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剑听到这个名字,却是猛地一愣,直觉得好似在哪里听过,却是想了许久都没想起来。
“不知师兄说的是谁?”
“姑妄之,此人号称铁口直断,江湖上的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他在我天正教隐居许多年了,当年舍弟活不过及冠,也是他说的,师弟,我觉得这件事不对劲,所有想先去问问他。”
周剑沉吟着,他也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于是他赞同道。
“既然师兄如此说,那我们就先去见见这个铁口直断!”
上官矍用木剑在地上敲击,分辨路线,而周剑则安静的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上官矍并没有带周剑去无惧者所待的地方,亦没有去天正教任何一个地方,而是带着周剑出离了天正教总坛,往法码岭后山而去。
法码岭后山山洼处,这里人迹罕至,被寒风吹落的树叶,又被白雪覆盖,最终腐烂于泥土之中,被世人遗忘,现在,那原本郁郁葱葱的景子,只剩下了如死亡般的暗褐色,那如干尸般的树木,给即将进入初春的季节的山洼,添上一丝诡异的气氛。
周剑疑惑的看着前面不远处行走的上官矍,他的脚步凌乱,一路行来跌跌撞撞,却几次都拒绝了周剑的搀扶,雪停了,寒冷却并未散去,如鹅毛般的大雪,只下了一阵,便在山道上留下了深深地积雪,周剑与上官矍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这是这片山林,在这万物蛰伏的季节中,唯一的声音。
行了许久,他俩终于走到了一间农舍门口,那农舍在法码岭的最深处,背靠着更高的大山而建。
农舍门口,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那老人面前,放着炭火盆和两个马扎,而老人,则眯着眼,似乎正在打盹,直到,上官矍和周剑走到老人面前,老人这才睁开眼睛,从他眼中,迸发出两道神光。
“老朽知你们要来,只是你们走的却是慢了些,教老朽好等啊。”
周剑闻言一愣,拱手道。
“老先生知道我们要来?”
“当然。”老人指了指面前的马扎。“坐吧,别客气。”
上官矍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坐下,周剑认真的看了那老人一会儿,便也坐下,只是他坐下后,却还不住的打量着老人,却见,那老人穿着极为平凡的麻布衣,洁白的长髯垂于胸前,头上的白发被挽作流星发纂,苍老的脸上皱纹堆垒,单从老者的外观,却是看不出他有多大年纪,也许七十,也许是八十,周剑也说不上来,但老者的气质,却并不像一般老人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一般浑身透露出行将朽木的气质,而是如看惯了生死的大智者一样,那种淡然且洒脱。
老人没有开口,而是伸出手,在炭火盆前烤着,他的手,如树林中的枯木一般,甚至都有些皲裂,但周剑却注意到,老人的眼神,比之自己还要灵动,完全没有一丝一号的浑浊。
“不知姑老先生近来可好?在此住的可还安逸?”
“还好,少了庸人打扰,却是乐得自在。”老人笑着捋了捋胡子,转脸看向疑惑的周剑,说道。“老朽姑妄之,小友今日来,可又什么想问的?”
周剑点了点头,刚要开口,却见那老者猛然看向自己手中斩铁剑,周剑一愣,刚要出言,那老者却是猛然出手,动若惊鸿一般,待周剑再反应过来时,手中斩铁剑早已被老人拔出鞘,老人打量着漆黑的剑身,不住赞叹。
“好利的剑,汉八面剑斩铁,当真名不虚传。”老人说着话,还用左手叠指轻弹剑脊,斩铁剑不住地发出嗡嗡声。
周剑看着老者动作,却是不敢有丝毫轻动,盖因方才老人出手是在太快,快到以周剑的眼力,居然什么都没看清,周剑这会儿连拭去额上的冷汗都不敢,只能愣愣的看着老人。
“和你一起的丫头呢?”老人笑眯眯的看着周剑,复又猛地一抖手,斩铁剑已然回到剑鞘。
“舍妹在住处,并未和晚辈一起来。”周剑看了一眼回到剑鞘的斩铁剑,对着老人恭敬的说道。
“哦,上官家的小子,你去把那丫头叫来,记得让她带上琴,然后你就回去吧,有些事,你不方便听。”老人随意的对着上官矍说着,那态度,就像随手赶走一直苍蝇般。
“姑先生请稍后”上官矍起身离开了,这里只剩下周剑与姑妄之,姑妄之眯起眼,继续假寐,周剑则一言不发,死死盯着姑妄之,他总觉得这人有些奇怪,但具体是怎样奇怪,周剑也说不清。
死一般的寂静,被炭火盆中燃烧的木炭所发出的噼啪声打破,那声音,也将周剑从走神中拉了回来,不知怎么的,周剑看着老人那饱经沧桑后恬静的气质,不自觉的深陷其中,这会儿终于被炭火盆中的声音拉了回来。
“前辈,不知前辈如何知晓晚辈会过来?”姑妄之微微睁开眼,看了一眼周剑,笑道。
“小友养气功夫还是差了一些,不过年轻人气盛,也可以理解。”姑妄之坐直了身子,从手边捡起一块木炭,丢进火盆里,继续说道。“你不用管老朽为什么会知道,有些事,冥冥之中是注定的。”
“那,前辈可知我为何事前来?”
