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入瓮来

59.启元之乱(中)

    
    她赤脚站在脚踏上, 灵枢生怕她着了风寒,“陛下仔细些莫伤了龙体。”
    说罢她便寻来了一双绫袜要为李君霖换上。
    李君霖配合着她的动作,“皇叔如今在哪里?朕要去见他。”
    灵枢帮着她穿着衣服, “殿下如今被安置在长风殿中。陛下您莫急,先洗漱好再用些早膳, 奴婢先让裕常侍准备好龙撵。”
    “你快些去。”
    李君霖一路急行赶到了长风殿,却见裴敬徽正在殿门口的庑廊前。
    “陛下长乐未央。”
    收殿前黄门的提醒,裴敬徽转身向着李君霖行揖礼。
    “裴卿免礼。”李君霖冲他挥了挥手, “裴卿怎么在这里?”
    “臣听闻殿下仍是高烧未退, 便来此探望。”他说罢又冲着李君霖深深揖了一礼, “昨日臣未有陛下旨意,便让众臣留在宫中,请陛下恕罪。”
    说的昨晚李君霖的神色中闪过一丝的不自然,“昨夜事发突然, 事急从权, 裴卿何罪之有。只是众卿留在未央宫中也有一夜了。待会儿看完皇叔后, 裴卿便传朕的旨意让他们自行回去,今日沐休一日,明日再上朝。”
    “诺。”
    裴敬徽跟着李君霖进了长风殿内。
    一进殿中便是一股苦涩的药草味,还有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伤情似乎十分严重, 此时在这里侯着的不只一开始救治的太医欧阳平, 还有其他的几位太医, 甚至太医令米殊也侯在这里。
    几人均是满脸倦容, “陛下长乐未央。”
    “皇叔如何?”李君霖看了一眼躺着床上的李书宸, 眼中有内疚闪过。
    米殊道,“回陛下的话,殿下的情况仍是不太稳定,高烧反复不止……而且,有道伤口太深,伤及肺腑,肺乃娇脏。即使痊愈,殿下怕是会时常觉得胸闷气短。”
    时常觉得胸闷气短,这是含蓄的说法,怕是摄政王以后都再也不能策马驱敌了。
    裴敬徽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李书宸,小皇帝的那几剑就那么厉害吗?
    李君霖皱着眉头,“若是能有一丝可能,朕希望摄政王恢复如常。”
    “这……。”欧阳平小声地低估了一声,却被米殊看了一眼给阻止了。
    “臣等自当尽全力而为。”却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臣等要为殿下换药,陛下您看您……”
    “无妨你们换便是,朕再坐一会儿。”
    裕珩替李君霖搬来了一个小胡登,放在一旁。
    “诺。”
    几个人领了命,便赶紧为李书宸去换胸口的纱布。那些纱布上已经浸出了血渍,一团一团,看起来颇为揪心。
    虽然是油沙,但纱布离开伤口时,还是有些纱布与血肉浸渍了一起。
    伤口处隐约能见白肉,三横一纵很是狰狞。李君霖有些不忍地转过了头,却看见裴敬徽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李书宸的伤口。
    她在心里暗嗤,面上却是不显,依旧是一脸内疚的样子,但她的心中还是为皇叔默默地捏了一把汗。
    裴敬徽见过李书宸的伤口后也安心了不少。
    他把让小皇帝叔侄反目的事情交给裴逸行,没想到他竟然办的那么出色。一石二鸟,将李氏叔侄一个弄得重伤在床一个弄得丹瘾缠身。
    皇帝亲手刺伤了摄政王,虽然不是出自本意,但摄政王还是危在旦夕。这消息令众人吃惊,但好在皇帝尚且无恙,这朝中表面还未起风波。
    但就在大朝会正常举行的第一天,还是有人又将那天的事情翻了出来。
    “臣听闻未央宫中的长生殿仍在炼丹。丹药扰人心智,久服无益。还请陛下遣退那些方士。”
    关于服用丹药的问题,任天白一直都是坚决反对的,但陛下一直不听,他也只能偶尔提醒几句。可是这次已经出现了这么大的意外,他已经不能再容忍让丹药毁了陛下。
    “中秋的事情是有人蓄意谋害于朕。人心不足,岂能怪罪药物?丹药的事情和朕的起居是太常的事情,任侍郎莫要僭越。”
    李君霖敛眸,神色微怒。
    但任天白却丝毫不为所动,“陛下的身体就是大楚的根基,也是朝堂的主心,微臣关心陛下的身体就是关心大楚的社稷。”
    “巧言令色。”她这段时间将帝王的做派学得很足,即使没有高声也异常的有气势。“朕先前放纵你在朝堂之上,不过是见你有几分才气罢了,你还真当你是甚么人了,还敢冠冕堂皇地指责于朕?”
