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之戒

    
    “一郎！一郎！一郎！”林希珺急切的呼唤回荡在森林里，惊起了一群群鸟儿，回应她的却只有不知名的动物低沉又短促的“咕、咕”声。
    “别喊了。”林笑风淡定地往前寻找着：“你连他的气息都感觉不到，他又怎么会听到你的声音？”
    “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呢？！“林希珺气鼓鼓地望着他的背影。
    “大姐，他是一头狼呃！”林笑风还有心思玩断句梗：“是、一、头狼呃！”
    ◆
    脚下的地势突然变得有些陡峭，两人一不小心往前一栽，慌忙顺着坡路往下飞奔起来。
    风从他们耳边呼啸而过，风似乎，变得有点过大了。
    林希珺跑得停不下来，鼻子猛地撞在了突然定住的林笑风背上。
    她捂着酸痛的鼻子绕到他身旁，刚想发飙，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看上去是一大片参天大树组成的树丛，又好像是别的什么东西，两棵三四人才能合抱住的粗壮大树一左一右伫立着，枝条互相纠缠，明显构成了一道门，而它们的根部分裸露在地面上，淡淡的灰白色高高低低交错排列，则很像一级一级不规则的台阶，在它们背后，是更多的类似的大树，高矮不一，但无一例外树干都非常粗，同样枝条互相纠缠着，一组枝条与另一组枝条中间又留下可观的空隙，稍微发挥点想象力，不难把它们跟一座可供居住的建筑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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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目瞪口呆看了好久，林希珺终于喃喃问道：“这……是……个……什……么……鬼……东……”
    林笑风跃跃欲试：“进去看看吧？”
    “不……不……不能进啊……”林希珺抖着手拽住他的衣服，声音也跟着抖起来：“妖气强到你无法想象……”
    林笑风却兴奋起来：“所以更要进去啊，极有可能就是那两条蛇妖吧？”
    “要去……你自己去……”
    完全不管林希珺的抗议，林笑风反手一把拖着她就走：“快点儿，别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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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一重又一重密密麻麻的树荫遮盖，这个“建筑”里面竟然十分干爽，根本没受上午那场大雨的影响，也因此几乎没有光线透进来，他们像是走进了一个黑漆漆的洞穴，森林里经常能听见的鸟兽细语，在这儿也消失了，只剩下无边的寂静，雨后的气温本来就低，这里常年不见阳光，更是阴冷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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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林希珺僵在原地，怎么拉都不肯走了：“你……你……你听不见吗？”
    林笑风还是很淡定：“听见了啊。”
    在这无边的寂静中，当然任何声音都清晰可闻，应该是一个女人的哭声，若有若无，忽大忽小，时远时近，听起来她哭得很伤心很幽怨很凄绝。
    林希珺抖抖索索地问：“会不会……是……女鬼啊？”
    “你刚才还说感受到的是妖气，哪来的鬼？”林笑风完全不害怕的样子
    “是……哦……”林希珺只好欲哭无泪继续被拖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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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过一条狭窄的甬道，前面终于开阔起来，看样子空间还挺大，林希珺手指间的微光已经不足以照亮这整个地方了，他们谨慎地四处移动查看了一下，发现这里至少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正中间有一棵直径超过十米的大树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地盘儿，它的树干也比其它的大树要粗糙得多。
    女人的哭声突然又响了起来，这次变得很真切，似乎就在他们附近。
    林希珺努力举高手，他们抬头朝着声音的大致方向看过去，终于在高高的枝条上看见了那个女人。
    她背对着他们，衣裙的颜色跟树叶一模一样，如果不是那头瀑布般披洒下来的黑发，以及略微转过来的一点瓷白的侧脸和脖颈，真的很难被发现。
    她肩膀一抖一抖的，很认真在哭，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令人忍不住想安慰她几句。
    还没等林笑风和林希珺开口，她却突然“吃吃吃”地笑了起来，笑声虽说也透着喜悦，更多的却是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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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希珺又害怕起来：“我们……我们还是……走……走吧……”
    “先别啊。”林笑风拉住她：“她到底是个啥？你冷静冷静，好好看看。”
    “她……她……是这个……”林希珺指了指中间那颗大树，又指了指旁边那一棵棵：“这个……这个……这个……总之这一片所有树，都是她……”
    “啊？一个根系发展成这么一大片？”林笑风惊呆了，终于有点心虚的感觉了：“植物系的妖很难对付啊……”
    “所以……我们……走吧……”林希珺忙把他往外拉：“你不是要捉蛇吗？我们出去捉蛇……捉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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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她没走几步又退了回来，握紧双拳在胸前咬牙切齿地小声念：“我……受……不……了……了……”
