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在几场春雨过后,树木抽出了嫩枝,前些日子还显得枯黄的草地里早早地泛起了绿意。偶尔有小小的野花提前盛开,点缀在其中,或黄或白,为这绿茵茵的景象增添了几分新意。
每年的春天都是同样一幅景象,但与往常不同的是,村子与城镇之间的道路出现了不少人群往来。大家都顾不上道路的泥泞,把新冒出头的小草给踩得夭折,照此以往,这里会自然而然地形成一条小径吧。
“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如此光明正大的走在村子外。”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把推着的平板车移到路边,一边坐在上面休息,一边和跟在自己身后同样推着车的晚辈,感慨着这个新变化,“魔法师老爷居然会愿意开放人口流动,真不知道是发了怎样的善心。你们要知道,如果以前有人离开了村子,他第二天就会被吊死在村门口,那个场景啊……”
听着这个老人在吓唬自己的后辈,经过他们身边的路人,也有不少会感慨地点着头,与身边的同伴议论起这件事,又急匆匆地向前赶去。
“我听说图马雷的魔法师跑去加尔文罗当城主了,现在这里不归他管,而是换了一个主人。名字多少有点奇怪,叫比弗利政府?有这样给人取名字的吗?”
“明显不是人名吧?不过,不管他到底是谁,开放了村子之间的禁行令总还是好的。以前许多东西还要跑走私,现在可以正大光明地运送货物了。”
“还好去年没有放弃这条商路,冒着被吊死的危险给村子里送货总还是有点回报的。靠着以前的人情,我们可以在繁荣起来的贸易里赚上一大笔。”
“可我听说北方的马尔拜年年大丰收,粮食一天比一天不值钱。我们该用什么东西去换呢?魔法师是非常喜欢粮食的,可现在的比弗利政府不收啊。做不到……那个叫什么来着?”
“保值,还有粮食通货膨胀了。人家天天都在给你广播,你总是记不住,这怎么做生意嘛?”
“我们是不是要把粮食全都换成比弗利新发的……”
“卖水啦,卖水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口渴的喝一口。不是很贵,一碗水三块,十块钱三碗……”
“这个奸商,三块钱都能买一袋面粉了……什么?居然还真有人去买水喝了?”
“谁叫那条大河不通到我们图马雷东部嘛,绕着图马雷城转了一圈,又往西边流了。在这里,缺水是常态,你应该佩服对方寻找商机的能力才对。”
“反正赚钱是比不过比弗利的,他们只要在这种纸上印上点花纹,就可以收走我们辛苦劳动赚来的财富。看上去似乎是比以前的魔法师领主好上不少,可实际上比他更黑!”
“你又不是不能用这张纸换到东西。只要有这种‘通用货币’在,粮食、水泥、玻璃、铁制品等等,全都能够换到。这可是用普通粮食得不到的东西,我听说在黑市上,写着十块钱的小纸片,已经卖到七袋面粉的高价了。”
“他们到不怕真被别人模仿,如果有人学着这上面的样式印假钞,那岂不是亏本了?”
“魔法师的手段是你能够预料得到的?我听说每一张纸上的玛娜波动都是特殊的,和特制的墨水再加上特殊的魔法,一起做成的独一无二的纸币,你一作假就能发现。前些日子不是有好些人被吊死在城门口嘛,他们就是一群造假币的家伙。”
“唉,这条财路不可行啊……”
“现在发财的路子有的是,何必走最危险的那条呢?啊,马车马车,让开一条路。”
“各行各业刚刚才开放,有马车的人莫非是?”