    “臣未有指责陛下的意思,只是忠言逆耳。”
    任天白一直是一个刺头,软硬不吃,但陛下又偏偏愿意听他的话。这让许多人都心里有些不爽,伴君如伴虎,他任天白也有被陛下横眉冷对的那天。所以即使他们在心中都是赞同任天白这次上书的,但也没有一人附议。
    不过御史中丞苏霆舟似乎要站出来帮他说话,但却被李君霖给打断了。
    “任侍郎的意思是朕是个只听谗言的昏君咯?”今日的陛下似乎极为暴戾,“任天白谁给你的胆子!信不信朕撸了你官服!”
    “纵容是陛下杀了臣,臣也有进言。陛下请为您自己与大楚的江山社稷着想!”
    李君霖气愤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任天白也不站着了,而是直接跪了下去。膝盖狠狠地磕在地砖上,还能听见响声。
    “好个死不悔改!”李君霖气急,指着任天白的食指都在颤抖。“来人,把这逆臣拉……”
    “陛下息怒。”站在一旁的苏霆舟见是不妙便立马向李君霖求情,“任侍郎虽然有些鲁莽,但其对陛下也是一番苦心。望陛下念着其心可恕地份上饶了任侍郎。”
    “从轻发落这等狂妄之徒若是从轻发落,朕还如何御下?”
    任天白还想说些什么,被苏霆舟拽了拽衣袖给制止了。
    “陛下慈心,微臣定当铭记。”他将头抵到手背上,姿态十分屈服。
    李君霖沉默了终是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任天白既然你不怕死,朕也不让你死,摘了你的乌纱帽,回去吧。朕见你就心烦。苏霆舟你既然要保他也和他一样,回去休息一个月再回来吧。”
    “谢陛下。”
    李君霖十分不耐烦地冲他们挥了挥手,任天白仍是面不改色,直着身板从宣政殿中退了出去。
    “众卿还有何事?”
    宣政殿一时之间又恢复了平静。
    “臣有奏。”太尉周褚站了出来,“臣接到消息,内使郡的骠骑将军常不移……”
    周褚的话还没有说完,重新坐回龙椅的李君霖突然,喷出一口血来。
    “陛下!”
    就当真诸臣到的面,刚刚还气势临人的皇帝忽然吐血昏迷。
    太医令的人急忙赶来救驾。经过几位太医的诊治,确认陛下是被朱砂之毒所害。陛下近期服食了太多的丹药。
    丹毒缠身,偏偏陛下的身体又先天不足,这一下若山崩之势,倾颓不可抵挡。
    陛下无法摄政,摄政王的情况仍是时好时坏,朝中一切又重回裴相手中。裴敬徽的权利甚至比以前还要大。
    一时之间长安的天几乎变了一半。
    屋漏偏逢连夜雨,李君霖还在病中,骠骑将军常不移又是摄政王的旧部,听闻摄政王为陛下所伤,危在旦夕。便纠结了五万人马,要直攻长安为李书宸讨个说法。
    幸好长城三郡和长安城中的人马加起来亦有十万兵马,无惧他一个常不移。
    但指挥兵马的职位却成了香饽饽。本来众人认为,这大将军一职会给陛下的丈人武安侯,却没想到陛下给裴逸行。
    这下子裴相执政,小裴大人又手握重兵,一时之间裴家风头无两。
    但裴逸行也没有辜负李君霖的期望,半月之内便生擒了常不移,班师回朝。
    李君霖心中高兴,本来久病不称朝的她特意拖着病体开了一次大朝会,欢迎凯旋而来的裴逸行。
    但朝会那日,众人去给了李君霖一个大大的惊喜。
    到了该上朝的时间,但宣政殿上却空无一人。
    “人都去哪里了?”李君霖看着这空空的大殿,心中有些不详之感,“他们不知道今日朕要临朝吗?”
    “陛下,消息昨日都已经下发各部了……”
    裕珩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殿外有人高呼,“陛下长乐未央!”
    李君霖眯了眯眼,她在这殿中,何人在外头高喊陛下?
    但不过片刻,宣政殿的门就被推开了,披着龙袍的裴敬徽在众人的拥簇之下进了宣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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