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使者们

    
    “小黑！振作一点。”李言将昏迷倒地的摩西扶起来，厉声呼喊着。
    废墟上正和阿萨瓦纳交战在一起的是宋茜一，但当他看清楚废墟的尸山血海时，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
    “水之环！”
    他吟唱一声，蓝色的水流不断治愈着满身伤痕的小黑哥，在其腰部和腿部有两处较深的剑伤。
    “好好休息吧。”
    接下来的战斗就由他来承接。
    不过这密密麻麻的残尸是怎么回事？虽然相应的场景李言也看过几次，但还是忍不住有丝反胃的感觉。
    这些尽数被拦腰斩断的诺尔斯玛的特种兵的残肢以一种怪异而扭曲的样子散落一地。
    那红的、黄的、绿的肝脏混杂在一起流出恶心至极的粘膜和秽物，而始作俑者就是……
    面无表情的洞穴精灵鼓着一张透明的鱼脸，两颗散播着寒意的死鱼眼因为一脸的鲜血而显得越发恐怖。
    他紧握着的深蓝长剑被生命染成了令人作呕的颜色，不动声色的抵挡住奔涌而来的火球，挥出绝望的斩击。
    “轰――”
    连绵不绝的倒塌声从一头响到了城市末端，一条充满灰烬的深渊从硝烟中升起。
    不算上卡兰等神话般的人物，阿萨瓦纳的剑术奥义绝对是李言见过的最强斩击！
    堪堪避开攻击的狼狈人影从尘埃中飞出，虽然没有砍到，但刮起的巨浪夹杂着石块落在宋茜一身上也够她喝一壶了。
    阿萨瓦纳看着节节败退的雌性人类，那宛若死神通告般的长剑开始嗡嗡作响，他举起武器，卷着腥风血雨一斩而下。
    凝神，洞察！
    “铛！”
    散落的碎片折射出李言坚毅的侧脸，虽然这把练习剑锋利异常，但材质的差异在这里，断裂也在情理之中。
    “姐夫，这次真的不是你能插手的，你怎么不听呢？”阿萨瓦纳恼怒地横剑一斩，在一旁划出条沟渠：“上次我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已经手下留情，这次姐夫可别怪我！”
    说真心话，李言真的很感谢“小舅子”的救命之恩，但无论怎么样，这些犯下滔天罪行的贵族已经失去活下去的权利。
    他歉意一笑，断剑握在手中摆出攻击的姿势：“对不起，阿萨，我无法容忍那些肆意剥夺他人性命的刽子手继续危害人间。
    我很感激你在电影城救我一命，我也非常清楚我们之间的差距，但这并不是能放弃的理由。
    来吧，不需要手下留情。”
    人一辈子中总会说那么几句心里话，不光是为了别人，也是为了自己。
    无论是惨遭毒手的贫民、还是被当做猎物的畸形儿童，他们的生命本不应该如此轻贱，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不进行切除就会源源不断的继续制造悲剧与痛苦。
    突然，一只小手搭在了他的肩膀，满身伤痕的宋茜一轻轻的说道，柔弱的像一阵晚风：“明月先生，这里就交给我吧，请务必铲除那些混蛋。”
    “宋小姐……”
    “自从离开魔法师协会之后，我一直选择过平静的生活，但是……我发现我错了，我明明有能力拯救这一切却碌碌无为，我――想要拯救他们！
    所以……请一定要凯旋而归啊！”
    话音未落，一阵蛮横的白色光芒将李言推开，在那光芒之中犹如回光返照一般的女子左手微张，一圈闪耀着七彩的魔法卡缓缓游动。
    “等我回来！”
    李言知道这是种鱼死网破的秘法，宋茜一坚持不了多久。
    由他去击杀目标才是最好的办法。
    只要那些贵族一死，相信阿萨瓦纳也不会做无谓的争斗。
    他极速奔跑在废墟之中，浓厚的粉尘和难闻的血腥味已经蔓延整座城市。
