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剑起蒿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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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月亮都升起，林复两人踏着辉光到宴席处。/p
    一白一红，一素冷，一浓烈，同样醒目，也分野明晰。/p
    宴席摆了几十桌，花半城心情不错，加上华严国体恤杂役，除宗门弟子外，还给他们加了桌子。当然，得是在宗门内的人员吃上之后，他们才能动筷子，且饮食也差许多。/p
    但这已经够他们开心的了，本来他们只能在一旁侍候着，等酒干宴散之后才能吃点残羹冷炙，现在能够和宗门内弟子一同时间吃饭，与有荣焉。/p
    面对与之前判若两人的宗门大师兄，杂役们纷纷感谢。华严国笑言道不妨事，并慰问了一众人。/p
    虽然不知道这一趟外出，华严国经历了什么，但相比以前那个不把下人当人看的亲传弟子，众人自然更喜欢现在的大师兄。/p
    这就够了。/p
    远远地看到林复和花亭，报门小童大喊道：“小姐和贵客回来了！”/p
    等候多时的所有弟子起立，花半城带着华严国迎到庭院大门。/p
    林复趋步上前：“老哥太过客气了。”/p
    花半城哈哈笑道：“对待贵客，自然要隆重。”/p
    林复扫了一眼，摆着几十桌宴席的庭院，所有弟子都穿着剑神宗的黑色服装，整整齐齐。/p
    小宗门的大场面？/p
    林复心里泛起一丝微妙的情绪，不动声色地压下，与花半城坐到主桌。/p
    主桌上坐着的就是一同游历了千山万水的八人。/p
    司弦依旧一身黑袍罩着，看不清表情，先前被高屹钊骂榆木脑袋拉着回住所，现在又被按在座位上，不让他去接林复，骂为死脑筋。/p
    司弦都没有反抗，也没有对高屹钊做小动作，乖得像一只奶猫，让高屹钊不习惯的同时，也珍惜机会疯狂欺负他。/p
    指不定啥时候就恢复正常了呢？/p
    林复与花半城并肩坐上首，花亭和华严国分别挨着两者右手边和左手边。/p
    有月光，有烛火，风灯巨烛布满庭院，亮如白昼。/p
    早春的寒冷不容小视，主桌围着一圈屏风，为他们遮挡寒风的侵袭。/p
    下人迅速有序的来回，厨房温着的吃食如水般被端上来，全部上齐也就是片刻的事情，主桌旁放置了一个高足大瓮，瓮腹离地三尺，浮雕着三只游龙，龙头探出外壁，口大张，张牙舞爪，极有生气。/p
    那是一个盛酒器，能装下数斗酒，且保持温热。夜里春寒料峭，饮热酒自然比冷酒惬意许多。/p
    花半城起身向众门人介绍了林复三人，并向三人敬酒。/p
    众弟子自然不敢怠慢，刚落座的身体不得不再次站起，举杯遥遥相敬。/p
    林复三人也起身举杯，示意后一饮而尽。/p
    之后再花半城的指示下，整个宴席才开始有该有的样子，觥筹箸盘之声嘈杂起来。/p
    宴席实在世上最无聊的东西了，无论是山上山下。/p
    满桌珍馐，吃进肚子里，在腹中酝酿之后，吐出来斤斤的算计。/p
    扫人胃口，却不得不笑脸相接。/p
    酒菜之间，花半城不时以花亭作为话题，旁敲侧击，屡屡暗示。/p
    好在林复也不是省油的灯，以往也参加过不少宴席，花半城这个与之相比实在是不够看。/p
    层次高低有别，但人心晦暗趋同。/p
    足够应付。/p
    能够成为一宗之主，花半城也是识趣之人，几次之后，便不再提起。话题一转再转，和乐融融。/p
    趁着喝酒，林复瞥了花亭一眼，花瓣爬到了耳垂，正在向脸上侵入。只是旁人都不曾查觉。/p
    林复嘴角翘起。/p
    花亭面上飞霞，不知是发现了林复的目光，还是因为酒的作用。总之，细白的肌肤上浮着粉红，使她即使在烛火下，也依旧动人不已。/p
    杂役已经做好送食的工作，早已坐下同庆，华严国给他们也分配了美酒，众人对华严国越加感激。/p
    越喝越醉，烛泪也越堆越高，蜿蜿蜒蜒从头到脚，像是风化成石的泪斑。/p
    今夜尽欢，不胜酒力的门人杂役早早趴在桌子上，同桌的人也不管不顾，和还能喝的人高谈拼酒。/p
    一场宴席至半夜，无人离席，最后都齐齐趴在狼藉的杯盏中睡着，横七竖八倒在桌下的也大有人在。/p
    连从来都是保持清醒，以林复人身安全为第一的司弦也醉了。/p
    他睡着的姿势很奇特，直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后背稍稍贴着，并不靠上去。端正僵硬地像块石头。/p
    吵闹声渐渐平息，庭院里只剩下风摇树枝的声音。山上的气候严寒一些，树枝还没有挂上细芽嫩苞，枯瘦的枝条在夜色里是青黑的颜色。/p
    宾主尽欢，齐齐趴在桌上睡着。/p
    盏茶时间后，一个脑袋微微动了动，透过胳膊之间的缝隙左右观察，在一片睡得如同尸体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p
    看到宴席上昏睡一片，此人才大方地支起身子，站起来，一张国字脸正气凛然。/p
    华严国。/p
    他绕过林复，走到花亭身边。花亭一只手垂在身侧，一只手枕着头，白藕一样的手臂从红色衣袖中露出，细腻如瓷胎。/p
    华严国伸出手指在她的小臂戳了一下，如同手指在雪花膏上剐下一点，按下一个小坑。收手后又弹回来。/p
    华严国舔舔干燥的嘴唇，手指又抚上花亭的额头，为他撩开散乱的发丝，酣甜无邪的睡颜一览无遗。/p
    轻轻地划过，从额头，经过鬓发，直到滑弹的脸，最终落到红艳的唇。/p
    男人的呼吸变得粗重，粗糙的拇指围绕着睡美人的嘴唇画圈，随后克制着用力揉搓，心态游走在怜爱和毁灭的缝隙间。/p
    男人将拇指按在自己的唇间，双齿咬着指肚，厚实的肉感带着师妹的气息，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吃吃地笑起来。/p
    华严国猛地将花亭拦腰抱起，踢开椅子，朝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p
    “哈哈哈哈哈哈……”/p
    十数米外，传来男人仰天大笑的声音。/p
    巨烛和风灯的光芒中，主桌的人依旧睡得沉稳，华严国丝毫未发觉自己的师父已经诡异消失，只留下一张空空荡荡的椅子。/p
    满满当当的一桌人，如今空了三张椅子，其中一人不知所踪。/p
    片刻之后，又一人动了。不像华严国的鬼鬼祟祟，他直起身子，靠着椅背，后脑挡在横杆上看了看偏西的月亮，突然咧开嘴笑了。/p
    庭院的灯火骤然熄灭，清冷的月色渐渐清晰了，他站起身来，月光在他衣袍上滚落。/p
    一身梨花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