言不发。也许,他们是哑巴。
    方才只顾全力围击那个女子,却没想到,突然又杀出一个高手,大意之下,重伤了一人,他们五人靠的原本就是精妙的配合,此时少了一人,攻击力势必降低,没有精妙的灵术,原本就很吃亏,靠着配合才和那女子打成平手,但如今,局势忽然间反转。
    望着眼前持剑之人杀神一般的眼神,四名杀手忽然有一种错觉,他们,仿佛忽然间成了猎物。
    巨大的杀气从离风身上散发出来,柳安颜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如此强烈的杀气,这是她第一次看见。
    四名杀手对视了一眼,缓缓分散开,准备从围击,海德缓缓举起手,只要战斗一开始,便要立马下令放箭。
    离风微微回头,“楼上的交给你……”
    柳安颜点了点头,那四名杀手一瞬间感到了巨大的侮辱,眼前之人竟如此轻视自己,作为杀手,这是不能容忍的蔑视。
    金字侍卫一扬手,左右两侧杀手迅速出击,离风冷哼一声,诡异的脚步一动,轻松避过两人的攻击,前面的两个杀手,由于没能准确料到离风下一步的位置,攻击也连续落空。
    离风身形跃起,一剑劈下,那四人回身抵挡,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四人脚下的石板瞬间崩裂,强烈的气势使得大火都一瞬间挥舞起来。
    海德一眼便看出形式不妙,一声令下,楼上的侍卫收到命令,立刻举起弓箭,然而一道白光,如虹光一般飞射而来。
    窗户顷刻间粉碎,二三十名侍卫立刻调转弓箭,对准忽然出现的白色身影。
    然而柳安颜的动作,比他们更快,只见剑光如闪电一般,飞速卷起墙壁上的瓦片,纷纷扬扬地砸入了窗户,柳安颜纵身跃入一座楼阁,屋内站着两名侍卫,见有人闯入,立刻举刀抵挡,然而来者实力高出他们太多,柳安颜没有过多的花招,一掌,一剑,两名侍卫便躺在了地上。
    解决完一幢楼内的侍卫,柳安颜迅速飞出窗户,再次掠出一剑,几乎要将墙角削下,溅起的粉尘砖瓦再次遮住了那些侍卫的视线。
    柳安颜身如轻鸿,华丽的剑招和轻盈的身法令侍卫始终无法瞄准,而柳安颜下手又极为精准,喘息间,已击倒五六名侍卫。
    没有楼顶的压力,离风应对起四人来,并没有太大压力,这四名杀手显然低估了离风的实力,因为据福盈的汇报,此人并不会灵力,然而此时,那气势如虹的灵气,狠毒的剑招,诡异的身法,比刚才对战的女子还有难缠。
    而且如今五名杀手少了一人,攻击力已经大打折扣,不消片刻,那四人的身上,便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剑伤。
    福盈后退了几步,和海德对视了一眼,立刻往后退去,匆匆逃离现场。
    离风一剑逼开眼前的攻击,后退了一步,身后剑势立刻凌厉的向后心刺来,离风身体未动,故意留下一个破绽,身后的木字剑客眼角闪过一抹狠辣的光,长剑狠狠地刺向离风后心。
    眼看得手之际,离风忽然侧身,长剑从离风腰部与左手臂之间的空隙穿过,那剑客大惊之下,连忙抽身欲退。
    然而离风左臂忽然用力,夹住剑客手臂,身体忽然跃起,躲过三名剑客攻击的同时,狠狠地拧了下去。
    只听“咯嘣”一声,那剑客手臂生生变形,长剑瞬间脱手,离风迅速出脚,踢中剑柄,长剑受力,迅速飞了出去,直追逃跑的两人。
    “噗……”
    正在逃跑的海德忽然停住脚步,一口鲜血喷了出去,长剑从后心直穿身体,福盈脚下一软,摔倒在地,惊恐的看着海德缓缓倒下。
    手臂折断的侍卫面部肌肉扭曲在一起,但因为天生哑巴,无法叫出声来,只能拼死挣扎,欲挣脱开束缚,然而离风的怒意正盛,他并不打算放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离风扭断那剑客的左臂,又随即膝盖狠狠地击向剑客的胸口,毛骨悚然的“咔嚓”声,那剑客整个胸膛都凹陷了下去,一口黑红的鲜血喷出,身体迅速瘫软倒地。
    余下的三名侍卫目眦欲裂,双眼通红,凶光毕露,怒视着离风。离风松开那剑客,缓缓抬起头,锐利的眼神盯着眼前的猎物,愤怒的目光锁定了三人,斩仙剑再次嗡鸣起来。
    三名剑客脸颊的肌肉挤在一起,凶神恶煞,疯了一般的冲了上来,离风一剑横劈而出,汹涌的灵气伴着剑光呼啸而出,三名剑客合力挡下一击,然而眼前之人却消失不见。
    金字剑客最先回过神来,抬头便是一剑,剑光紧贴着离风胸膛划过,离风也是迅如雷电的一击,金字剑客身旁的一人,反应稍慢,立刻被一剑从肩头直刺入心脏。
    离风一击中的,迅速抽身而出,胸前的衣襟透出阵阵血迹,所幸只是皮外伤,刚一落地,只觉身后忽然一凉,离风下意识的一剑后挡。
    “锵……”
    长剑被挡,直直的插入了地面,原来是那一开始被斩断手臂的剑客掷出了长剑,离风眉头一皱,身形迅速启动,身法迅捷,剑光过处,鲜血飞溅。
    一剑再斩一人,离风几乎杀红了眼,布满血丝的眸子如饿狼一般。
    那余下的两名剑客,面面相觑,隐隐有了退却之意,金字剑客忽然掷出飞镖,转身欲走,然而璀璨的白光一瞬间晃的两人睁不开眼,热腾腾的鲜血扑在了他的脸上。
    金字剑客睁开双眼,身体微微颤抖着,看着身旁倒下的同伴,眼前这白衣胜雪的女子,终于不再留手了。
    方才楼顶的激战,柳安颜虽然招招精准,却几乎没有伤及那些人性命,故而非常迅速的解决了二十多名凝神境侍卫,如今刚下来,便是狠毒的一剑,斩杀一人。她到底在想什么……
    柳安颜长剑指着金字剑客,目光却停留在剑客身后的离风身上,胸前的血迹未干,深邃的眼眸依旧被愤怒和杀戮填满,他到底经受了什么,才在此刻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金字剑客似乎下定了必死的决心,口里闷哼着嘶吼了一声,力量凶猛的一剑,狠狠地斩向柳安颜,离风松开斩仙,身形迅速启动,喘息间已至柳安颜身前。
    九龙离火印!
    汹涌的一掌,呼啸而出,火光化作长龙狠狠地与剑客的攻击撞在了一起,火光飞溅,剑客倒飞出去,斩仙剑从身后刺穿了他的身体。
    柳安颜心头猛的一跳,望着挡在身前的背影,竟愣在了原地。
    “没事吧?”
    直到离风回身询问,她才轻轻地摇了摇头。
    离风点了点头,回过身去,一掌轰出,灵气呼啸而出,将那汹涌燃烧的柴堆冲了出去。灵气护盾消失,离风一个箭步冲上去,削断绳索,将那瘦弱的身躯抱在了怀里。
    “汐晴……”
    柳安颜眼角忽然一跳,似乎发觉了什么,她面色骤变,脱口而出,“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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