“嘘,不要瞎猜。”
“我对魔法不太了解,你发明的这种纸币真的有他们说的功能吗?”转动了一下自己的狼耳朵,格洛丽亚有些好奇地问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莉莲。
“确实是做过一些特殊的处理,但没有到每一张都独一无二的程度,还是有被仿制的可能的。”莉莲斜靠在马车的座椅上,懒洋洋地说道,“雷德尔要求控制成本,也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过了一年的惩罚期,套在她脖子上的那个封魔环总算能被取下来了。这一年的经历改变了莉莲许多,能够让她在可以使用魔法的情况下,也可以和格洛丽亚这种,她从前根本就看不起的人平等交谈了。
“要是这种‘通用货币’真的能变成通用的话,就好办多了,也不需要带这么多货物出来。”格洛丽亚拿出一张刚印出来没多久的通用货币,正正反反地着看,“话说回来,你弟弟还真的拒绝了把自己的头像印在纸币上的决定啊。”
“哼……我现在可管不了他,不要和我提他的事。”皱了皱眉头,莉莲非常不耐烦地说,“你要是无聊的话就到外面去跑几圈,我现在正要演算新式的魔法……”
“魔法可不能解决我们马上要面对的问题,你现在要加强的,是和别人的沟通能力。”莉莲在这一年里有了长进,格洛丽亚当法官的经历也同样让她学会了许多,“我现在很想跑到后面的那辆牛车上去照顾我的老师,但理智告诉我,有伊丽莎白小姐在就足够了。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在我们到达下一座法师塔之前痊愈,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你不要像面对上一座法师塔的主人那样,在别人的地盘上给他难堪。还好老师有先见之明,避开了走杜比豪地区的路线,要不然的话,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你直接说我碍手碍脚地捣乱不就好了?”莉莲猛地坐起身说,“好不容易能够安安心心地研究魔法了,却被那个病弱的家伙给拉了出来……如果不是你们常务代表会议许诺了我一座魔法学院的塔楼,我才不愿意跑出来呢。”
“是,是,能出来公费旅游,可真苦了你这位大小姐了。”不再和她争论,格洛丽亚拉开了马车前门的门帘,对着赶车人问道,“埃莉诺,我们还是换回来吧,你的这个师傅可真是够烦人的。”
“我还可以……”
埃莉诺刚想摇头拒绝,却听到在车厢里的莉莲这样说道:“你今天的冥想功课还没做完呢。埃莉诺,听她的话,快点进来。”
“是……”
前方健壮的马匹拖着个车厢,后方的蛮力驼牛拉着一个车厢的同时,还连着两座堆满货物的货车。而持续发着低烧的雷登,还被勒令必须躺在车厢里,让她们几个人轮番照顾(摆弄)着。
“莉莲对埃莉诺妹妹还是挺照顾的,我可想不到她一年前还是那样的人物。”偷听着前辆车谈话的伊丽莎白把捣碎的草药混在一起,刚准备把它们抓到嘴里嚼下的时候,却被雷登一把抓住了。
“你把它们倒上水煮开不就行了,何必要用这种方法……”雷登略显尴尬地说,“更何况,我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你还是回到比弗利去吧。”
“不行。”微笑着拒绝了雷登,也不知道她指的是前者还是后者,伊丽莎白甩开了他的手,把捣碎的草药全都倒进自己的嘴里,在充分咀嚼过后,便一口咽下。稍稍等了一会儿,她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递到雷登眼前说:“来,请吧,这是今天的药。”
“这真是太羞耻了。”无奈地叹了口气,雷登抓住伊丽莎白的手,把食指指尖塞到了自己嘴里,顿时就感觉到混杂着苦涩味道的药汁流入了自己的嘴里。
“你这个厚脸皮也会感觉到羞耻?”趁着对方暂时不能说话,伊丽莎白拼命挖苦道,“这就是对你一意孤行的惩罚,谁叫你这么拼命的?就算是晚上一两年,那位让娜小姐也不会无聊得死掉啊。”
“咕……”
“给我喝完,别说话!”见到雷登刚有所动作,伊丽莎白就把手指用力向前一捅,让整个食指都没入到雷登嘴里,然后加大了体内对液体的压力,把药汁一股脑地全都喷射了出来。
“咳咳……你这个是要杀人啊……咳咳……”被强行灌完药的雷登抱怨道,“你现在就给我回去,给比弗利的那一万多人灌药去吧!”
“派我出来照看你,是整个常务代表会议的一致决定。”伊丽莎白也没有擦拭沾满了雷登口水的食指,而是把它们都通过毛孔吸入体内,随后点了点头说,“嗯,从抗体的数量来看,确实是好得差不多了。不过,还需要再观察七天左右,才能够断定那些顽强的病菌是否全被消灭了。”
“也就是说你还要再像这样再整我七天是吗?不就是生个病嘛,你用得着这么生气?”雷登忍不住叹口气说,“拜访第一座法师塔的时候,我甚至都没能出面……她们汇报给我一切顺利,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很担心莉莲的沟通能力啊。”
“这些病菌和你不同,就算是极其微小,但也是含有玛娜的。”伊丽莎白板着脸说道,“它们的生命力极为顽强——这是相对于你的免疫系统来说的。在你病好之前就不要想这件事情了,有埃莉诺和格洛丽亚跟在她身边,总是能够解决的。”
“希望如此吧。”雷登自暴自弃地感叹道,“可这和我的计划完全不一样了啊——”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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