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秉怀清楚意识到,要想竭尽自己的余生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必须要有眼前的老专家的协助和配合,就像当年淑珍得到那位廖医生协助一样。当他一想到淑珍,心里不由一酸,泪花不由在眼眶里直打转。
老大夫顿时愣住了,不由关切道:“您难道还有些放不开吗?”
南秉怀动情道:“我知道让您修改我的诊断是严重的违法行为。但是,我在说服您之前,想向您讲一个故事。”
老大夫一听这位身患绝症的老患者居然要给自己讲故事,不由瞪起了诧异的眼神,赶紧拒绝:“对不起,我还要着急接待下一个患者,恐怕没有时间聆听您的故事。”
南秉怀一副恳求的样子:“您必须耐心听完我这个故事,这关乎一个国家超级工程。”
老大夫感觉匪夷所思:“您···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您如果想知道自己决断对国家的重要性,就必须听我把道理讲清楚。”
老大夫一耸肩膀:“好吧,我洗耳恭听。”
南秉怀给对方讲述的故事就是王淑珍的事迹,当他回想起那段往事时,依旧潸然泪下。
老大夫也听得唏嘘不已,全然忘记了自己继续接诊。
南秉怀最后讲道:“那位廖大夫在没有办法拯救那位可敬的女患者生命的时刻,满足了她最后一个心愿,让她不去拖累自己的丈夫,而让对方去为了国家超级工程尽一份力量。请您说说看,廖大夫即便违背了所谓了医生道德,但他的做法应该受到谴责吗?他不仅成全了那位女患者的心愿,同时帮助女患者的丈夫为国家的超级工程建功立业,这样的医生不该被点赞吗?”
老大夫的两眼湿润了,同时质疑道:“那位医生跟我有什么关系?”
“您现在跟他面临同样的选择。”
老大夫一怔:“难道您的亲人也正参加国家重要的一项项目?不对呀,您不是说自己是单身吗?”
“我不是单身,也自己的家人。不过,我希望您帮助修改诊断并不是为了家人,而是那位女子丈夫参与的同样工程。我就是这项工程的负责人。”
老大夫的双眼顿时一亮:“哦,到底是什么样的工程?能对我说一说吗?”
“当然可以。它目前已经不是秘密工程了。您听说过目前正在本省正建设的天眼工程吗?“
“我当然知道。难道您是参与那项工程吗?”
南秉怀轻轻地点点头:“我就是中国天眼工程的首席科学家。那位女患者和她的丈夫都是我最钟爱的学生。”
老大夫惊愕地凝视着他:“原来您是科学家···怎么这样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假如您能及时就医,就可能得救呀。”
南秉怀的双眼同样湿润了:“为了这项世界瞩目的工程,参与建设这项工程的建设者们都付出了很多,涌现出许多像我的那位学生一样的感人事迹。我身为技术负责人更是责无旁贷。为了让这架庞大的仪器早日屹立在黔西,我就算粉身碎骨又何足惜?”
老大夫不禁泪流满面:“我的同志哥,您为这项工程付出真是太沉重了。”
“既然我已经被检查出绝症了,就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呀?既然您有办法延续我的生命,就帮帮我吧。只要让我把这项工程完成,虽死无怨呀!”
老大夫沉思片刻,不禁又质疑:“我一定会帮您保持身体状态去完成这项工程,但需要修改检查报告吗?”
南秉怀不由苦笑:“虽然我身为天眼工程的技术负责人,但组织上会允许一个垂死之人继续主持这项艰巨的工作吗?请您学一学当年的廖医生吧,成全了我的心愿,也等于为这项令国人骄傲的工程尽一份力量。请您不要排斥所有的谎言和骗局,有些善良的谎言和用心良苦的骗局却闪烁着人性的光芒。”
老大夫听得心潮澎湃,对眼前的绝症患者产生了深深的敬意,但一想到要伪造检查报告,依旧踌躇难决。
南秉怀有些着急了:“请您要快一点。我的人也许很快就回来了。”
“这···”
南秉怀站起身来,并向对方深鞠一躬:“拜托了···需要我给您跪下来吗?”
老大夫慌忙站起来,向南秉怀一摆手:“别···我可承担不起,请您先回去吧。”
南秉怀心头一紧:“难道您真不能帮忙吗?”
老大夫伸手拿起那张报告单:“您不是说您的人马上回来吗?先回去等她们吧。您就对她们说还没过来领取这份报告单。”
南秉怀眼前一亮:“如此说来,您同意我的请求了?”
老大夫有些为难道:“修改报告单的事情并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我需要跟检验科的同事们商量一下呀。”
“这···”南秉怀露出一丝疑虑,“他们会同意这样做吗?”
