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鹏程见自己弟弟跪在地上不停磕头,额头上已然见了红,血水顺着周鹏举的面颊流了下来,可他却还不停止,颇有些你不答应,我便磕死在地上的壮志。
周鹏程有些不忍,自己弟弟虽然浑了些,总是给自己惹祸,可他毕竟是自己弟弟,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周鹏程却没有去求蓝玉娘,他知道蓝玉娘一颗心全系在上官堇身上,只要他能说服上官堇,蓝玉娘定会同意,于是周鹏程思索了一阵,轻声在上官堇耳边说道。
“上官大哥,我们不如让蓝姑娘去试试,只她和周鹏举去,我们帮着张罗饭菜,若治好了,百姓感恩,我等大势宣传,人心在我,便是治不好,也将消息放出去,人心依然在我……”
上官堇一听,微微一思索,便觉得此法可行,周鹏程的话,犹如瘙到了上官堇的最痒处,让上官堇一阵舒爽,他是成大事的,本就不在意那些女子的死活,若是她能给自己换来利益,死了又如何?
上官堇想到这里,便想同意,于是他看向蓝玉娘,只见蓝玉娘死死的盯着跪在她面前的汉子,眼中隐隐有了动容之色,汉人常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这汉子,却愿意为了不相识的百姓跪拜自己,她心中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破了,心一软,便想答应周鹏举。
蓝玉娘还未等上官堇开口,便已经脱口而出说到。
“你起来吧……算本姑娘上辈子欠你的!”
蓝玉娘语毕,眼中渐渐露出坚定之色,继续说道。
“一会我过去看看,大个子,你们别过来……”
周鹏举闻言大喜,忙不迭的点头,上官堇则有些惊讶,没想到她竟然同意了,上官婉儿却心中莫名的担心,只有周鹏程,皱着眉,不知在想着什么。
蓝玉娘走到近前,查看那些病人的情况,却怎么也查不出病症,盖因这种瘟疫她也没见过,无奈之下,她只能留在那些病人身边先将他们身上溃烂的地方放上蛆虫,用布包扎好,而后又发现病人还有风寒的症状,她料定那些人患了不止一种疾病。
上官堇则与周鹏程一起去附近宣传他们义举,也妄图拉着其他地方的人一起去帮那些病人,只是其他人怕被疫病侵染,不愿靠近,但上官堇的名字,却有不少人记住了,上官堇见目的达到,也不会去强求,他要得只是名望,至于那些病人的死活,与他何干?
上官婉儿与周鹏举留在蓝玉娘身旁,一个上官婉儿做饭,周鹏举去给蓝玉娘与病人们送饭,蓝玉娘则没日没夜的照顾着那些病人,每每熬药的时候,蓝玉娘总是不眠不休,周鹏举看着蓝玉娘倔强而又憔悴的脸庞,不由得大感心疼,几次想要和她说算了,可又想起受病的百姓,皆无从开口。
过得了五日,病人好了大半,这些人哪里是得了瘟疫,只是伤口溃烂,又染了风寒,好在蓝玉娘发现的及时,若是再过些日子,他们与腐烂的尸体待的久了,便真成了瘟疫了。
上官堇得知那些人患的不是瘟疫,长舒了口气,他便与周鹏程一起到附近去游说其他灾民,与他们说明厉害关系,才劝得其他人帮着一起掩埋尸体,就因如此,上官堇收获了大量名望,这也让他渐渐的萌生了一种名为野心的猛兽,这猛兽,却比洪水更可怕……
上官堇带着两男两女继续在受灾地区游荡着,每每有瘟疫肆虐,他总是着蓝玉娘去给人看病,初时蓝玉娘还听他的,渐渐的,蓝玉娘也厌烦了,但上官堇却变了,别人感觉不到,两个女子心细,却隐隐有这种感觉,蓝玉娘一旦不想去为患者治疗,上官堇总是苦口婆心的劝她,语气虽然温和,但蓝玉娘能感觉到他压抑着怒气,她又怕上官堇真的生气,便只能压下心中的不满,同意他的请求,只是心中不满却越积越多。
蓝玉娘对上官堇这边的态度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她对周鹏举也是如此,与对上官堇不同的是,蓝玉娘对周鹏举,却是好感丛生,只因每次上官堇让蓝玉娘为灾民医病,自己却不敢靠近,反倒是周鹏举,却不管不顾,挨在身边,帮助着这苗族丫头,周鹏程怎么劝他,他都不听,这也让蓝玉娘看周鹏举的眼神愈发柔和。
