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头三尺的神明

    
    瑶瑶终于完成自己的任务，她满意地望着眼前的杰作。
    黑色的眼影涂抹的恰到好处，搭配上口红，面前的人的嘴唇像是殷红的樱桃那样鲜艳。白色羽毛的演出服穿在他的身上，现在这个人就像是白色的将军那样威严。
    即使作为一名实习生，瑶瑶也为不少人化过舞台妆，她知道那样的妆容只适合舞台，近距离看上去其实并不适合。但是眼前的人却不同，他的脸型现在看上去完全符合了这样的妆容。
    “秦瑶，你要记住，化妆这种技艺说到底不过是一种雕刻，雕刻面前的人的妆容的同时，也雕刻着自己的内心。确实是很需要练习，但是更多的是需要你的顿悟。在我见过的人当中，你的天赋不算差，所以你现在所需要的不再是重复的练习，而是某一刻的顿悟。”
    老师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但是瑶瑶并不知道怎样才算是顿悟，人们总是说要用心去做一件事情。
    厨师说要用心去做菜，舞者说要用心去舞蹈，音乐家说要用心去聆听……
    瑶瑶一向对这样的言论嗤之以鼻，他想每个人都是这样说，但是怎样才算是用心呢？那大概是一种对只能言传不能意会的感觉的统称吧。
    一直到今天，她才算是终于理解了所谓顿悟，所谓的只能言传不能意会。
    在化妆的过程中，她完全沉浸在了那种微妙的感觉里，面前的这个大男孩给自己带来的那种说不清的感觉，随着她的双手传递到了男人的脸上。
    这就是老师所说的顿悟的感觉吧，瑶瑶心想。
    屋子里的大汉们都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妆容，看起来就像是野外战地里的士兵们在脸上涂抹的迷彩色，只不过现在这种迷彩色是五颜六色的。
    搭配上他们高大的身躯以及成套的演出服，竟然意外的有风格，给人一种野性十足的感觉。
    这个时候前台的主持人报幕完毕，池部走到门洞边掀起了门帘，“谢谢。”他转过头对身后的女孩说，然后他就向着舞台上走了过去。壮汉们按照次序也一个跟一个的走了出去。
    瑶瑶望着那个人的背影，在心里轻轻笑了一声。
    舞台上的灯光突然整个黯淡了下去，少数没有注意周围情况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正要四处张望，灯光忽又亮起。
    舞台两侧的灯光从距离观众最近的地方向前依次亮起，当最前一排的灯光照亮了登台的人时，人群爆发出了巨大的尖叫声。
    那何止是将军，简直就是君临天下的白色的皇帝，他带着他无畏的将士们从不知何处来到了这里。
    随着节奏强劲的音乐声响起，带着艳妆的池部开始了他的表演。
    台下的姑娘们都两眼冒着星星望向台上，趁着这个间隙，十四从包围圈里闪了出来。
    对于他来说，刚才的凶险程度，不亚于被一群l团团围困住。
    杜川这个家伙也真是，自己明明都举起双手向他示意了，他也不过来帮帮自己。
    他径直走到了吧台旁边，杜川的手里握着一个酒杯趴在那里，看他周围的几个空酒，这个家伙应该是喝的有点多了。
    “不太会喝酒的话，就少喝一点，这样对身体不好，况且我们手里的能量棒也不多，经不起这样的挥霍。”十四在一旁絮絮叨叨起来，像是抠门的外祖母。
    他伸手想取出杜川手里的酒杯，把他扶起来，却感觉手上传来一股阻力。
    十四低下头看去，却发现这个醉酒的男人手上青筋暴起，紧紧的抓握住手里的酒杯，他的身体甚至还在微微颤抖。
    “杜川，杜川！杜川！”十四不知道自己刚才不在的一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大声喊叫着杜川。
    剧烈的疼痛从头顶传来，杜川只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人砸了一个洞，强行灌输进来了一些画面。
    “以你目前的身体和灵魂的程度，大概能够承受住一点能力了，那么除了信息，我再另外送你一个新手大礼包好了。”
    就在熟悉感完全从眼前的服务生女孩身上褪下的那一刻，杜川听见雏凤这样在自己的耳边说，然后他的脑海里闪过一道白光，随即便传来一阵疼痛，意识仿佛都要被这股疼痛感撕裂一般。
    “杜川！你没事吧？杜川！杜……”十四的喊叫声淹没在了人群的声浪里，他把杜川反过来让他上半身躺在吧台上。
    他正翻着白眼，表情扭曲，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叫救护车！叫……”十四对着酒保大声喊道，他已经完全乱了方寸，刘伯把神之子交给他，是想让他到地面上去见识一下敌人，顺便检测一下前两个月的训练成果。
    然而他没有倒在地面，反而在地下城市的酒吧里遭遇了意外。
    这个家伙该不会是酒精过敏吧，十四心想，总之先到医院再说。
    “啪！”杜川用力的把手掌搭在了十四的手臂上，十四看见他对着自己摇了摇头，眼神坚定，
    他立马明白了，杜川在阻止自己叫救护车。杜川是没有身份的黑户，无论在哪里或是发生任何情况，都不太容易解释得清楚。
    十四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他，杜川依然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他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但是眼睛里依然闪着精光。
    继而他的眼神忽又陷入了恐慌，像是看见了及其害怕的事情，随后又恢复清明，突然悲伤又出现在了他的眼中，几种完全不同的情绪在他的眼睛里高速切换着。
    如果这个时候有导演从这里路过，一定会拉着杜川去做电影的男主角。各种不同的情绪，这个人居然在没有任何肢体语言和人物活动的情况下，仅仅用眼神就表达了出来。
    正当十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样做的时候，杜川突然坐起了身，他的额头上布满了一层层细密的冷汗，短短十几秒钟，他的衣襟就完全被身上的汗水浸透了。
    “帮……帮……帮我联……系陈伯。”杜川喘着粗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