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书院放榜之后,楚南所有的榜上有名的学生就要前往洛京做最后的考试,再按照最后的成绩获得各自的功名。楚南位于盛唐南面,楚南的学子进京赶考所需的时间也较其他地区的学子略长。虽然盛唐如今交通便利,但是楚南的学子大多遵循古礼,认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进京赶考的大好机会,不如一路慢慢游山玩水过去,也能见识到盛唐各地的风土人情,莫闲三人在商量后也选择一路上游玩。/p
茶楼内,莫闲站在老莫头身后轻轻的锤着老莫头的肩,嘴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把这赶考的事给老莫头说了一遍。/p
老莫头闭着眼睛养神:“转眼你都这么大了,那就去吧,我在你这年纪,都满天飞了。”/p
莫闲手上劲收了收:“爷爷你年轻时候那么闹呢。”/p
老莫头豁得睁开了双眼:“怎么跟你爷爷说话呢。不过话说回来,爷爷年轻那会,家里没个大人,可不由着自己闹腾嘛,没少惹祸。”/p
“要不您说说都惹了些什么祸?”/p
老莫头拢了拢袖子站了起来,略微沉吟了会,眼皮抬了抬:“进京赶考不比别的,路上一应都要花钱,爷爷这就给你去拿。”/p
莫闲闻言也收起了嬉笑的表情,朝老莫头拱了拱手:“是。”/p
老莫头在茶楼柜台后面翻找了一会,拿出一个红色的钱盒,晃晃悠悠的递给莫闲:“出门在外的,别怕东西贵,该花就得花,咱不省这个钱。”/p
莫闲双手接过钱盒,红色的钱盒入手极沉,看不出是什么木头所做,上面的年轮极密,莫闲双手接过仍被压的往下一沉,莫闲心里一喜,暗道:“按照这个重量,爷爷怕不是把这辈子的积蓄都放在里面了,乖乖,这个重量,怕不是有个几百两,发了发了。”/p
“小闲,出门在外,不比在家,爷爷这半辈子的积蓄都在这盒子里了,这也是你第一次出远门,希望你能有所收获,爷爷年纪大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p
莫闲刚入手巨款的喜意被这短短几句话尽数冲走,心中飘起几屡悲意,看着老莫头花白的,哦,不,是乌黑的头发,再看着老莫头满脸的皱纹,哦,不,是吹弹可破的脸蛋,莫闲的悲意硬是梗住了,老莫头年逾古稀,却丝毫不见老态,反倒称得上仙风道骨,倒是莫闲,从小就干家里的一些杂活,显得有些瘦弱,皮肤有些蜡黄,祖孙俩往那一站,怕是人见了都会上前问:老神仙,您这孙子可是捡来的?跟您可没半点相似之处啊。/p
莫闲心想“平时没什么感觉,怎么仔细看爷爷的状态这么好,这皮肤水嫩的都快赶上小溪儿了,诶,不行,肯定有什么别的可怜的特征。”转念间,又把老莫头上上下下打量了遍,还是找不出一个孤寡老人应有的特征。/p
老莫头煽情之后正等着莫闲那边感一变再变现在愁眉苦脸、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正又要开口,莫闲却突然如释重负般开口道:“爷爷,小闲走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早上起来衣服就得您自己穿了,晚上睡觉的洗澡水也就得自己烧了,日常的吃喝您自己可会做?不会做也没关系,我去跟咱们邻居,悦来客栈的李掌柜说一下,一日三餐都让小二哥送过来,哦,这饭钱我现在就去跟李掌柜结一下。”说着就抱着钱盒要出门去找着李掌柜。虽说老莫头制茶是一把好手,但却除了制茶外,一应衣食住行都是莫闲在家操持。/p
老莫头一看莫闲抱着这钱盒就往外窜,伸手就给拦了下来:“小闲,财不可外漏,特别还是客栈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切记切记。钱盒等到四下无人的地方再取出来。”/p
莫闲心道还是爷爷比较有经验,钱财是万万不可露白的。/p
老莫头看着莫闲把钱盒收好,随后嘱咐道:“小闲,人虽在外,任何事都要见机行事,唯有一样,你要牢记,平日里打坐功课切莫放下,日日都要按照心法运功,万万不可懈怠。”/p
“是。”/p
。。。。。。/p
林府书房内,林大学士正伏案写着什么,林简溪乖乖的立在一旁研磨,林大学士的妻子沈氏却不停在书房里来回走动,头上佩戴的翠玉步摇不住的摇晃,灯火下映出一团浅浅的绿光,沈氏是当世大族沈家的长女,沈家诗画传家,沈家长女自然是温柔贤惠,平日里一举一动,恬静淑仪,今日得知自家掌上明珠要远行神都洛京,却显得有些失了方寸。/p
沈氏往日恬静的脸上两条好看的眉毛似春季里被风吹乱的柳叶似的皱着,咬了咬牙:“老爷,我们简溪毕竟是个女孩子,此去洛京,路途遥远,近一个月的路程如何使得?依我看不如待到春闱前几日再坐吉祥号飞葫去就是了,不出一日便能到达京师,也安全的多。”/p