老大夫仔细审视一下报告单,然后表示:“我想,当他们得知您的情况后,会跟我一样产生同情心。当然,也未必把报告单修改得面不全非,只要写得含蓄一点,让人不能断定您患了绝症还是能办到的。其实,有些明确的诊断也容易误诊呀。”
南秉怀心里真是盼望院方对自己的病情误诊了,但想到自己最近身体一直不好受,尤其是呼吸困难,不停的咳嗽,这样的误诊几乎不存在的。不由黯然叹息。
不过,他临出去时提醒对方:“陪我一起来的人也有医生,您们的报告单千万不要让她看到任何破绽呀。”
老大夫点点头:“请您放心,就算我看到一份描写含蓄的报告单,也不敢做任何主观判断。”
“哦,那就好。”
南秉怀一看时间不早了,正要转身退出时,却被老大夫叫住了:“请您再等一下。”
南秉怀担心对方变卦,不由露出紧张的神色盯着对方。
老大夫看出他的心思,心里暗自谈心,但却不露声色表示:“关于那种药最好不要让您的同事们看到。因为他们一看到药品说明就会对您的病产生怀疑。所以,当您领取这样的药品时最好不让任何人发现。”
南秉怀眼前一亮,顿时明白对方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于是一副感恩戴德:“谢谢您!”
老大夫对他却是肃然起敬:“请您不要谢我,就算我不帮您隐瞒病情,也要劝您做保守治疗。因为手术的话就等于把您直接给废了,只能在床上多躺上几年而已。”
“哦,那我就代表这项国家工程感谢您。”
老大夫一副苦笑:“看样子我们所谓的医德在国家利益面前也要让路。我不能眼看您身上最后的余光被白白淹没吧?”
南秉怀露出一副凛然的神色:“是呀,在国家利益面前,我们都要有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精神。”
老大夫一怔,立即俯身给南秉怀开单子。
等完毕后,他交给对方:“请您去领药吧。当然,等您的人下午再来领检查结果时,我们会向她提议开一些辅助药品,但决不会让她们看出破绽。”
南秉怀心头一热,热泪盈眶地向对方一鞠躬:“谢谢您!”
老大夫这时回了一躬:“我要向您表达无比的敬意。希望您报效国家的意志帮助您战胜病魔,创造生命的奇迹。”
南秉怀按照老大夫的指点,开了一些特殊的药品,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酒店的客房。如今,自己的命运就要布他钟爱女学生的后尘了,心里是无限的伤感。他并不怕死,但想到自己还有许多未尽的心愿和难以割舍的天文事业,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
时间已经不给他发泄的机会了,李萌萌和刘燕也许马上回来。决不能让她俩看到自己的失态,更不能让她们发现这些特殊的药品。于是,他去了一趟客房里的卫生间,匆匆洗一把脸,然后走出来,把那些药品小心翼翼藏在自己的文件包里。他心里清楚,无论是刘燕还是李萌萌都不会擅自打开自己的文件包。因为她们知道里面是非常重要的资料,决不能染指。
当李萌萌和刘燕提着几包盐水鸭来到他的客房时,发现他正仰面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你们回来了?”
南秉怀起身后,极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
李萌萌和刘燕不由对视一眼,彼此都感觉反常。对于南秉怀来说,时时刻刻都是争分夺秒的人,他咋没有审阅资料而偷起懒了呢?
李萌萌心里一动:“您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呀。你咋这样想?”
“您为啥没有做些什么呢?您可是一个惜时如金的人呀。”
南秉怀不由嗔笑道:“你真是一个傻丫头,难道真把我当作一个工作狂吗?我就算再珍惜时间也要有休息的时间。”
“嗯,您要是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请问,您休息好了吗?”
“哦,自从你俩走后,我一直休息,现在精神好多了。”
刘燕这时表示:“既然如此,我们该下去吃午饭了。”
南秉怀一抽鼻子:“我已经嗅到盐水鸭的气味了。既然你们为我买来了美食,我还需要下去吃饭吗?”
刘燕一边打开其中一个包装一边笑道:“看把您馋的。不过,盐水鸭再好,也不能当做中午饭呀。”
“它可是肉食,难道吃不饱吗?”
李萌萌立即接口:“正因为它是肉食,所以才不能只吃它呀。咱们要保证荤素搭配才行。”
刘燕则转身往外走——
李萌萌一愣:“燕儿姐你要出去?”
刘燕点点头:“嗯,既然南老师懒得出去,我就下去再买点小吃上来。”
南秉怀趁机笑道:“好呀,还是燕儿懂得体贴人。”
李萌萌顿时撅起了小嘴:“您真是对燕儿姐偏心,亏我这几年对您的生活照顾了,难道我就不体贴您吗?”
南秉怀哈哈大笑:“你这个丫头吃哪门子醋呀?你俩都很体贴人,平时就像我的左右手。”
李萌萌嫣然一笑:“这还差不多。”
刘燕也是莞尔一笑,匆匆下楼去了。
李萌萌则利用客房里的各种器具开始弄已经打包的一只盐水鸭,并撕下一只大腿往南秉怀跟前一递:“请您快尝一尝,它还热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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