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上可控制的地面越来越大了,聂海花选拔出了很多优秀的人才来管理这些地区,当然最重要的不仅仅是恢复生产,而是时刻绷紧了神经,睁大了眼睛,紧盯着北方,因为只有那里还是凶顽们最后栖居的地方,绝不能放松警惕,让胜利的果实再次落入敌手。
聂海花的指挥所前移了,只推进到黄河边上,离大草原最近的地方,一个小小的村落里。
他已经好几天都在休养生息之中,没有什么人去过多地打搅,因为都知道他实在是太累了,直到全面恢复了体力,他才慢慢地回想起刚刚取得的胜利,一个人坐起来,吃了点东西,几乎立刻就想念起他最心爱的人了,我的小奇啊,你此时在哪里,虽然我们离得并不远了,但是毕竟暂时还是不能相见,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吗?你的日子过得怎样?不要太辛苦了,要注意休息,野外谈不上什么生活条件,只能让你受点委屈了,你会怪海哥吗?你好好地等在那里,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这天,一个晴朗的下午,聂海花正端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看着一本从古灵国带回来的兵书,想着有什么奇妙的招数能被用上,不知不觉就入了神。
直到有一个人缓缓地走进了屋子,站在那里看着他,好半天,他一抬头的功夫,才发现了来人,下意识地就想喊那门口的守卫,怎么不通报了呢?
此时外面正是西沉的落日斜斜地照进屋子,待他在逆光中看清了这个人的模样,差点惊得跳起来,这,这,这,难道自己是在做梦吗?还是该死的幻觉又出现了?可是上次是因为差一点就饿死了才幻影重重的啊,今天自己的状态非常好,为什么还会出现这么离奇的景象呢?那就不是幻觉?是——真的?他真的是海崖吗?那是他吗?一个活生生的海崖,长得又高些的海崖?笑脸盈盈的海崖?自己的亲弟弟?你,你怎么,怎么又活了?等等,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死不瞑目,来找哥哥了,而且知道哥哥刚刚打了胜仗,你也替哥哥高兴,所以就跑来了,想告诉哥哥你的心情是吗?
聂海花胡乱地猜想着,慢慢站起身,书也早就丢掉了地上,他朝着那个立在门口的俊秀身影慢慢走了过去。
直到走到了近前,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真的就是聂海崖,活得好好的,身材笔直地站着,也已经出跳成了一个翩翩的少年郎,只比哥哥稍矮半个头,身穿粗麻和兽皮编织的旧衣服,但是精神似乎很好,满脸都是幸福的微笑,正向他投来欣喜和激动的目光。
聂海花当下内心乱纷纷的,他瞪大了眼睛,轻轻地伸手去触动了一下眼前聂海崖的衣袖,发现那竟是真实的存在,瞬时他的身子往后顿了一顿,但接着就一把死死地抓住了聂海崖的两只胳膊,大力地摇晃起来,嘴里叫道:“海崖,海崖,是你吗?是那吗?真的是你吗?”
那门口本来是有两个守卫的,刚刚见到聂海崖的时候就吃了一惊,这,这人是谁,怎么长得这么像聂帅,当然他不是聂帅,因为他的个头和身材要小一号,而且聂帅明明在屋里看书呢,可这个人怎么一脸笑盈盈的,不待他们问话就要往里闯呢,他们看见这个人的气度不凡,又极似聂海花,有点迟疑的当口,就听见了屋里聂帅的声音,赶紧跟过来看,发现聂帅正盯着那人,惊喜得一把就抱住了,这才支吾着说:“哦,聂帅,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他是,非要自己进来的。”
聂海花大手一挥,笑着对他们说:“我知道,不用说了,以后记住,这是我兄弟,我的亲兄弟,聂海崖,聂将军,懂了吗?”
