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那几个官户奴已将马厩打扫完毕,低声禀告之后又悄悄离去。王牧监估计时候差不多了,就起身对甘阳道:
“想那高元快回来了,你们拿上扫把先去做个样子,这高元是刘主事的心腹,是个彻头彻尾的卑鄙小人,日后你们可要当心了!”
继而他长舒一口气:“唉,你们来了,我可算是有个伴了,这刘寺丞将我架空,威胁胁我若不顺从他的旨意,定叫我在这里做不长,就连那高元,一个牧长,都爬到我头上拉屎!我家有老母、娘子和三个孩子好而两个仆人,好歹这份薪俸还算丰厚,故而不敢得罪于他。”
就在这时,只见那高元仰着干瘪的脑袋,从外边回来了,斜睨着吊梢眼叫到:
“喂,那个姓甘的,马厩可否打扫干净?”
方才王牧监带着甘阳他们大致巡视了一遍,里面清扫的干干净净,地面都是用水冲过之后又擦洗了一遍。
那些官户奴已将六匹汗血马小心翼翼的赶到了马厩的另一侧,并用一根栏杆隔了起来,剩余的绝大部分空间空荡荡的,地面上洁净无比。
“已经扫干净了!”甘阳冷冰冰的回道。
“你说干净就干净了吗?这话得我说才算数!”
刘元辉在没买县官的时候,就是个泼皮无赖,身边有不少狐朋狗友,如今回京任太仆寺丞,依然烂泥扶不上墙,原先那帮朋友全都找上门来,正好此时太仆寺为了打破每年只添一匹汗血马驹的僵局,下放权力,只要养马有方的,尽可雇佣进来,于是,这天苑闲就趁机被大换血了,全是滥竽充数之人,反正每年有一匹汗血马驹垫底,没人会说什么。
如今这高元就是当初刘元辉的跟班。
“将栅栏门打开!我要代刘寺丞仔细检查一番!”高元背着
手,人模狗样的指挥道。
李戡上前将镀金卡扣拨开,“吱扭”一声推开栅栏,几个人闪在一边,等他进去。
谁知高元却脚不动窝,依然背着手,不高兴的尖叫道:“都愣着是何道理?前面带路啊?”
于是大家鱼贯进入马厩。
高元慢吞吞的走在后面,摇头晃脑的这边瞅瞅,那边瞧瞧,
这马厩里放置六个马槽,每匹汗血马专用一只,当走到第六个马槽的时候,低头看着一尘不染的地面,甘阳心里还暗忖这第一关终于过了,谁知就在此时,身后传来高元刺耳的尖叫声:
“天呐,瞧瞧,这就是你们打扫过的马厩?!”
众人急忙回头,只见高元的那张干瘪的猴脸上眼睛无比夸张的死死盯着地面,如同看见了妖怪一般!
第四个马槽下面,地面上赫然出现了四、五粒马粪!
连想都不用想,大伙就知道是高元这个王八蛋在栽赃陷害!
难怪他方才一直背着手,还要别人走在他的前面!
甘阳极其愤怒,他冷冷盯着高元那张近乎无赖的猴脸,一字一顿道:“我们四个人在此,居然连几粒马粪都看到不到?你当我们是傻子吗?伸出你的手来!”
胡歌、李戡皆怒目而视,王庞也搭腔道:“是啊,这马粪难道是从天上飞来的不成?”
“你.....你们都盯着我作甚?分明是你们敷衍职责,没有将马厩打扫干净!如今证据确凿,我这就回去向刘寺丞禀告!”高元后退几步,转身就要溜走,而就这这时,刘元辉恰当的出现了,后面还跟着几个亲信。
只见他踱着方步慢吞吞的走了过来,假意问道:“
高元,你们这是为何事喧哗啊?”
高元一看,顿时腰杆挺直了起来,大声嚷嚷道:
“寺丞大人,我按照您的旨意前来检查马厩,发现他们没有打扫干净,地上有马粪,他们反过来却威胁我!”
只见刘元辉脸一沉,逼问甘阳道:“这马厩里可曾如高元所言,地上有马粪?”
“寺丞大人,你且看看这里,你且看看这里!”
高元大呼小叫,手指地面给刘元辉示意。
甘阳眯着眼睛看着高元,一双拳头攥的嘎巴嘎巴之响!
“好!如此说来是证据确凿了!高元!”刘元辉根本不听在一旁劝阻的王庞,当即喝令。
“属下在!”
“按照太府寺规,敷衍职责,藐视上司,该当何罪?”
“杖责20,罚俸一月!”
一切都是事先谋划好的,连过场都懒得走,摆明了就是要和甘阳他们过不去,即便今天不是马粪的事,也会是其他的事情,总之,刘元辉铁了心的要找甘阳的麻烦,成心和他过不去,想躲都躲不掉!
“你们还愣着还干什么?还不给我摁倒了使劲打!”
甘阳无路可退,看样子今天这顿打是躲不过去了!就在这时,胡歌挺身而出,他嚷嚷道:
“这马厩最后是我打扫的,是我在搬运那些秽物时不小心洒落的,和旁人无关,我认罚!要打就打我吧!”
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得刘元辉的狗腿子不知所措,冲着甘阳去的四个人一下怔住了,他们回头看着刘元辉。
刘元辉认识胡歌,知道他是甘阳的小弟,心想,反正今日这顿杀威棒你们是吃定了!且不论打谁,一个一个来,今日就先打这个自告奋勇的胡歌!
“既然有人承认是他干的,那就给我打!”
“胡歌!”甘阳冲过去就要阻拦,却被刘元辉手下死死拦住,
旁边的李戡几次伸手在腰间摸索,却都生生的缩了回来。
胡歌当即被按倒在地,两个手持竹杖的狗腿子抡圆了噼里啪啦的就打了起来~!
这一切都发生的极快,以致甘阳后悔莫及!从今早见到刘元辉第一眼开始,这王八蛋就已经挑明了要和自己过不去,而自己却还执迷不悟!此刻终于付出了代价!
甘阳怒不可遏,手指着刘元辉大声喝道:“住手!刘元辉,除非你将我们全都打死!否则我明日就上皇宫门口告御状!状告你冒功邀赏,欺君罔上!你不是想把事情往大里整吗?好啊,那就相互伤害吧!”
本来心中暗自得意的刘元辉被甘阳如此一通歇斯底里的叫喊,还真给吓住了!
他皱着眉头手一摆,正在责打胡歌的狗腿子顿时停了下来。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卖汤饼的博士,武后她老人家会听你说话?”刘元辉虽然还在嘴硬,可他毕竟投鼠忌器,不敢再继续下去,心想万一把这小子惹急了,真跑去皇宫告御状,那可不是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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