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清晨,万辰从舒适的软床上醒来,他首先洋洋地伸了个懒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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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枕头下面找到闹钟,时针指向了十点的位置。万辰撑了起来,背靠填满香草的床头,缓缓束上睡衣的腰带。等到他彻底撑开眼睛不觉得难受的时候,他蹬上他的鸭绒拖鞋,伸着懒腰往门边走。他的窗外是繁华的春阳大道,早已商客如流,向四周飘散美食的芳香。青年情侣在时装店里一套又一套换试着衣服,发型时髦的女郎坐在遮阳伞下用舌头品尝冰点,臃肿的贵妇牵着小狗小步小步地往前走。万辰出了卧室,屁股放在楼梯的扶栏上,那扶栏红木雕制,斜长八米,万辰一滑到底。一楼的桌上放着干面包,黄豆浆,耿大妈和老许都坐在那里,迎着旅店的透明窗照射进来的阳光看着外边的人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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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开始,老许和耿大妈就不亲自守柜台了。旅店盈利可观,装饰更加华丽,人员也多了起来。现在,他们只消坐在隔壁这间屋子里,上午悠闲地喝茶,下午快乐的会友,生意就会自然地进行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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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辰不想打破这种悠闲的气氛,但他又不得不诚实的交代自己傲人的考试经历。站在自己的角度,他一点也不想交两张纯粹的白卷上去,他真的只是真的睡过头了。在他坐在这里吃面包之前,他已经在心里想了很多次,他态度积极,端正,早早去了考场,遵守规定,打算考出自己只有的水平,对于这个他没有什么好愧疚的。但后来的事情就有些难以让人相信:他是怎么睡过两堂考试的?第一堂结束后老师没叫醒他吗?中场的嘈杂也没有唤醒他吗?想到这里,他连自己都很难说服。当他最终决定像耿大妈坦白的时候,耿大妈望着外边说:“不是说那些学生一门课没考好就要去跳瞭望塔吗,你怎么不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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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辰能听出耿大妈现在是咬着牙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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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归说,批评归批评,”老许很少敢顶耿大妈嘴:“但是说话得有个分寸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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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妈坐在一根小板凳上织毛衣,如果这时走进来一个外人,恐怕会认为耿大妈是蹲在那里织。“好啊,”她侧过头盯着老许,眼神刚强有力,双手还是在来回针织:“那就好好说吧,惠源旅店正好缺个安保人员。”说完,老许不敢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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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辰还是一边嘻嘻的笑着,碎渣挂在他脸上。他知道,隔壁家又和耿大妈唠嗑了,他家的孩子一定考得可好了,要不然不会整天在街上一蹦一跳跟游街似的。不过那家伙一直这样,他做出来的卷子就是能及格。他知道,耿大妈把他当儿子,也对外宣称万辰是她儿子,无奈别人家的儿子要比他厉害一些,显得她要么基因不良,要么教导无方。耿大妈是个爱说话的人,她在谈论收入,麻将,舞蹈,化妆品时都是语如泄洪,但在谈论家子的场合,她难以张嘴,这让耿大妈非常难受。此时不宜说话,这一点老许知道,万辰也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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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辰,明神,朱雨,安成幸,这四人第一个相遇是在民宿区一条干燥的的小巷里。那时的诸塞城以富饶闻名整个初朝,破落的安居区成了这张漂亮脸蛋上的一个污点。那里面住着穷人,破产的人,流浪者,或者被遗弃的人。安居区的房屋密集,陈旧,有的地方经年晒不到阳光,阴暗潮湿。住在这里的人往往习惯于装出一副匆匆路过的样子,在四顾无人的时候,一个闪身溜到自己的家。明神在巷子里给万辰表演了一个物品消失术,万辰站在明神正对出,看着那根指头长的香烟被明神按进了自己的耳朵里,鼻子里,眼睛里。万辰露出惊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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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有看不见的袋子,万辰同学,你把它放在里面,别人就看不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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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能说上天了,”万辰说:“快教教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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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加入我们我就教你。”明神把烟收回盒子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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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你怎么这么小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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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辰内心不想答应的原因没有很复杂,他就是觉得魔术是小孩子玩的东西。而且,一旁靠墙站的那位,和坐在梯子的栏杆上的那位并没有对他发出恭敬地邀请。于是他嘟起了嘴,皱起了眉,没有说话。明神哈哈大笑,以一种天生的自信,觉得是自己的魔术不够吸引人。他从安成幸那里拿过一副扑克,递给万辰。万辰按他的要求做了检查,看上去是一副正常的杰士扑克,明神在一边说,这是预言未来的魔术。接着这位透露着自信的魔法师,将牌背过来,让万辰抽,并直接告诉他,他的抽牌毫无意义抽的牌,因为一定是黑梅花鹿,黑二和紫八。万辰照做了,三张牌如此,连顺序都是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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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他发表惊讶的看法,明神开始讲述另一个故事:一个月前,由眼前这三人组成的名为晏的魔术组合,参加了北部艺术表演大赛,并凭借朱雨-----靠墙的那个小个头-----的水上行走获得了北部第三的夸张名次,之后晏便受到宏观中学的入学邀请。正当万辰无意继续听他吹牛的时候,明神说,最晏从成立之初就报名是四人组,这意味着加入他们的人可以不通过考试就能进入号称全诸塞最佳的二级学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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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诱惑我。”