聂海崖惊奇地看着他,还不待说话,聂海花已经一把拉住他,把他拉到自己的塌前,让他坐下,然后就仔细地端详起他的脸来,半晌,才感慨地说道:“小崖,你瘦了,你,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把哥哥急死。”
聂海崖看着他,无声地笑了一下,有点迟疑地慢慢开了口:“哥,你,你一定很奇怪吧,我到底是怎么死而复生的对吗?其实开始我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你是知道的,我死前的伤很重,你为了救我缝合了我的伤口,因为如果不缝合我是一定会死掉的,但是你可能没料想到的就是,我当时失血太多了,就出现了严重的昏厥,所以你以为我死了,其实我当时可能并没有死,所以如果能有条件的话,也许还能活过来,当然我这样说,绝不是怪你,哥,我知道你有多疼我,所以你肯定不是不想救我,肯定是当时的条件所限,你才不得已那样做的,真的,哥,我理解的,你千万别误会我的话。”
聂海花听他说着这些,那心思早就飘回几年前那座险峰的山顶,那是他终生都不愿意去回想的地方,是他心中一个永远的伤口,就是在那里他亲手埋葬了自己的弟弟,而今聂海崖再次提到了它,仿佛再次揭开了那道隐藏得已经很深的伤疤,让他的心再次的疼痛起来,不过眼前的聂海崖却活生生地坐在这里,他又实在是搞不懂,就急切地问道:“小崖,你不用说这些,这些哥哥心里都明白,你只要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力量救了你,如果我聂海花知道是哪位贤德善良的高人救了你,我一定大大地酬谢。”
聂海崖叹口气,却摇摇头,说道:“哥,你再想不到的,不是什么人救了我,而是一只狐狸,一只红色的狐狸,就是你我二人逃命的时候依稀见过的那只狐狸,当时还以为它有什么恶意的,你还记得吗?其实不是的,它只是一只狐狸而已,跟着我们可能就是饿极了,以为能得些残羹冷炙罢了,但是它又是一只很了不起的狐狸,很通人性的,它可能是看我还没死透,就将我驮回洞里,呀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竟然找来很多类似的草药,就像你最后给我敷的那些一样的,然后每天守护着我,给我吃的,喝的,还有药材,就这样,我一直养在它的洞里,躺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后来才慢慢地能动了,再后来我就时常跟着它出来,到处找吃的,前些日子,我们遭遇到一场离奇的大火,它的洞也被烧塌了,我们没地方去就到处流浪,直到我慢慢地看见了许多人,开始都不敢靠近,直到慢慢打听清楚了,才知道是哥哥你带着人们开始反击了,那场火就是你放的,烧死了那些怪物们,也烧出了我这个弟弟,你看,就是这么回事。”
聂海花一直在惊奇地听着,不住地点着头,是啊,当时自己是以为他就那么死了,才放弃的,可是没想到一只狐狸却比人还诡异,竟然能判断出这里面的蹊跷,而且还很善良地救了他,这在动物们的世界里倒也不是绝无仅有的情况,很早以前不就听说过狼孩子的传说吗?难道有些时候有些动物真的能对人施以援手?这真是奇妙啊。
他想到这里,就忽然问道:“恩,那只狐狸现在在哪里?”
“就在这小村子外面,它不敢进来,我就自己进来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你呢,但是好在村子不大,我还是找着你了,哥,这真是太好了。”
“那你带我去见见那只狐狸吧,好吗?”
聂海崖听见这话,马上站起来说:“好啊,我们走。”
站住村外的小树林边上,聂海花看见了那只狐狸,只见他还是暗红色的皮毛,三角形的下脸呈现一种白色,很安静地坐在地上,似乎正在等着他们。
聂海花走到它跟前,慢慢地蹲了下去,朝它拱拱手,说:“虽然你是一只狐狸,但是我还是得叫你一声狐兄,多谢你搭救了我兄弟,你一定是费了不少功夫吧?那孩子伤得可不轻,你还真是神奇啊,竟然救活了他,不过怎么说,你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看我们怎么报答你呢?”
他看看狐狸,狐狸看看他,忽然他笑了,“唉,你也不会说话,不过这样吧,你要是愿意呢就跟着我们吧,要是不愿意呢就去过你的自由日子,不过我聂海花回下令,凡是谁遇见你都不得击杀,而是拱手让行,你看如何?”
