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春在一次征得曾毅的同意后,又一次登了安康侯的府门。
“赵知府这可是有多日未曾来过老夫这侯府了。”
安康侯赵德行笑着开口,一手捋着下巴处的胡须,满脸笑意。
“本府也不愿呆在钱塘县衙,只是这几日府衙那边送来了些公务,需要本府亲自处置……。”
赵长春这个杭州知府虽然暂时住在了钱塘县,可这不过是因为需要他随时听命钦差,协助钦差巡查整个杭州府罢了。
虽说曾毅一直呆在钱塘县没有去别的地方,可谁又敢多说什么呢?
“今个前来,也是本府偶然听到了一个和前任杭州知府有关的消息,心中多有疑惑,所以想来侯府请教一番。”
“毕竟侯爷德高望重,虽居于钱塘,可整个杭州谁不知侯爷大名?”
“……。”
赵长春笑着,先是恭维了安康侯赵德行几句,然后开口,道:“侯爷可曾知道前任杭州知府去了何处任职?”
虽说赵长春自然是知道此事详情的,而且他还给曾毅秉明了此事。
只是,有些时候,就该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
安康侯赵德行脸上仍旧带着笑意,道:“这个老夫的确知晓。”
“不瞒赵知府,杭州前任知府于知府,和老夫关系倒也算是不错的。”
“所以老夫是知道于知府如今已经升迁为通政司的右通正。”
虽说知府和右通正都是正四品,在普通人眼里,自然是知府这个手握大权的位置更好。
右通正虽然是正四品京官,可又不是通政司的首官,能有什么好的。
可其实不然,通政司是京官,自古就有京官离京高一品的说法。
这也就意味着,日后若是于怀在从右通正这个位置上外放为官,最起码也是从三品,甚至是三品了。
要知道,三品官,已经可以称之为朝廷大员了。
一品,二品,三品,都可以称之为朝廷大员,而四品官,却不能如此称呼,也从未有人会如此称呼一位四品官。
所以三品和四品之间,其实就是一个分界线。
也正因为此,四品官升迁为三品,可是没那么容易的,而前任杭州知府于怀,算是取巧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只需要在右通正的位置上在熬几年,就一个三品大员的官职跑不掉了。
所以,于怀这绝对算的上是升迁了。
安康侯赵德行看着赵长春,道:“不知赵知府听到了何等的消息?”
“哎。”
赵长春叹了口气,道:“本府也是无意间听钦差和他从京城带来的那位翰林院的庶吉士提及的,他怀疑前任杭州知府于怀和钱塘三任知府暴毙一案有关。”
赵德行双眼圆瞪,声音陡然提高:“这不可能,无稽之谈。”
赵长春状若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赵德行略显发颤的双手,笑着道:“本府也以为不会如此,毕竟前任杭州知府那是经过吏部考核,才升迁为通政司右通正的。”
“若是真有差错,吏部岂敢如此?”
“只是,钦差所言,似乎是有所掌握证据。”
赵长春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只可惜,当时本府也是恰巧听到的,且有侍卫过来,本府倒是不便在听,所以具体如何,倒是真不清楚。”
“本府心中好奇,所以才会前来请教侯爷的。”
赵长春这话说的十分有技巧,可却也掩盖不住一个意思,那就是他是故意开泄露此事给安康侯府的,至于原因,自然不必多提。
“这位钦差,真是要把杭州府给搅的天翻地覆啊。”
安康侯赵德行长叹了口气满脸恼怒之色:“早先的时候,老夫就担心这个钦差会好大喜功。”
“如今看来,老夫之前的担忧不错啊。”
“甚至,老夫还低看了这位年轻的钦差。”
“或是他觉得在湖州府的案子,让他出尽了风头?到了咱们杭州府来,竟然还准备把前任杭州知府也给牵扯进所谓的案子当中。”
“真是猖狂,真是不知分寸啊。”
说完这话,安康侯赵德行抬头看着赵长春,道:“若是让钦差如此胡闹下去,怕是杭州府真是要重蹈湖州府的覆辙了。”
“赵知府可愿上奏天听,将钦差胡作非为的事情……。”
赵长春心里冷笑,这安康侯赵德行可真不是个东西,这是准备把他赵长春往死里折腾啊。
要知道,曾毅可是太子伴读,更是内阁大学士李东阳的弟子。
而且,其能两年任两次钦差,而且一次是他未曾有功名之时,一次是如今的庶吉士,这种情况,足以证明当今圣上对曾毅的看重和栽培。
若不然,这钦差岂会落到曾毅这种官职的头上。
一旦他这个杭州知府上奏,怕是皇帝根本不会理会,甚至还会认为他这个杭州知府不知分寸。
心思转动之下,赵长春原本心里对安康侯赵德行的几分愧疚也就此烟消云散。
原本,赵长春还想着他做事不够厚道,所以有些愧疚,只是如今赵德行想让他当这急先锋的话,却是熄灭了赵长春心里仅存是一丝愧疚。
毕竟,赵德行此话,可是不安好心的。
这些思绪虽多,可却只是在心思转动之间罢了。
赵长春苦笑着道:“侯爷,并非是本府不愿上奏,而是此时钦差可曾做了什么事情?”
“钦差什么都还未做呢,本府上奏又如何上奏弹劾?弹劾什么?”
赵德行楞了一下,随即苦笑了起来,的确,曾毅这个钦差来了钱塘以后,真是没有大张旗鼓的做什么。
只是在钱塘县衙住着,翻看卷宗罢了,其余点都是他们通过别的途径得来的消息。
比如这次的消息,也不过是赵长春无意间听来的,而且还只是听了一半,如何上奏?
赵德行苦笑,冲着赵长春拱手,道:“赵知府恕罪,是老夫忧虑之下考虑不周,的确,现在不是上奏弹劾钦差之时。”
“更何况,钦差哪是那么容易弹劾的啊!”
赵德行叹了口气,他自然看出了赵长春的不满,所以才会如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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