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的死亡时间是确定的。”这名警员的同事似乎也听不下去了,“我们应该相信一下李女士的。”
其余警员却一致的持反对意见:“但是,一个死人,从殡仪馆的停灵间走出来,中途没有被任何人目击到,经过了大半个青城,跑到这个精神病院对一名女患者实施侵犯,这种荒谬的故事谁会相信?要是给媒体知道,不知会写成什么样,外界定会大乱。这件事绝对要保密,李女士,我们希望你不要接受任何记者的采访,免得耽误我们逮捕真凶的工作。”
“真凶?你们真的认为,死人不可能是真凶吗?”李盼旋再次冷冷笑出声来,“也对,你们怎么能够想象,一具腐烂的尸体,在你的身体里搅动的感觉,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容尖锐而刺耳,让在场的人都很不舒服。
院长担心的说:“你们快别刺激她了,她情绪很不稳定……”
李盼旋狠狠的拍了一下桌面,对办公室里的所有人怒吼道:“没错,我的情绪很不稳定,因为我充满了愤怒,但是,这不表示我就是个疯子,你们若是经历我这样的事,我保证你们会比我更加失控,更加生气!如果我很镇定,你们就会觉得我正常了?你们脑子才有问题吧,经历了这种事还能保持镇定的,那还是正常人吗?我这种表现,这种反应,才是最正常不过的,你们能不能思考一下?都是干什么吃的!”
屋里的人竟然被她训的哑口无言。
这一次,李盼旋学聪明了,她用自己的积蓄高价请来了律师,这名律师在院长办公室耍了三两下嘴皮,就让李盼旋办理了出院手续,并且私下里向院方谋取了一大笔的精神损失费作为赔偿。
再没有人来把她按到床上强行灌药了。
李盼旋出院后,并未回自己母亲家中,她对出卖自己的母亲充满了憎恶。
一个不信任自己的亲人,就算有血缘关系,她也已经不会再去投靠对方。
李盼旋下定了决心要重新开始,她打算用身上最后一笔钱离开青城,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这里。
她买下了机票,打算飞往北方。
但是,仿佛老天爷在故意跟她作对,就在她出发的当日,她在酒店收拾好简单的行装后,青城竟然迎来了十年一遇的强台风。
青城并不是近海城市,最近的海离青城隔了好几个城市,但是从海面上吹来的台风照旧影响到了这里。
霎时间乌云密布,大白天的,天上却连一点光线也没有。
面对如此诡异可怕的天气,李盼旋不死心,坚持坐出租车赶往机场。
但是出租车开到一半就堵在了路上,因为强台风吹倒了一棵大树,导致马路堵塞,无法行车,而后面有一大堆车辆滞留在台风当中,行车困难,出租车卡在路中间,连掉头的机会都没有。
李盼旋不顾司机的劝阻,直接拖着行李箱下车,在强风暴雨中咬牙前进。
即使她心中知道机场一定取消了航班,但她就是不能就此罢休。
她想离开。
台风令人寸步难行,逆风的人根本站不住脚步。
她被风吹得摔倒在地,一次又一次的爬起。
她盯着螺旋状似的乌云,黑压压的聚集在青城上空。
这次的天气出现的实在怪异,她不得不去猜想,或许这场台风是因她而起,是特意阻挠她离开青城,才莫名出现的。
但这种想法荒唐的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
说什么被死人施暴,已经很过分了,如今还认为有某种无形的力量制造了十二级的台风,摧毁了半个城市,只为了挽留她,这种说法谁会接受?
她听见哐当一声巨响,在风中抬起头,一截被风吹断的粗壮树枝迎面飞来。
李盼旋躲避不及,几乎要给树枝撞上。
这时候,从旁边的车子里冲下一个人来,猛地的把她扑倒在地。
树枝从两人上空掠过,滚落在后面的马路上。
李盼旋心情激动的看着这名把她救了下来的男人。
男人身穿简单的夹克衫和牛仔裤,长相算是一般,但给人一种安心可靠的感觉。
男人问她有没有事。
李盼旋摇摇头。
男人又问她要不要上车避风避雨。
李盼旋本来想要拒绝,但她却无法对这个男人说出一句不字。
她上车了。
两人湿透的坐在车厢里,静静的喘气。
她问他叫什么名字。
男人微笑说:“我叫谢飞宇。”
谢飞宇。
多么普通的名字。她心中默念。
“你呢?”谢飞宇反问。
“我叫李盼旋。”
“你怎么不避雨,偏要在台风中赶路?”
“我要去机场,快到登机的时间了,不能迟到。”
“但是这种天气,航班根本不会飞吧?”谢飞宇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简直像世界末日一一样。”
李盼旋也看向天空,点头同意,“确实很像世界末日,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如果世界真的就在今天走到末日,一切都在今天得到终结,那就好了。”
谢飞宇听了很惊讶,“你说话太悲观了些。”
李盼旋说:“我不想活了。”
谢飞宇一时无言以对。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打开了车载音乐。
李盼旋二话不说把音乐关掉,“我想安静。”
谢飞宇同意了,并不和她作对。
李盼旋觉得这是一个好人,她静静的靠在车窗上,望着外面的狂风,身上的衣服在逐渐的干透。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了敲她额头边的车窗。
李盼旋猛然从瞌睡中惊醒。
她做了一个非常惊恐的梦,她梦见自己浑身不着一物,被一阵漆黑的浓雾狠狠的裹缠住,缠得她无法呼吸。
她睁开眼睛,望向窗外,谢飞宇不知何时跑到了外面去了,正用力的敲着她眼前的车窗。
她降下窗户,谢飞宇端进一杯咖啡给她。
李盼旋这才注意到,外面的风雨已经停了下来。
交警正在组织大卡车拖开倒塌的树干,道路在缓慢的恢复秩序。
谢飞宇自己也喝着一杯咖啡,他弯下腰来,对车窗里的她说:“台风可算过去了,但是现在已经傍晚,你的航班不知有没有取消,我还有点时间,要不要送你去机场?”
李盼旋握紧自己手上的咖啡杯,她忽然不想走了。
她看向他,心中有个问题想问,如果他愿意,那她就不走了。
一切取决于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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