万辰换了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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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神把扑克一张张收回盒子里的同时,也收起了他一贯的语调,他努力使声音听起来庄重一些,不那么像儿戏,他说:“其实说起来没有什么原因,你必须加入我们,而我们也必须选择你,可能我不应该说选择,因为这件事是没得选择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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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辰伸手去摸明神收回的牌,而对于明神刚刚那句,对不起,小声过头了,万辰没听到。他觉得那副牌真有魔力,发自内心想挽留一下,直到明神甩开他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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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什么摸,先回答我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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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说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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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神深吸一口气,回过头,看了一眼朱雨和安成幸。那两个人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一动没有动,看着明神。安成幸不爱说话,朱雨又只说废话,他们在那里像监工一样,监督着明神快些完成工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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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须的加入我们,我说,这是我们不能选择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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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教了我再加入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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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辰其对明神说这句话的方式不太能理解,他只接受商量的语气,而这句话有些类似于命令。虽然一个无条件入学显得很有吸引力,但明神自信过了头,显然不知道他对这件事的态度。他不那么需要上一所杰出的学院,他家的摇钱树已经被骂的头晕耳痛,作为回报,耿大妈同意他破费一点,让万辰去那些给钱就能上的学校,诸如祥泰学院,柳麻学院这样的。他想知道“必须”二字从何而来,他表达了他合理的疑问,同时看到安成幸坐在栏杆上摇了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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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理解你的存在吗,万辰,你有巨大的力气,你知道为什么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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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辰对明神的观察力感到惊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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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为什么要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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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神摇摇头:“你居然问这个问题,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人类会永不停歇的挖掘古老的遗迹,探索我们的起源,如果你已明确的不是一个平凡的人类,难道你不会想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起源?”他一边说手里一边比划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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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起源?你是说让我搞清楚我是哪来的呀,”万辰若有所悟的点点头:“我是我妈生出来的呀。我知道我力气好像有有一丁丁大,但你觉得能为什么。这不是我这脑子想想就能完事的吧,我的明大哥,想东西好累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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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你缺乏虔诚,”明神眨了几下眼睛,略带调侃地说:“你应该去神庙里,去看看他们跪拜的身姿,看看他们是如何虔诚地静坐一整天。你应该好好学习这些神圣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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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辰对这种建议毫不认同:“变魔术的果然都是骗子,你觉得我应该学习他们,信奉神。然后觉得我们都是他们那个神创造出来的,就像仪器批量的制作精密的零件,然后刚好在我这,那位爷打了瞌睡,然后就这样了,我成了劣质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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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骗子,我承认魔术是谎言,但那只是针对魔术师来讲。如果谎话能骗过除说话者的所有人,那它就是真话。人们因为无知而被魔术惊艳,又在知晓逻辑后感到空虚,并以此唾弃魔术师们,这是不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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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安成幸开始向这边走,朱雨也从栏杆上跳了下来,他们似乎对明神的进度不满意了,万辰心里一阵得意。这时万辰才发现,那个叫朱雨的,不仅脸上幼稚,人还挺矮。他终于意识到明神在带他绕圈子,这些话他听不懂,他琢磨很久,越来越理不出中心思想,只觉得和之前说的没太大关系,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在思索和迷乱中突出三个字:“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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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四个人站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圈,明神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又看了看朱雨和安成幸。而后明神将双手升到万辰面前,他手里捧着的是一团火焰,如沉睡的婴儿静静燃烧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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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们是同类,万辰同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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