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光显得一副郑重:“当然是强制手段了。我们不能让他继续煎熬下去了。”
李萌萌又皱了皱眉头:“这恐怕很难办,我看那老头太犟,就算是上级领导也恐怕不能让他就范。”
刘晓光眨了眨诡谲的眼神:“那就靠你这位保健医生来迫使他回归正常的生活习惯了。”
李萌萌一指自己的鼻子:“我?他能听我的吗?”
刘晓光解释道:“他对甘心把爱奉献给天文工作者的女人都有特殊的情怀,对你和燕儿都是如此。当初燕儿对他的生活也管制了不少,也让他这个工作狂收敛了不少,但燕儿毕竟是一名科技工作者,正辅助老程在做专项技术工作,往往力不从心,而你不同了,可以专门照顾他的生活。”
“可是···我是保健医生呀,又不是他的保姆,况且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保健医生。”
“你呀,脑袋咋这么不开窍?”刘晓光急得嗔怪道,“你可以以医生的名义迫使他改变起居习惯,就把他当做你的病人一样,虽然不是他个人的保健医生,但可以多眷顾一下他呀。毕竟,这个工地现在有好几百号工人,又不止你一个保健医生。”
李萌萌明白了新婚丈夫的良苦用心,欣然点点头:“好吧,我试试吧。”
刘晓光跟她交流到这里,便试探道:“我们是不是可以休息了?”
李萌萌“嗯”了一声,坐在椅子上没动,却羞涩地低下了头。
刘晓光心里一动,有些拘谨地靠上来,俯身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待把她整个娇躯揽入怀里后,再转身奔向他俩的婚床——
李萌萌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乖乖配合着他的一切行动·······
再说南秉怀出席完这场集体婚礼后,立即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因为过了这个元宵节,从明天开始,所有的工作就要步入正轨了,而目前作为施工大户的钢结构的负责人还没有赶回工地,这让他有些恼火,于是操起办公室的座机,直接拨通了钢结构负责人陈长海的手机号码——
“喂,陈工吗?我是老南呀。”
座机话筒中传来一个颇有磁性的男子声音:“南工,过年好。”
不料,南秉怀把脸一沉:“好什么好?目前工程的钢结构项目已经启动了,你作为项目负责人至今未返回工地,岂不是耽误事了吗?”
“南工···非常不好意思。我的老母亲正在住院,所以我···”
“陈工!”南秉怀冷冷地打断,“这算是您迟迟未归的理由吗?目前在工地里的千百号人里,谁家没有一点事?我们的朱工的爱人因为生产差一点送命,至今朱工都没有亲眼见他的儿子一面呢。咱们既然选择了这项工作,只能牺牲个人的一切呀。目前钢结构工程的艰巨性,您不是不知道吧?”
陈长海沉默了片刻,这才发出声音:“请南工放心,我们钢结构工程队绝不会掉链子的。我很快就会赶回工地。”
南秉怀鞭策一下对方后,语气又放缓:“陈工,目前天眼工程的难点都在这个庞大的钢结构框架上,其难度不亚于修建一座大金字塔呀。但它的规模却比金字塔大多了。所以说,钢结构的进展是否顺利,直接关系这项超级工程的成败呀。我知道您肩上的压力很大,希望您们工程队能迎难而上,一切都拜托了。”
“南工,您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保证完成任务!”
南秉怀得到了对方明确的回答,心里终于松口气。他在婚宴上喝了很多酒,思路有些浑浊,不得不走出办公室。
此刻,夜空中不仅繁星闪烁,而且一轮金黄色的明月正悬挂头顶。此时正是十五明月最耀眼的时刻。它与地面的万盏灯火相互映衬,让这个为天眼工程而组建的临时社区蒙上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南秉怀呼吸几口清凉的空气,不禁心旷神怡,脑海里设想着这架庞大仪器屹立在群山环绕中的英姿。
随着各项技术的突破,天眼工程是否顺利展开,完全取决于它的骨架是否能竖立起来。但要想在崎岖的山地里把数以百万吨的钢材搭建起来,又是谈何容易?它完全超出了纸面上的技术和理论,一切要从实践出发。
虽然陈长海是钢结构的顶级权威专家,而他领导下的工程队又是全国屈指一数的过硬公司,但他们能创造这项前无古人的工程奇迹吗?
