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苦行僧赶到空间通道入口处的时候,他眼前就只剩下一具干瘦佝偻的尸体。看门人的尸体瞪大眼睛,倒在栏杆外,一旁是坚硬的石壁,石缝里长着苔藓,空气里隐约弥漫着一股尿骚味和血腥气。
半月形的窗户已经被打开,下面是幽蓝色的水面,此刻泛着泠泠波光,涟漪扩散开,像是扔了颗石子进去。
“诸恶莫做,诸善奉行。”苦行僧轻声念叨着,然后一手提起看门人的尸体,另一只拿着经文的手就那么放在他破裂的头颅上,随即闭上了眼。
顷刻间,一道模糊的人影就出现在苦行僧脑海中,那是个格外年轻的男子,纵身一跃就跳入了水中。
“他进入诸恶之门了。”苦行僧叹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开。
…………
昨晚上圣城耶鲁冷的异动并没有瞒住当地居民。毕竟远远都能看到从那里传来的火光,如同吞吐烈焰的龙,把夜空照得恍若白昼。不过很快就有官方消息传出,那是异端发动的暴乱,现已被平息。
这种官方消息能取到的唯一作用就是安抚民心。当然许多高层其实都知晓,那并不是什么暴动,只是枢机团的秘密被人盯上了,可能是外人,也可能就是圣教中的人干的。
因为建立城中城的问题,枢机团早已经和圣教闹得势如水火,再加上这一件事作为导火线爆发。
几个脾气火爆的老家伙直接就坐不住了,一大早急急忙驾车赶往教皇寝宫。
与此同时,通往城中城的道路上,传来了雷声,狂雷,地面震动,仿佛暴风雨降临的前奏。许多居民眼神惊恐地把窗户赶紧关上,把年幼的孩子的耳朵捂住,躲进家里,整条街道迅速被清空。
天空还是晴空,没有任何打雷下雨的征兆,这狂雷般的声音来自街道上。
那是十二匹黑骏马拉着的长车,用黑色的铁包裹起来,坚硬得像一具巨大的铁棺。那些骏马全部包裹在钢铁马甲中,蒙着眼,一往无前地狂奔。
马车的四角雕刻着夜枭,随着烈马奔腾,空气在枭鸟嘴里进出,发出尖锐的啸声。车顶正上方是一个巨大的徽记,利剑把蛇顶死在十字架上。
这是异端审判局局长李弥斯的车。
若说整个耶鲁冷有什么人的名字能把小孩子吓哭,那绝对非她莫属了。
死在李弥斯手上的亡魂,据说可以塞满整条护城河。
沉重庞大的马车在城中城门口停下,它身后整齐划一的异端审判骑士们也停下脚步,没有响起丝毫杂音。
异端审判局不归属于枢机团和圣教任何一方,它只负责处理异端。异端的囊括界限很模糊,但唯一清晰的一点就是别得罪异端审判局。
哒!
两个高挑的女人率先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一个穿着红色宫裙,戴着面具,上面是银色的鸦。另一个穿着白色宫裙,面具是金色的狐。面具下露出了她们尖细的下颌,肌肤明净的像是透明一样。
“白女官,红女官。”有人在心中低声念叨两人的名字。
两人下了车,就径直往大门走去,仿佛马车内已经没有人的存在了。
但马车内其实很宽敞,一个神色淡漠的黑裙女人侧躺在软塌里,后背倚靠在车厢上,手里随意地翻看着一大叠资料,其中赫然是这些日子耶鲁冷所发生的“暴乱”事件和地点以及进出消失的人。
许久,她的目光停留在一张照片上,轻轻摩挲着那个年轻面孔,然后吁了一口气。
不一会,红女官和白女官就走了回来。红女官轻声说:“大人,枢机团的叙述还是和之前一样,咬定这只是一场暴乱。”
李弥斯抬起那张极具雕塑感的东方精致面孔,目光似乎穿透车厢,落在了城中城内。
似乎是思虑片刻后,她直接道:“那就冲进去。”
“是。”红女官和白女官出去传递命令,没有任何的犹豫或者不解。对于她们来说,大人李弥斯的话就是圣喻。
轰轰轰!
随着一声令下,在枢机团众多战士惊骇、恐慌的呼声中,异端审判局的队伍横冲直闯,如一股小洪流一样闯了进去。带头的正是这辆漆黑、沉重、庞大的马车。
…………
城中城内,七大枢机卿之一的尼古拉正在和苦行僧交代着什么,旁边的彩色拼花玻璃忽然破裂,伴随着阵阵狂雷般的声音,让尼古拉脸色顿时大变。
“异端审判局李弥斯!该死的!这次她竟然违反规定直接闯进来了,她是要和我们作对吗?”
沉重庞大的马车直接在楼阁前停住,黑裙淡漠的高挑女子如风般大踏步进来,眼神睥睨四顾,然后落在了尼古拉身上。
她没有说话,但一股如岩浆在身侧流淌般的威压却压迫而来,让尼古拉额头渐起一层冷汗。就连苦行僧也是暗暗警惕。
“李弥斯你想干什么?”尼古拉冷声问道,即使他这个掌权多年的老人,在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也感受到了由衷的不安感。
异端审判局向来行事肆无忌惮,被冠上异端的帽子,即使他作为枢机卿也不好受。
李弥斯不紧不慢地从身后白女官的手中接过一张照片来,上面是个白色休闲服的年轻男子,眉眼淡漠,身形修长,若是细细看去,会发现和李弥斯眉眼有六分相似。
“见过吗?”李弥斯开口,话语冷漠,让人难以猜测其中的心绪。
尼古拉看了一眼,摇头,倒是旁边的苦行僧瞳孔微微一缩。
李弥斯注意到了,套着白色手套的右手一下子就扼住了苦行僧的脖子,仿佛箍紧的项圈,让他脸色渐渐涨红起来,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你干什么?赶紧住手。”尼古拉赶紧喝道。但根本不敢上前阻止。
异端审判局能独立于枢机团和圣教之外,李弥斯强大的战力占据了很大部分因素,要知道上一代异端审判局还是隶属于圣教的势力。
“他在哪里?”李弥斯注视着苦行僧问道。
苦行僧张了张嘴,话语不清晰:“他下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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