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天神降临,虽未留下神嘱,定然也保佑杭州平安繁盛。
这是杭州上下近一个月来最为轰动的话题,特别是那日见到天神本尊的凡人,就算生活有些艰苦,心里头却觉得踏实了些。周承见自己友人坐在自己身旁,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自己一边斟着茶,皱着眉头忍不住说道,“周兄弟,我着实是想不通,那个小丫头,不,那位小仙女分明看上你了,你为何就没有答应呢?你若当时肯首,说不定还能成为个半仙啊。当个仙女儿的夫君,长生不老。”
周承只看着自己茶盏中漾开的茶叶,袅袅香烟扑鼻而来,恰到好处的温热。那日之后他心中也一闪而过一些私念,自己想要功成名就,是作为凡人还是半仙其实也都没有什么区别的,说起来,凡人寿命更短,往往来不及立功便已经鬓角发白,拉不动那缰绳。他摇头,这些都是贪念,万不能让**控制心念,就算长生不死又能如何,也不过是延长一世寂寥。“王兄莫要再调侃,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兴许只是天界想看看你我的私念。”
友人一沉吟觉得有些理,只是心里头还是觉得可惜,“可,我觉着那小仙女儿不似跟你闹着玩儿,长得也很是得体大方,除了性子顽劣一些。说起来,仙神也居然有这般自得的,本还以为仙女儿都是温婉贤淑那般。”
他叹气不管那友人,端起茶杯,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阮儿最后见到仙神的慌乱,前一刻还倨傲无理,下一刻便成了软柿子。那后来出现的仙神,也不像是个什么德行兼备的人物。
河伯水殿气氛有些冷凝,河伯向来出行归来都很少到阮儿的院子里头来看看,却没想到这回分明就要出去了,突然折了回来。阮儿殿里头的丫鬟跪在大殿的门外,低着头不敢说话,方才女官已经来教育过她们了。在阮儿下头安逸久了,便不晓得自己的身份了,她们不过是河伯派过来的侍女,先是河伯的人,后才是阮儿的人。
大殿里头明晃晃,阮儿埋头抬头,却还是觉得这光珠刺眼,但就是不肯跪下。只是站直身子看着河伯流澌脚下的石板,其实心里惴惴不安。流澌一身朱红色华服长袍,黄莽金线修饰,衣襟袖口还有乌金线绣着花纹。他垂眸,本就淡漠的表情,更是有些阴沉。他轻咳一声,坐直身子,正想说话,阮儿却抢口道,“父亲,我今日想问问你几个问题。”
“说吧。”流澌又靠了回去,抬眼看着那张不肯低头倔强的脸,心里却是一滞。他两手交叉,放在腰腹上,忍住心里头那点不耐。
阮儿更是抬高了头,甚至直接看着流澌的眼睛,“我知晓,外头的人都传言我是三界最受宠的小殿下,可父亲,你扪心自问,你出来送我那些没什么温度的死物之外,可当真关切过我?”
流澌挑眉,摆着父亲的威严,只是盯着这个丫头,“那你当我现在在做什么?”
阮儿咬唇,握紧拳头,更是放肆回道,“瑗醴妹妹都能四处跑了,湘夫人那般溺爱她都已经不再过问她的出行,天界哪位小殿下如我一般,这个年纪了,就是跑到凡界一趟,还被父亲逮回来质问的?”
她本来还觉得自己受尽了委屈,说完之后就见到流澌一拍桌面,地面一震,气流涌动到她周身。她一下子便蔫了下去,紧张垂眸提着心。流澌一个大步走上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凑近沉声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了你,最是珍贵的蛟龙眼睛我也寻了来,难道还抵不过满地都跑的凡人?”
河伯这下是当真走了,但河伯水殿里头却加大了巡逻的力道,河伯喜怒无常,本来还不知道他对小殿下私自外出的态度,眼下看来,凶悍得很。后殿的人都怕了,盯着小殿下不敢松懈。阮儿也呆滞着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头,流澌的眼神太可怕,明明就带着些微的杀意。她想起她成年时那湘水的表妹跟着赴宴,两人便跑到后头自己的院子里交流长大的感想。瑗醴表示,她成年就能到处跑了,她首先就要去凡界到处转转,听闻华南阜成最是情人前往的好去处,风景秀丽,还有供奉着罗生堂的大殿。
瑗醴一脸的歆羡,看得一旁的阮儿很是无奈。但转念一想,却又道,“阿醴,我近来听闻了些奇怪的事,但是我后来不论找这大河里头的谁问起,都一概说不知晓。我就你一个好姐妹,你要是知道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这是当然。”瑗醴点头,稚嫩的面颊带着深深的笑意。
阮儿左右一瞥,关上门拉着瑗醴跑到床上,还拉过被子盖着两人,略微踌躇,再三跟着瑗醴说好定要保密,才慢慢说道,“就像你是湘夫人的女儿,生灵总归是有来源的。可自我记事开始,就只知道我父亲河伯,我母亲是谁我一概不知晓。这么多年来这水殿里头也没听见有谁议论。可前些日子有个没见过的远亲跑到大河,恰巧父亲不在,一见到我,你猜她怎么说?”
瑗醴好好听着故事,还没听出个名堂,突然被问话,反应了半晌,甚像是被师傅抽点起来回答深奥难懂的文字,讷讷道,“说、说你长得像你母妃?”
“你也觉得应当这么说吧!”阮儿自顾自说着,倒是让瑗醴更加不明所以,却听她继续说道,“我也是这么以为的,还准备好了说辞想好好戏弄她一番,谁知道她张口就道,‘这不是宓妃么?怎么还不曾断气儿?’,而后就被赶来的侍卫赶走了!后来我问父亲,他向来是不愿意跟我多说什么的,可我一提起‘宓妃’这个名字,他居然大发雷霆,差点就要扇我脸!”阮儿说的煞有介事,就差还原河伯的神态动作了,“我听到有人议论,说那远方亲戚,跟宓妃有些过节,还记恨我父亲没有娶她!”
“”两人稍许激动,被子里头就越发闷热,瑗醴琢磨着,她这下懂了,这里头的关系还有邪恶复杂。‘宓妃’是河伯心中不可言说的人物,而那远方亲戚恐怕是故意趁着河伯不在,想来挑拨他们父女关系的,“阮儿姐姐,你别被外人说的话气着了,阿娘说,这事上,最好只相信自己。若是做不到,那边再多相信一个自己的夫君。那个远方亲戚便轮不上相信她了。”(未完待续。)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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