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错。”离佐挤出这三个字后,带着奢望的低声请求,“能不能不要杀管家爷爷?他可以活着离开无宁吗?没有人想看到他老人家死的。”
“……等等,谁是老人家?”印暄对这三个字依然很感冒。
过去顶着管家爷爷的“植物人老者”身体外壳,被无宁好多人当老人家敬重什么的,绝对是黑历史中的黑历史,可以的话,想都不愿想起。
印暄自认自己虽然去的世界多,如今得回的记忆也多,可是除了“济新”这个身体用的久了些,连同天使因理的也比较长命,其他都很短命好吧?
彼阿心情愉悦的偷偷换个角度,闪过意图挡住的离佐身体,去看自家君上难得主动(激动?)的否认,一向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自家君上,居然也有这种时候啊?啧啧啧,看来,君上真的超讨厌被当成老人家呢!
“彼阿,我看到你在偷笑。”印暄好无奈。
“咳,君上,一定是你看错了,彼阿才没有在笑!”恶魔严肃的说,就是嘴角的弧度一不小心会往上扬起,然后在一秒内重新拉平。
印暄再度被自家恶魔击败,算了,不觉得先前凶残的杀戮气氛都散了吗?他抱紧了怀里挣扎着想要跳出去的定军,小小岛鱼似乎还想拼一把?
“彼阿一直在逃避正面回答原因,代表我一定得死,可是死因他才不会说出来,绝对要用我的死,烦了他一个,顺带痛苦了其他好多个。”
印暄小小声的跟定军解释,他为什么抱紧牠不放手,像在安份等死。
定军不满意的加大挣扎力度,当年他是早早离开无宁,还满心以为自己走了,有管家爷爷在,事态不会严重到无法收拾,走的何其心安理得,要是早知道管家爷爷生命所剩不多,管他相融能够控制古树的本体巨树树根影响有多糟糕,他都不会选择离开无宁,一定会陪管家爷爷走完生命最后一刻。
所以,定军大概是最不想看着管家爷爷死亡的人,他小力挣扎没用,中度挣扎也无法顺利脱逃,刚加到全力,就听到抱牠的人嗤的闷哼一声。
定军抖抖抖的偏过头,发现植物人幼崽手上被锐利银灰鳞片割出的血痕。
“弄死你!”恶魔忿怒的从某个受害者嘴里,好心的把军刀拔出来。
“定军你干什么?”这句话是终于能说话的相融喊出来的。
“定军不要再动了。”离佐被他们的话引的往后一看,跟着咆哮。
定军无辜又茫然的看着被牠鳞片划伤的手指,眼神无助又可怜。
“好了、好了,不要紧的,千万不要像有一颗……”印暄安抚的话到一半,猛地从花厅门外有个身影扑过来,同时是眼泪狂飙。
“呜啊,管家爷爷受伤了,要不要紧?”哭的很好看的白嵌泪水哗哗的。
印暄无奈的忍住叹息冲动,有一颗少女心的白嵌,来的真刚好。
“好了、好了,没事的,植物人幼崽受这么点小伤,没有问题。”
印暄努力的安抚更抱稳行凶后见血呆滞住的定军,再对着扑到桌边,把离佐挤开,小心翼翼伸手又不敢强抢定军,急的眼泪掉更快的白嵌微笑。
“啧。”某恶魔心情忽然不太好,好想马上、立刻就把君上砍死啊!
才不要君上受了伤还去安抚其他人,他想现在就把君上抢回去。
争宠什么的,是一项值得不断进行且永不放弃的终生奋斗行为。
“白嵌,冷静点,眼泪不要掉我伤口上。”印暄逼不得已,使用最后绝招。
“啊、啊啊,嗯。”白嵌赶紧伸手,用力抹掉脸上泪水,人更往后退开。
遗憾的是,走了一个少女心的白嵌,又来一个恶习难改的──无拘。
直接穿过花厅墙壁扑进来的无拘,眼泪哗啦哗啦的全力挥洒。
“唔。”印暄这次是因为伤口被眼泪浸泡,疼的倒抽口气。
无拘一手巴住管家爷爷肩膀,一手抓住管家爷爷的手,压低下半身触须们的高度,大头就盖在管家爷爷手背上,哭得身体一抽一抽的。
不晓得为什么,这只半人形八爪章鱼哭的真心难受,其他旁观者却更想落井下石,狠狠的教训他一顿,无拘这个超级欠揍的──祸害!
“弄死他。”白嵌一手拎住无拘脖子,一手缠住他下半身的触须们,硬生生把人从管家爷爷身边架开,再往旁边一抛。
“弄死他。”离佐顺势按住了人,用脚恶狠狠踩住那团触须后,狞笑。
“弄死他。”推开某恶魔的脚,爬过来的相融,跳起后一把将无拘上半身往下压,意图真的弄死他,希望他下一刻就不要喘气啊啊啊!
“弄死他──”某恶魔会心甘情愿抬脚放相融走,当然是有原因的。
“停!”印暄急忙喊停,他觉得放自家恶魔过去的话,无拘真的要死了。
就连被他抱住不放的定军,都有扑过去狠揍无拘一顿的意思。
“呜呜呜,管家爷爷,他们都欺负我,连相融你也这样对我!”
无拘哗啦啦的哭得更厉害,不一会儿,地上已经哭出一小滩泪水。
他哭的太爽快,旁边还没来得及动手的人,更有一股气憋在胸口难以抒发,啊啊啊,这种恶人先告状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好想更用力打下去啊!