上官堇救人的路上,也让他结识了不少文人墨客江湖豪侠绿林好汉梁上君子,那些人见上官堇如此仁义,皆将他比作宋江,上官堇却连呼不敢,心中却是暗喜,他也不敢将自己心中真实想法全盘托出,只说自己愿建立一教派,收拢江湖散人,与江湖大派分庭抗礼,此言一出,众人皆愿加入,拥他为教主,上官堇却是喜不自胜。
周鹏程一直皱着眉,看着上官堇表演,他也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却总是想不通那东西是什么,只是隐隐感觉上官堇所求,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周鹏程看向上官婉儿,却见上官婉儿一直担忧的看着上官堇,眼中似还有不信之色,仿佛不认识上官堇一般。
榕城,自太祖建国以来,便拥有神州最好的造船技术,便是大太监郑和下西洋时的宝船,也是这里造的,这里耕种困难,故百姓多是渔民,明太祖却是个不行人事儿的,禁海令一下,却又不许百姓迁移,许多渔民断了活路,无奈之下,只得偷偷下海捕鱼,只要不被抓住现行,便与衙门相安无事,若是被发现,便只能远离故土,漂洋过海,以躲避官府追拿。
榕城关隘边,隐隐绰绰行来一队人,领头的便是上官堇,周鹏举则跟在后面拉着一辆板车,车上沉睡着的蓝玉娘轻轻的扯着鼾声,这丫头一路上治病救人,累的紧了,便是走路都没有力气,周鹏举便寻来一辆板车,将她拉着赶路,让别人拉,周鹏举却不放心,恐别人毛手毛脚,路上又颠簸,扰了美人清梦。
那么有人问了,上官堇等人为何会出现在海边呢?只因为实现他野心的班底有了,如今却是需要找一个地盘,好徐徐图之,于是便有人提议去榕城,只因榕城临海,有若是他们惹了祸事,便可出海远遁,当真是进可攻,退可守,只因如此,才有了上官堇等人榕城之行。
刚进了榕城,上官堇便与众人约定好接头的地点,将人员打发出去,收集些情报,自己则带着周鹏程等人去海边转悠。
上官堇看着眼前壮丽的景色,感受着海浪拍打在脚上的凉意,心中豪气勃发,微笑着将波澜壮阔的画卷印入自己的脑海,不远处,蓝玉娘与上官婉儿嬉戏打闹,娇笑声不断,周鹏举也忍不住,脱了鞋子冲了过去,与两个姑娘战作一团,开心的像个孩子,周鹏程则站在上官堇身后,默然不语。
远处,在海滩上晒盐的百姓见着那道丽影,露出了然的微笑,料想这些人定是第一次见到大海,这种人他们见得多了,犹记得自己小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大海,也是如他们一般吧。
上官堇带着周鹏程朝那些百姓走去,走到近前,却不由得一愣,盖因为那些百姓,不论是老人还是少年,皆身子虚弱,早生华发,上官堇好奇之下不由得问道。
“诸位朋友,小生有理了,不知……几位少年郎早生华发,是因为如何?此地风土,还是其他病症?若是因为病症,那里的姑娘便是郎中,可为诸位医治……”
百姓中的一个老汉搭话道。
“先生慈悲,本地风俗便是如此,少年早生华发……”
上官堇闻言大奇,不知天下竟有如此奇怪的风俗,于是继续发问,老汉悠悠一叹,停下手中活计,将事情与上官堇娓娓道来。
榕城的渔民因禁海令的原因,没了活计,无奈之下只能靠着晒盐制盐为生,可官府看着制盐的百姓多了,便故意打压盐价,而且不允许他们私自买卖食盐,也不许他们食用自己制的盐,这些盐被官府收走后,又掺进些细沙,卖出高价的官盐,这就造成了百姓晒盐制盐,却无钱食盐的可笑场面,而他们的白发,皆是因为他们没盐可食导致的。
上官堇与周鹏程听完,破口大骂,却被老汉拦住,劝他们慎言,榕城临海产盐,官府对于榕城的把控异常的严苛,若是他们胡言乱语,定会教官府知晓,到时连累这些无辜的百姓,反倒是不美。
周鹏程闻言,压下心中怒气,却不敢再多言,上官堇眼中寒光隐现,却没有知他此时心中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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