“而且,但凡你混不下去了,尽可以来找我,我还愁养不了一只狐狸吗?”他又补充道。
那聂海崖此时也走过来,摸摸狐狸的耳朵,笑眯眯地说:“我哥说的话你就放心吧,他一定会做到的,现在就看你了,你想怎样呢?”
那狐狸歪着脑袋看了看他,再次看看聂海花,没有吭声,而是缓缓地站起来,朝他们似乎的点点头的样子,然后转身就朝树林里走去了。
聂海花狐疑地望着它的背影,这狐狸和狼好像还不一样,是一种比较冷静的动物,不似狼那么爱激动,看来它不想和我们凑热闹,那就随它去吧。他想着,就再次拉起聂海崖的手,端详了半天,然后嘻嘻地笑着,大步往回走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这兄弟俩就像打开了话匣子那样,滔滔不绝地聊着分别后彼此的生活,说道高兴的地方简直就手舞足蹈,说到伤心之处时就忍不住抱头痛哭,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兄弟俩只恨当初那凶残的怪物对海崖的致命一击,就是这一击才造成了他们差点天人相隔的惨剧,一时间唏嘘感叹不已,不过聂海花还是非常高兴,弟弟的失而复得简直就是上天的礼物,他怎么不感激涕零呢?
连日来他将聂海崖带去见了所有相关的人士,还给他封了个聂小将军,管他会什么呢,先让他跟着自己,慢慢历练,等练出点本事交给他一队人马,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将军了,现在总不能让他这么干坐着吧。
此后的时光过得飞快,很快到了冬天,北方的寒冷如期而至,那些妖魔鬼怪们似乎元气大伤,也忌惮于着严冬,竟然一下子销声匿迹了,不过聂海花可没有怠慢,反而加强了各处的警戒,他知道知道东西诡计多端,不得不防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海崖,真的是你吗?
冬季里最寒冷的日子里,聂海花消失了好几天,他骑的白马也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有聂老爹和仇老太明白,也都心照不宣,聂海崖倒是很狐疑,想问又不知道问谁,只好整日无所事事地翻看着那些书籍,打发着时光。
其实随聂海花行军的还有一小队人马,都带着很多装备上的路,他们一路上小心谨慎,专拣那些已经被荡平了的地段悄然潜行,不多日就到达了目的地,将大包小包的装备卸了下来,而吴奇他们在风餐露宿当中已经熬了好几个月了。
慢慢地,聂海花逐渐开辟出了这条秘密通道,时不时就会有神秘人送来给养和装备,吴奇带的队伍也训练的差不多了,他们现在就静静地等待着那关键时刻的到来呢。
吴奇见到他时,小脸已经被风吹日晒得有些粗糙了,但是他却非常高兴,海哥终于来了,他朝思暮想的人,两个人这一别快半年了,自然是思念得疯狂,几乎要崩溃了,当下也不顾那许多的禁忌了,帐篷里面的动静虽不敢闹得太大,却也是地动山摇了,两人都似是干柴烈火般难耐的激情,直到第二日清晨才慢慢地平息下来。
开春的时候,山间化开的第一股清泉缓缓地流出山谷,小小的蛾子开始飞了出来,黄色的野花开满山坡,多么美丽的景色,难得今天是个大晴天,聂海花慢慢地踱出了屋子,看着远处的山峦,琢磨起事情来。
聂海崖就住在他的旁边,聂海花叫人给他新搭了一间小房子,还允许他随时过来找他,更开始督促他习练武功,强健体魄了。
“哥,这么早啊?你今天来教练场吗?要不要看看我的武功精进了没有?”聂海崖已经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宝剑,笑盈盈地问道。
“哦,是吗,那好啊,不过你先去,我待会再过去。”