“无拘,过来,不要哭了。”印暄被迫抢在众人行凶前开口。
无拘虽然拉仇恨的能耐太强,可是,在他心里还是很重要的“可爱”幼崽。
“呜啊,管家爷爷。”无拘边哭边在地上爬,努力挣脱其他人的掌控。
“好无力。”印暄叹口气,干脆从桌上跳下去。
不高的桌子,印暄稳稳的跳落地面,其他准备开揍的人,无奈的放弃。
无拘立刻发动能力,让自己的身体穿过其他人的肢体,暴冲到管家爷爷身边,这次很小心的,不让眼泪弄到伤口的,只是抱大腿、求关照。
印暄迟疑了一下,慢慢伸出手,摸摸无拘蹭过来的大脑袋。
“没事了吗?”印暄敏锐的发觉无拘这孩子好像刚被什么折腾过,很难得流露出以前幼崽时才会有的,求安慰的黏人姿态。
“离佐,无拘怎么样了?”相融从地上爬起,语带催促的提醒。
“啧,他的灵魂拼回去了,没有问题。”离佐随口回答。
“当然没事啦,我才不会故意在管家爷爷面前耍委屈求存在感呢!”
无拘用着自豪的口气这么说,可惜看着他的其他人眼中满是不信。
“无拘,你好像有哪里怪怪的?”印暄发现不对的用力揉揉他的头。
无拘死死抱住管家爷爷幼小植物人体型的大腿,头抵在他腰上,死也不要把头抬起来,要不然接下来的事,他恐怕没有勇气去做。
不过,比起让那只恶魔动手,他觉得……说不定自己来会更好。
“无拘?”管家爷爷的声音不管哪时候听起来,都是这么柔软温和。
当然,偶尔气急的时候,这份柔和里会出现隐约的暴虐与冷漠,如同兽类。
无拘一直都是靠兽类气息出现没有在判断,管家爷爷究竟是为了好管理幼崽才“假装生气”,又或者是被幼崽们的行动刺激到“真的生气”。
这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知道的小秘密,自以为比谁都跟管家爷爷更亲近的得意小秘密,往后似乎再也派不上用场了?他们终将走上不同的道路。
“管家爷爷,对不起,我知道离佐跟相融不对盘,可是我愚蠢的以为他们只是因为彼此跟自己太相似,才会那么不喜欢对方,明明我有时会觉得离佐像极了相融,却根本没有追究过原由,其实我早该发现他们之间不对劲的。”
无拘死命的忏悔,像要把一切全部说出来。
“我以为你是故意视而不见?”离佐凉凉的语气,像在影射什么。
“故意你个头,你们相像的时候不多好不好?大多时候就一瞬间的反应、语气、举止,然后就会像发现自己跟谁好像真恶心、真该死、真不愿意的马上转换姿态跟改变说话口气,要不是你们这种反应,我哪里会想岔了?”
无拘觉得自己好委屈,他才不是故意的,是真的误会了啊!
“没事,无拘你当时年纪小,是幼崽嘛,无知点没什么。”印暄认真的说。
无拘窘了一下,是要承认自己真无知呢?还是再辩解下?
“总、总之,我不是为了相融什么的,故意无视他们的不对劲,管家爷爷,你不要生我的气,要知道定军不也……唔啊!”无拘哀嚎出声,努力想抽回手。
某只小小岛鱼虽然脱离不了管家爷爷的怀抱掌控,不过,牠头尾一般人是分不出来的,无拘又因为抱大腿的缘故,加上管家爷爷是幼崽,环抱的双手其实处于腰部左右,离牠的嘴边不足几公分远,哼哼,一咬就中。
“好了、好了,快松开。”印暄赶紧拍了又拍小岛鱼。
无拘不用牠放,动用能力后,把自己手指救回来,然后考虑了下,默默的把双手从管家爷爷身上移开,抱大腿如果等同送上门去被咬,那还是放弃吧!
收回手,呆呆坐在地上的无拘,庞大的身体却感觉有些可怜。
“我不生你的气。”印暄觉得比起相融、离佐做的事,无拘的算不上什么。
“但我接下来要做的事,管家爷爷或许会生气,不过,生气也没有关系,我知道管家爷爷在哪里做双王,总有一天,我会去那里找管家爷爷认错。”
无拘这番话说的异常小声,小声到离他极近的印暄竟没有听清。
“什么?”印暄的植物人幼崽体型,站着只到坐着的无拘耳边这么高,双方间隔不到三十公分远,居然听不清话,不免下意识往无拘方向靠过去。
“对不起,谢谢你。”无拘抬起头,对管家爷爷笑了笑。
印暄好久没见这孩子笑的这么爽朗无杂质,彷彿云散天清、阳光灿烂。
结果?下一刻,好像有什么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印暄低下头,无拘发动能力后,他的手从自己身上穿了过去。
“列罗跟黄金狮王说的事,黄金狮王跟恶魔说的事,我知道,对不起。”
无拘小小声的靠在印暄耳边说着,他这时摆出的是整个人靠向管家爷爷怀里的动作,后面的人全部被他的身体挡住了视线。
无拘可以接受很多事,比如让相融跟离佐承受教训,只是有些事不行。
白嵌再受不了刺激,所有会刺激到他的“行为”全部要避免。
无拘选择做这些,不为了什么,仅仅是能替相融还一点债就还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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