南秉怀不经意想到这些,一副惬意的表情上又重新呈现凝重。
他也许不清楚,刚才在电话里鞭策的陈长海正陷入两难——
陈长海是在过堂风徐徐的医院走廊里接听南秉怀电话的,虽然身穿一件呢子大衣,但还是紧缩着上身。
他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壮年汉子,满脸的胡茬的脸上不失一份优雅。但他的眉宇间却被几道深深的皱纹紧紧锁住。虽然室外还是浓浓的节日气氛,但留在他脸上的只有淡淡的哀伤。这其中原因就是他的年逾八旬老母亲正躺在走廊尽头的重症监护室里。
作为天眼工程框架的钢结构工程负责人,他本来是应该坚守工地过年的,但却从老家传来噩耗——他的老母亲病危。他作为独生儿子不得不回来。虽然是正值新春佳节,但他却在医院里度过的。由于老母亲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他几乎寸步都不敢离开。
他和他的母亲具有其他母子之间不具有的特殊感情。他幼年丧父,自己完全是被母亲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为了把他培养成人,他的母亲吃了很多苦,承受了同龄女人少有的磨难,甚至为了他而没有再嫁。
他的成长也不是一帆风顺,在学生时代一次意外的受伤让他差一点残废,幸亏他的母亲始终不放弃,在不惜血本积极治疗的同时也并不是普通子女能体会到的。
如今,他的母亲已经病入膏肓,他这个唯一的儿子没有理由不陪同在她的身边,尽管母亲一直处于昏迷中,但他清楚,母亲一定会意识到他的存在。可是,刚才一个电话让他陪伴母亲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的愿望就要落空了。他陷入了长长的惆怅之中。
就在这时,重症监护室的那扇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几位医护人员。
陈长海赶紧迎上前,一副紧张的神情冲着其中一位女医生询问:“李大夫,我妈情况咋样?”
女医生凝视一眼满眼血丝的他,眼神里不禁流出一丝怜惜的目光,柔声地表示:“您的母亲还处于深度昏迷,但状况还算稳定。不过,她的时间不多了,恐怕已经醒不过来了,您快进去再陪一陪她吧。”
陈长海心头一颤,含泪点点头:“嗯,给您们添麻烦了。”
女医生摇摇头:“这是我们的职责,却难为您了。”
陈长海轻轻地摇头:“这没什么难为的,都是我这个做儿子应该承受的责任。”
另一位男医生不由感叹:“像您这样的孝子真是不多呀,从大年除夕一直无怨无愧陪到她现在,真的没的说!”
陈长海那颗心又是一颤,因为他恐怕不能再陪下去了。
当他独自进入那间特殊病房时,他的母亲正安静地躺在那张病床上,一张久经沧桑的脸被氧气罩紧紧罩住,只露出少量干枯褶皱的皮肤。
陈长海缓缓靠上前,让自己这副沉重的身躯慢慢落到紧靠床边的那张椅子上,深邃的双眸凝视着母亲那张被分割的面孔。它曾经是那么慈祥,如今已经面目全文,干枯的就像一尊木乃伊。
陈长海向母亲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其中一只干枯的老手,眼前突然流过一幅画面——当年他重伤卧床的时候,母亲就像自己现在一样握住他的一只手,讲述那些激励自己的话语·····
往事如烟,陈长海默默流下了两行辛酸的泪水——
“妈,您一定要醒过来,儿子对您还有千言万语没说呢·······”
陈长海的话没两句便哽咽了。虽然母亲是处于深度昏迷,但情绪焦虑的他还是忍不住把自己心里话喷腔而出——
“妈,儿子现在太难了,负责的天眼工程的骨架项目困难重重,正处于攻关的关键阶段···可您又病成这样···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呀···您含辛茹苦把我抚养成人,并且把儿子铸就成为国家有用人才···您对儿子的恩情···就算让儿子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呀···可是···就当儿子需要对您尽孝的时刻···国家工程正召唤着儿子···您从小就教育儿子要做有利于国家有利于社会的栋梁之才···儿子没有让您失望···成为了钢结构方面的权威工程师···而且有幸参加国家超级工程建设···可就在这个时刻···您又需要儿子回来尽孝···儿子知道···您为儿子付出了一辈子···现在才是真正需要儿子的时候···儿子又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刻离您而去呢···”
陈长海这位硬汉在母亲病榻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倾诉着,全然不知背后突然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没有打扰沉浸在无比悲痛的陈长海,只是默默倾听他每一句对母亲倾诉的话,那张挺立的身躯不禁微微颤抖,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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