聂海崖抱了下拳,转身走了。聂海花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了几天前聂老爹的一番话:“这真是你兄弟?他当时的伤你看了?确实是失血太多了吗?你确认他已经没有呼吸了?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他还能复原就是个天大的奇迹,或者说,是个天大的谎言。你不要怪我言语犀利,我是就事论事,你想想看,什么人能在受到那么严重的创伤之后还能起死复生而且生龙活虎的?又有什么人能做到将已死之人再次唤醒了呢?这一切我们都不得而知,而仅仅凭他自己的几句话而已,况且那只狐狸也很可疑,如果这些都是它本能所为,那我们就是遇到狐仙了,可是狐仙历来是不露仙踪的,又怎么可能和你在村口相见呢,所以我们只能假设他不是狐仙,既然只是一只普通的狐狸,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就显得太离奇了。我这样说只是我本能的反应,也许不代表什么,你是他亲哥哥,你们之间应该最了解,以后的日子还长,你可以慢慢观察,时间久了,你也许就能发现点什么了。”
这孩子终于还是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按说应该非常高兴才是,可是聂海花却逐渐地清醒过来,情绪变得非常复杂,到底什么地方出错了呢?他到底是谁?看他的样子和种种表现,还算正常,看不出什么异样,可是自己为什么就觉得不对劲呢?自小这孩子就极胆小,而且特别怕疼,那次的伤又那么重,那肚子上面的伤口很深,都能看见内脏,自己还不是死马当活马医,硬是给他缝合了伤口,而他也终因疼痛难忍而且失血过多而死了吗?
晚上,聂海花叫人准备了大盆的洗澡水,喊了聂海崖过来,说要给他洗洗,聂海崖开始还不好意思,说什么长大了怪难为情的,但是却拗不过聂海花的一再坚持,嚷嚷着他都臭了,早该洗洗,顺便还要给他找出几件衣服试试,聂海崖也就扭扭捏捏地脱去衣服,下了水。
聂海花假意无所事事地给他扔过去一块皂角,然后走过去,大大咧咧地说道:“瞧你,怎么还是这么瘦,都快成只猴儿了,这样,哥哥以后叫他们多做点好吃的给你,好好补一补,你那武功才能更加精艺。”
他说着这些话,却假装不经意地瞟了一眼聂海崖的肚皮,之间那白净的皮肤上面确实有一条大大的伤疤,从胸口一直延伸到肚脐,弯弯曲曲地伤口旁边都是些歪歪扭扭的针脚,就像趴着一条大虫子,看着十分可怖,他的心中不由得紧缩了一下,这孩子受过多大的苦啊。忍不住就蹲下来,轻轻地摸了一把他的头,喃喃地说:“海崖,这里还疼吗?”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
“哦,是吗?哥哥记得你头上还有伤,来让我看看,怎么样了?”
“早就没事了,哥,你别担心了,我真的好了,所有的伤全都好了。”聂海崖说着,往后躲开了哥哥的手。
“是啊,哥记得你当时胳膊和腿也是断掉的,也是那次在狐狸洞里养好的吗?”
“恩,对啊,你都不知道我养了多久呢,那狐狸还总是给我找吃的,我每次都不客气,反正是它愿意救我的,我就大吃特吃,净是些骨头啊,肉啊什么的,我也不管那么多了,想着能活着就算万幸了,也许就是这些东西让我恢复了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眨动着眼睛,轻轻地撂着水,一副洗得特别舒服的样子。
聂海花不再说什么,拿指头点了一下他的脑门,说:“快点,水凉了,洗完就睡吧。”
渐渐的那战事的议程又摆到了眼前,聂海花琢磨了这许久,也慢慢地清晰地滤出了这样的思路:虽说大部分地区已经被我们占领,但是这北方到底和太阴山脉才是妖魔鬼怪们的老巢,也是那恶龙首领和邪灵所居之地,是最后必须攻克的堡垒。我们这两年多来的大小战役无数,想来那恶龙一伙早就知道了,也必定早就准备好还击了,我们绝不能从正面贸然强攻,必须制定相应的计策,先将这些妖魔鬼怪们各个击破,然后集中优势兵力,布置好相应的阵法,派一只最得力的队伍,快速出击,将那恶龙吸引出来,落入我方阵营之中再加以歼灭,那邪恶的凶灵就交给另外一拨人,两下里同时开战,不愁不全面消灭之。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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