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越给我办了出院手续。
介于我头部的伤还未痊愈,医生劝了很久,见劝不动姜越,转而交代了一堆的注意事项——听得我头更疼了。
姜越倒是一条一条地全都记在了手机备忘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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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上次那两个小警察所猜测的那样,虽然通过一系列的证据证明了宋如夏是故意伤人,但她已不在人世,而她的家人也无力偿还赔款,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警察也拿着那则通话录音去找了陈熙,被他轻飘飘地怼回来:“我就随口那么一说,想要打发掉她,谁知道她会把我的话当真?”一句话,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陈队亲自登门来向我和姜越道歉:“这种情况,我们的确处置不了他。”
这样的情况早在我们的预想当中,谈不上有多失望,我只是心里堵得慌。
按照计划,姜越对外公布了那则录音。
因这一起车祸性质恶劣,导致了多人重伤,引起了不少媒体和普通网友的关注。
再加上车祸的肇事者——宋如夏,恰好是先前陈熙“阳痿门”、“性侵门”的女主角,大家纷纷猜测,她是不是因为那一次的事件受了刺激,所以才会产生这种报复社会的想法。
而那则录音的公开,令所有关心此事的网友大跌眼镜。
原先还有不少同情宋如夏的人,这会儿全都站在了谴责她的那一面。
“神经病”、“贱”、“活该”,成为了被大家最多用来形容她的词。
当然,网友们也没有放过陈熙——毕竟他才是罪魁祸首。
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橙象反应得非常及时。
他们对外发布声明,表示这一则录音是有人加工伪造,故意对陈熙栽赃陷害。
在声明中,他们还提到:公司将对会传播这则录音的源头进行起诉。
然而很快,他们就被警察官方打脸。
有好事媒体特意上门采访了负责这次案件的陈队,询问那则通话录音的真实性。
陈队说:“录音是真的,是我们通过恢复宋如夏的手机存储拿到的证据之一,但不知道是通过哪种途径泄露出去了,还被人给传到了网上。”
尽管近些年来人民警察遭到了越来越多的诟病,但在老百姓的心目中,警察的话,还是比橙象要可信得多。
陈熙因此被安上了一个“杀人凶手”的头衔,抵制他和橙象的人日益增多,甚至到了群情激奋的地步。
我从从前电视台的同事那里听到了不少内部消息:橙象今年的几部电视剧,原本卖出去了的被临时退货,没卖出去的更是没有电视台和网站敢接手。而已经上线播放的,收视率、网络播放量也大幅度跳水,在某打分网站上被许多网友疯狂的刷一星差评。
他们前不久上映的电影,还不到一个月,影院的排片占比已经降到了5%,票房以每天一两百万的龟速增长着——就这一两百万,还都是演员的死忠粉贡献的,几乎没什么路人进电影院去看这一部片。
业界预测:橙象的这部电影最终的票房可能堪堪一亿出头。
——也就是说,将会产生近四亿的亏空。
这四亿的亏空自然不是橙象一家公司来承担,在它之后还有大大小小好几个投资商、赞助商。
实际上,单以钱来计算,橙象的损失不算大,可这一次的滑铁卢,给其后续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譬如他们明年打算开的一部大制作的科幻片,几位投资商纷纷撤资,定好的班底——国际知名的特效片导演、国内最当红的流量小生、一线小花,连合同都谈好了就差签约,这一下全都给推了。
对于一家影视制作公司来说,开不了剧、拍不了电影,就等同于赚不了钱。
一时间,橙象许多员工跳槽,就连当初和我对接过的那位李经理,都在朋友圈发了一条“江湖再见”。
在这样的一片混乱当中,事件的主角陈熙,从头到尾都没有现身,更没有给出任何的说法。
我问姜越:“陈熙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怎么都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姜越说:“他在医院,陪他外婆。”
我这才想起来他的外婆。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外婆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差了,但好歹还是住在疗养院里,还能自己下地活动。
如今进了医院,还能让陈熙抛下一切专心地陪她……
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陈熙的外婆……是不是病情又加重了?”
我不知道她平时会不会看新闻,倘若她有关注最近陈熙的这一系列事情的话……
我不敢往下想。
姜越点头,“恐怕时日无多了。”
我的眼泪骤然掉了下来。
不管我和陈熙之间怎样,外婆待我从来都是真心的,我待她也是。
只是……我应该不能去送她最后一程了。
这恐怕会成为我人生的一大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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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到了陈熙的电话。
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好多天都没有沾过水一样。
“外婆想见你最后一面。”
我犹豫了。
见我半天不做声,他说:“如果你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的话……你可以和姜越一起过来,在那段时间之内,我会离开医院,姜越也可以派人时刻盯着我。”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我跟姜越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吧。”我说。
“好。”陈熙答应,“但是不要拖太久。”他默了一瞬,“外婆她……可能等不起了。”
我听出了他细微的哽咽,这样伤感的情绪似乎通过电流传染给了我。
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嗯。”我抖着手挂掉了电话。
我当即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姜越。
姜越问我:“你想去吗?”
我说:“想。”
他浅浅一笑,“那我们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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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照陈熙发来的地址,找到了外婆的病房。
如同我们约定好的那样,陈熙并不在病房里,除了躺在床上的外婆以外,只有一个年近五十的女护工。
一见到我和姜越进去,女护工搓着手,颇有些紧张地问:“是姚小姐吧?”
“是。”我点头。
女护工说:“你可算是来了,老太太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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