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警无界

    
    2014年2月，央视爆光广东东莞市色情服务猖獗，最后开始强力严打，引发全国关注。这座曾被私下称作中国“性都”的城市，在她的传奇故事经历了十余年的疯狂之后，最终落幕。
    3月8日，马来西亚航空公司MH370航班在由吉隆坡飞往北京的途中失联，至今没有找到，成为国际航空史上的又一不解之谜。
    8月，第二届夏季青年奥林匹克运动会在南京举行，南京由此成为“奥运匹克之城”。
    12月13日，首个“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在南京举行，中国政府开始以国家的名义悼念在那场惨绝人寰的人类浩劫中殉难的同胞。
    这是国家的事，但没有国，就没有家，国家在向前，家也在向前。
    仅仅一年后，新创立的公司搬迁。兄弟姐妹们齐心合力，在姜成和姜晓丁的拼搏努力中，公司在一步步地向前发展，有了更大的地方、更多的员工，开始向更大的目标迈进。这是后话，在此暂且不提。
    老姜的生命却走到了最后的岁月。一年前公司刚刚成立的时候，老姜再次被查出新发性肺癌，在反复征求医生建议并告知还有一两年的生命之后，兄弟姐妹们同意采取保守治疗。在姜晓洛他们看来，父亲一直认为自己已经好了，但现在他们不得不考虑让父亲知道自己的真实病情，否则无法后续治疗，这个艰巨的任务自然交到了老大姜成的身上。
    和兄弟姐妹们预想的一样，父亲表现得很平静。父爱如山，父亲其实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病情，但最终他选择了接受子女们的谎言，这是爱的谎言，唯有亲情之爱才能做到。
    老姜又住进了医院，开始新一轮的化疗。他还是坚持不让子女们陪护，大家也没有坚持，这不是不孝，而是真孝，在父亲最后的岁月里，他们选择了让父亲有尊严地活着。
    区医院。
    “主任，我父亲现在……”
    “是这样的，情况不乐观，你们要有思想准备！今天把你们找过来，就是要听听你们患者家属的意见。”
    “主任，您的意思是……”
    “从现在治疗的情况看，肿瘤本身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但肿瘤的位置不好，你们看……”主任指着挂在光片机上的CT片。
    “就是这个部分，这是肿瘤，这是气管。现在的情况是，肿瘤正在挤压气管……”
    姜成、姜艾、姜晓洛坐在医院主任办公室，心情沉重。
    ……
    “医生，情况是不是很严重？”姜晓洛问道。
    “是的，从现在看，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那……那，还有多长时间？”姜成问道。
    “从现在看，还有个把月的时间！”
    “啊！”
    姜成和姜晓洛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很快又转成一脸的严肃，姜艾的眼睛立马红了。
    ……
    “但现在看，老爷子好像还好啊？”姜晓洛有些不太相信医生的判断，疑惑地问道。
    “这只是一个推测，根据以往的病例，存在这种可能性。”
    “明年春节能不能挺过去？”姜艾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现在不好说，你们要有思想准备！”主任又重复了一遍。
    “这，这……”
    大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过去的一段时间，医生也曾多多少少和他们透露过父亲的病情和可能的结果，但在他们看来，父亲并不像走近生命尽头的样子啊！医生的判断让他们有些意外，但他们也知道，医生不会无缘无故地和患者家属谈论生死结果。
    “是这样的，医院方面肯定会尽全力的，这点请你们放心！”
    “主任，这个我们绝对放心！”
    “现在的问题是，也是你们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什么问题？”
    “就是，就是到了最后关头，一旦出现突发状况，要不要抢救？”
    “你的意思是？”
    “就是抢救性措施，如切管，上呼吸机什么的。”
    “不用！”兄弟姐妹们几乎异口同声地答道。
    主任多少有些意外，望了望大家，脸上却露出些许赞同的神情。
    ……
    “是这样的，主任……”姜成停顿了一下。
    “主任，是这样的，这件事我们有过讨论，看法基本是一致的，就是顺其自然。那些抢救措施，对病人来说其实是一种更大的折磨，对家属来说也是一种痛苦。”
    “我们要让老爷子有尊严地活着，更要有尊严地离开！”姜晓洛接过姜成的话头。
    “我赞同你们的看法！其实对我们医生来说，也比较赞同患者家属这样做。”
    “但很多家属最后还是改变了主意，这也能够理解！”
    2015年元旦，姜晓洛和姜成一大早赶到了医院，进了病房，看见父亲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正打着点滴。
    “来啦！”
    “嗯，今天感觉怎么样？”
    姜晓洛轻轻地走到床边，抬头看了看吊针，又看了看父亲，脸色还好，就是显得很疲惫，无精打采的。
    “就这样了！”
    老姜看了看吊针，有气无力地说道。
    “是这样的，我刚才和主任说了，一会儿挂完水，我们接你回家吃个饭，然后再回来。”
    姜晓洛看父亲没有回答，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在床边坐下来，看着父亲，心里很不是滋味，脑海里又想起前两天医生的话，眼角不禁有些犯酸，连忙转过身，拿起床柜上的杯子，给父亲倒了杯水。
    “要喝水吗？”
    “现在不喝。”
    “好。”
    姜晓洛把杯子放到柜子上，又抬头看了看吊针，转过身出了病房，来到过道楼梯口，掏出烟点上，吸了一口。
    窗外，江上县城，高楼林立，城中的土山公园早已淹没在钢筋水泥中，不远处，一片尚未拆迁的城中村，几十幢二三层小楼挤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天是晴的，太阳懒懒地照在楼群之间。再向前看，远处的南陵城笼罩在似雾似霾中，让人不由地陷入一种低落的情绪中。
    中午，姜晓洛家。姜成和姜晓洛扶着父亲下了车，慢慢地上了楼，进了门，一家人都在，大嫂她们几个在厨房里忙着，几个孩子在客厅里看电脑，玩游戏，吵吵闹闹的。
    “爷爷！”
    “外公！”
    姜晓洛的儿子、姜晓丁的女儿看到老姜，跑过来喊着爷爷。姜成的女儿和姜艾的儿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让座。姜成把父亲扶到沙发上坐下，把他头上的帽子摘掉。
    “爸，热不热？”
    “不热。”
    一家人团团围坐在餐桌旁，姜晓洛拿着相机，站在这边来一张，站到那边来一张。镜头里，父亲穿着厚厚的黑灰色外套，戴着毛线围脖，头发稀落，脸色苍白，两眼眯胧，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神情。姜晓洛转着角度，让每个人都出现在镜头里。
    “这可能是全家最后的团聚了！”姜晓洛按下了快门，留下了一家人最后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