    林笑风却还在往外走：“怎么了？突然间这么亮，哪来的灯？”
    林希珺一把将他拖了回来：“你是不是瞎？！你好好看看！！！！！！”
    嗐，什么灯啊，那是两颗硕大的蛇头啊！！！！！！一青一白，青的眼睛黄黄的，白的眼睛红红的，四盏大灯照着他们，嘴倒是没张，但在飞快地吐着信子，似乎在寻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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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屏住呼吸踮着脚轻轻挪到正中间大树的背后，林笑风轻声问：“你觉得……它们能不能听到我们说话？“
    “蛇的听力好像不行，远距离视力也不行……”
    “那你听好，你在这儿躲着，我过去捉它们。”
    “你是不是有病？！”林希珺急得把他揪住直摇晃：“你激怒了它们，它们无差别攻击怎么办？你厉害你妈吃了仙丹生你你什么毒都不怕，我很怕的啊大哥！我被毒液溅到都可能会屎啊大哥！”
    “嘘！”林笑风拍了拍她的手：“笨死你！你不长记性的吗？准备好你的锁链，它们要冲你来，你把它们嘴给封了不就行了！”
    “对哦！”林希珺坐下来：“我用结界把自己保护起来更稳妥啊！”
    “随便吧，总之你把自己顾好了。”林笑风用缓慢的速度活动了几下自己的双臂。
    “喂。”林希珺叫住他：“被蛇咬很痛的！你也别上赶着去给它们咬啊！”
    林笑风笑了笑，跳起来攀上一个树枝，“咔嚓”一声，掰下来一根大腿粗的枝条，又“咔嚓”、“咔嚓”几声，去除多余的部分，掰成两根手臂长的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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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动静迅速引起了蛇们的注意，四盏大灯转眼就窜到了跟前。
    似乎等得就是这个，林笑风一手举一根棍子，大喊：“来吧！”
    “哈——”两条蛇都张开了嘴，毒牙闪着慑人的寒光，朝他直袭而来。
    林笑风也不躲，依然举着双手。
    接着……
    “完美。”他拍了拍手，手中的棍子不见了。
    林希珺躲在大树背后探头看着，找半天，才在两条蛇的嘴里找到那两根棍子，棍子把它们的上腭和下颚彻底支开了，因为足够粗，很难挤断，而且断口太粗糙，两条蛇痛得直打滚。
    林笑风不慌不忙绕到它们脑后，用手抓了抓它们的长身。
    蛇身本能地在他手臂上弯弯绕绕起来，但力量跟巨蟒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他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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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定！林希珺快快把你手机拿出来，给我拍个视频！”
    等林希珺回过神来，眼前已经出现了令人哭笑不得的一幕。
    两条蛇被不知道怎么缠绕成了一团，就是乱毛线团那种团，即各种死结，死结上再加死结……只剩两颗头还在外面，嘴里支着一根棍子，还挺像一个另类艺术品的，尤其是林笑风在一旁得意洋洋地笑，跟个傻艺术家似的。
    “怎么缠的……”林希珺满脸黑线：“拍视频干嘛？”
    “证明我捉到这两条蛇了啊！”
    “你不是要捉回去吗？”
    “这么一大坨我弄回城里去我有病？快帮我拍，拍完放生！”林笑风一手撑着那团蛇，一手比出浮夸的“v”字。
    “能不能再幼稚点？”林希珺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拿出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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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你你你给我放开！”
    一个又尖细又沙哑的像极了曾志伟的男声响起来：“快解开！！！”
    林笑风低头一看，白蛇终于忍痛将嘴里的棍子挤断了，在那里气急败坏地乱喷毒液。
    发现自己的毒液对林笑风完全不起作用之后，它又叫起来：“姥姥救命啊姥姥！！！”
    “姥姥？哪里有姥姥？？？”林笑风四处看了看。
    白蛇继续喊：“姥姥快救救我们啊！！！”
    “你……在叫她？”林笑风反应过来，难道是那个女人？
    仔细听，她还在那里自己又哭又笑的，根本没管这边发生什么事。
    “她哪里像姥姥了？她都没穿黑衣服也没梳牛角髻！”
    发现“姥姥”没反应，白蛇绝望地又冲林笑风吼：“你、你给我松开！！！”
    “拍完了吗林希珺？”林笑风也不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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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姥姥姥姥，小五小六来看您啦！”
    这次是一个很甜美很嗲的女声。
    青蛇的嘴也终于摆脱了折磨，它的声音可堪比林志玲呢，也不知是它的甜起到了作用，还是那句莫名其妙的话起到了作用，总之，话一出口，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女人终于转过身向这边看了，飘忽的视线最终定在了林笑风和林希珺身上。
    这是一个看起来不那么青春年少的女人，但也绝还没有到被叫“姥姥”的程度，叫“阿姨”还差不多，虽然皮肤有点苍白，样子却并不可怕，五官甚至非常柔美，飘逸的长发更给她添了几分灵气，而且，林笑风没来由觉得她浑身散发着一种温柔慈祥的母性光辉，这让他感到莫名的温暖。
    这么对望着没多久，女人的脸上现出狂喜的笑容，朝他们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