林大学士也不答话,只是手上书写的速度快了几分,不多时,这一页信纸上便密密麻麻乌泱一片,放下了笔,拿在手上反复看了几眼,脸上不禁浮现出几分得色,之后顺手递给了林简溪:“吹吹。墨干的快些,放进信封,到洛京后替为父交给你外公。”/p
沈氏见林大学士并没有回答自己说的话,快步走到林大学士身边,嗔道:“老爷,跟你说话呢。”/p
林大学士看了眼正在捧着信纸吹的林简溪,牵过沈氏的手:“夫人,简溪年纪也不小了,虽然是女儿身,但仍有凌云志,这点像我,何况咱们盛唐也不禁女子为官,出去看看各地风土人情没什么不好的,况且顾家大少也不一起去嘛,对了,还有老莫头的那个孙子也一道去。”/p
“你也说了,简溪年纪不小了,这跟两个男人出去,是不是传出去有些不雅。”/p
“有何不妥,我看咱们家简溪对顾家大少不是挺有好感的嘛。我看以后咱们简溪可能就是顾夫人了。”/p
林简溪刚把信纸放进信封便听见自己父亲在开自己玩笑,哪里还依,上前一把抓住林大学士的胡子,使劲的拽了拽:“我看是林大学士对顾家有好感吧!哼。”/p
谈到林简溪的婚事,沈氏也来了兴趣:“简溪你也不小了,当初我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嫁给老爷了,顾家大门大户,你跟醉墨要真互有好感,我看不如早早的定下来,这样一同上路也不怕人家说闲话。”/p
“哼,你们。。。为老不尊!”林简溪本就涨红了脸,听得对自己千依百顺的母亲也帮腔,哪里还在书房待得住,扯着信一溜烟的就跑了。/p
。。。。。。/p
顾家家主顾笑风年近五十,长相与顾醉墨有八分相似,唯一的区别就是一双眸子给人的感觉如高山大岳,凛凛不可攀。此时顾笑风正把玩着夏凶刀赔给顾醉墨的那块玉佩,眼中笑意满满:“夏家小子真舍得啊,这玉他老子可稀罕的紧呢。”都说人越老性格就跟小孩子越像,顾笑风人到中年,却始终喜欢跟夏侯作对,顾笑风跟夏侯这老哥俩,简直跟俩熊孩子没两样。/p
当年顾笑风年轻时跟夏侯就是互看不顺眼,当时在洛京没少闹别扭,再后来顾笑风回浔里继承家业,夏侯也成了如今的大将军,两人来往便少了许多,现在因这玉佩能看一下这老小子的笑话,顾笑风都感觉自己年轻了不少。/p
顾醉墨手上也把玩着一块青花玉佩,玉佩上只是简单的雕刻了几缕云纹,玉佩上墨色如雾,这几缕云纹的位置恰到好处,使得这玉佩如一方山水世界般在顾醉墨手上不住翻转。听得顾笑风的话,顾醉墨手上动作顿了顿:“父亲,这玉佩可是夏凶刀赔我的医药费啊,您可不能就这么给我吞了啊。”/p
顾笑风闻言眉毛一挑:“我顾家虽说蛰居浔里,但生意遍布盛唐,顾家之财,虽不能真正富可敌国,却也相差不远,我堂堂盛唐第一首富,贪墨你一块破玉?”话到了这,盛唐第一首富略微顿了顿:“你此番前往洛京,我也没甚好嘱咐你的,但是你且到记住,你在外行走,应当衬得上顾家大公子这一名头。既然你已经要出浔里,便要让这盛唐的天下都知道你顾醉墨是何等风流之姿,做事为人切不可畏首畏尾,要让这天下再次知道,我顾家还是盛唐第一世家!”/p
“什么盛唐第一世家,这次远行我不答应,我们多多没出过远门,我不放心。”顾醉墨正要搭话,却被这个远远传来的声音打断。话音刚落,一道水绿色的影子便闪了进来。/p
顾醉墨闻言转身,朝着来人施了一礼:“母亲。”多多正是顾醉墨的小名。/p
来人正是顾笑风的原配妻子、顾醉墨的生身母亲王水清,王水清喜穿水绿色衣服,却不喜佩戴各类金银,一袭青丝就这么随意的散在脑后,却更衬得肌肤欺霜赛雪,人往这书房里一站,这整间书房便好似明亮了几分。王水清捏着顾醉墨的脸蛋说道:“我的宝贝儿子,这几个月你就好好在家待着温书,待到春闱前,娘用咱家的私人飞葫送你去神都。”/p
顾醉墨闻言不住苦笑出声,转头看向顾笑风。/p
顾笑风见着妻子到来,背脊不自觉的挺了挺,顺便不着痕迹的把玉佩塞进口袋:“水清,大丈夫在世,岂可屈居一隅?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儿当如蛟龙,龙腾于宇内,当如鲲鹏,扶摇于九天!”/p
王水清眯了眯双眼,踱步走至顾笑风身前,一双凤目直视顾笑风,眸中似有星河流转:“小风,你这话我听着耳熟,当年你劝我下山的时候怎么说来着?”/p
顾笑风仿佛突然漏气一般,挺直的脊背一下子就弯了下来,“嘿嘿”笑着去拉王水清的手:“都说咱家多多长的像我,你看这双眼睛,就跟水清你的一模一样嘛,这比天上的星辰都要明亮几分。”言毕不等王水清搭话,转头看向顾醉墨:“还不滚去收拾行李,明天就要出发了,在这杵着妨碍爹娘风花雪月。”/p
顾醉墨闻言收起手上的玉,正要往外走,却突然好似又想起了些什么,转头朝顾笑风说道:“父亲,我的玉啊。”/p
王水清猛地甩开顾笑风的手:“什么玉?顾笑风你造反啊,你俩瞒着我什么事呢!”/p
顾笑风伸手揽住王水清的腰,却是朝顾醉墨道:“知道了知道了。快滚吧。”/p
顾醉墨不等王水清再次发话,朝二人行了一礼,一溜烟的就跑了。/p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