“能为了什么事?还不是朱嘉欣的事?她不见你们,自然有她的道理。”
“她”
“别纠结这些了,她与你们的缘分到这里了,你们以后都不会再见到她了。”姑妄之话语刚落,周剑身后便传来一声惊呼。
“怎么会!”周剑寻着声音望去,却是自己妹妹站在身后。
“二丫?你怎么你什么时候来的?”周琴似没有听见周剑声音一般,径直走向姑妄之。
“前辈,您说妈妈怎么了?”
姑妄之冷笑一声。
“她是朱允炆的女儿,自然是去见朱允炆了。”
周琴瞪大了眼睛,眼中噙着泪水,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嘴中呢喃着。
“不可能的,决计不可能”周琴身子晃了晃,险些后仰栽倒在地,好在周剑眼疾手快,见周琴面色不对便急忙拉过马扎,然后搀扶着她坐下。
周琴刚一坐下,便泪如涌泉,伏在周剑肩上痛哭不已,直到许久之后,她才勉强止住了哭声,而后对着姑妄之施礼后道。
“方才小女子让前辈见笑了。”
姑妄之摆了摆手,说道。
“无妨,让你带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前辈可是要听小女抚上一曲?”
“你把琴拿来,让我看看!”周琴依言,将背后的焦尾琴解下,然后把包裹琴的布包打开,姑妄之见到焦尾琴,神色异常激动,眼中似有泪光闪动,他急不可耐的一把抢过焦尾琴,轻抚琴身,好似在抚摸自己爱人一般,只是在他抚摸到琴弦时,却猛地神色一怔,呢喃道。
“不是这把不是这把!”姑妄之猛然抬头,癫狂的瞪着周琴,怒喝道。“真正的焦尾琴呢?快把琴给我!”
周剑见姑妄之发狂,恐他对自己妹妹不利,于是赶忙将周琴护在身后,尔后一掌打向姑妄之左肩,姑妄之不知是不是心神乱了,没有注意到周剑这一掌,待他反应过来时,周围景物开始倒退,他竟被周剑一掌打的飞了出去。
姑妄之被拍飞后,落在雪中,周剑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右掌,心下疑惑更胜,他有些想不通,为何姑妄之会避不开自己的掌,而那边,姑妄之被拍飞后,也迅速站起身子,还拍打着自己身上的雪,看起来,姑妄之没有受伤。
“前辈,得罪了。”
“没事,小友不必介怀,你是伤不到老朽的,倒是老朽要向你们道歉,方才老朽见到旧友遗物,不免有些激动”几人将话讲开后,便又坐在一起,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
“前辈,您刚才”周琴踌躇着,不知怎么开口。
“丫头,老朽且问你,你既是天音教传人,那这把焦尾琴的真品呢?可在你那儿?”
“婆婆却是与我讲过,我这把焦尾琴是赝品,至于真品,我也是不知”
姑妄之听闻,哀叹一声,说道。
“罢了,罢了,既然见不到,便是天意”
周琴与周剑听也听不懂,就这么看着姑妄之唉声叹气,过了一阵,姑妄之收了收心神,又恢复了那慈祥老者的模样,笑道。
“小友,丫头,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老朽别的不成,这天下的事,还是知晓一些的。”
周剑与周琴对视一眼,二人彼此颇有默契,由周剑先开口道。
“前辈,但不知您武功如此之高,为何方才却避不开晚辈的掌?”
“武功?谁与你说老朽会武功了?”姑妄之惊诧道,周剑见他不似说谎,也惊讶不已。
“那怎么?方才,前辈的动作”
“那只是些小道尔,不值一提,无非就是老朽活的时间长了些罢了。”
周剑点了点头,这时,一旁的周琴出声问道。
“前辈方才说我妈妈去了?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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