    更加可怕的是，这些残尸中此起彼伏的虫卵已经有拳头大小，透明的卵巢中充杂着粘膜和形状怪异的黑虫。
    地狱虫！
    代表着恶魔即将降临人间，而这样的数量已经不是麦莱格山脚下的医院能比的了。
    地狱般的场景再次浮现在李言的脑海中，沦落为恶魔食堂的维罗肯尼亚已经和现在有几分相似。
    “明月先生，这边！”
    他看去，紧张兮兮的爱拉正躲在一处便利店的后面嘀咕着什么，她指着身后的一家游戏厅解释道。
    “那些雾城贵族就在这里面，尼克已经去另一处出口守着了，还没回来。”
    “那小鬼头醒了？”
    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在大概二十几米的拐角处，一个满身恐怖肌肉的大汉正做着什么奇怪的健美姿势，还非常自恋的“吧唧”了一口自己的二头肌。
    是吞噬魔！
    那雷夫是不是也在里面？
    以恶魔的感知能力来说肯定已经发现了爱拉的踪迹，但它并没有躯干或者绞杀而是守在那里，毫无疑问，里面正发生着什么。
    “上吧！我们没有时间了。”
    李言唤出魔力长剑，将断剑别在腰上，时间是现在最珍贵的东西，他拖不起，宋小姐也拖不起。
    “爱拉你跟尼克找机会潜进去，我来对付这个丑陋的肌肉疙瘩怪。”
    根本不容得拒绝李言就冲了出来。
    吞噬魔疑惑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街头的人，摸了摸脑袋，恍然大悟：“啊！是你这个狡猾的人类，我要锤扁你！”
    本就巨大无比的身体再次膨胀，直到和二层小楼那么高才停了下来，望而生畏的体型再加上腹部邪恶的巨眼，这才是吞噬魔的完全形态。
    “那就来试试看吧！”
    爆喝一声，李言踏着魔力冲射出去，这是他第一次拿骑士剑使用剑术，一种陌生而不适的感觉立刻涌现，看来两种不同类型的剑武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唔！”
    幽蓝长剑砍在那小山似的敌人上居然被弹了回来，吞噬魔嘿嘿一笑两颗巨大的拳头随即落下。
    霎时间尘土飞扬，平整的地面上瞬间出现两个石坑，惊魂未定的某人看着这惊人的破坏力不由喉咙一紧。
    李言一跃至后方，眼神锁定了敌人，长剑和鸣，一种高度凝视的状态从另一种角度观察着对方，在那被坚硬外壳覆盖的躯体上根本找不到漏洞。
    “你在看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拳头将他唤回了现实，下意思一挡，整个人犹如枚炮弹倒飞出现。
    “咳咳――”
    肿胀的双臂微微颤抖，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贯穿李言全身，不同于上次在小镇里，这次的攻击更加强大、迅捷。
    而且――接踵而来！
    “轰轰轰！”
    楼房倒塌的声音连绵不绝。
    每一次震动都会带来新的倒塌。
    “啊哈哈哈哈哈――去死去死去死！”
    双眼通红的吞噬魔看起来像极了愤怒的黑猩猩，它那狂风暴雨般的捶打已经将爱拉之前藏身的那栋便利店化为废墟。
    躺在它身后的李言一阵后怕，要不是他眼疾手快从裆部滚过，自己现在就是坨汉堡肉了吧。
    强忍住手臂仿佛要断裂般的痛苦，再一次凝神，虽然没找到弱点，但寻找一处较为薄弱的地方还是很简单的。
    红色的视角里面倏然出现一座紫色的小山，而那紫色稍微暗淡一点的位置，就是其弱点所在。
    “要上了！凝神、挥斩！”
    旋转的腰部肌肉因为太过用力发出一声脆响，幽蓝长剑一斩而下，在经过的空间中流出一道蓝光，轰然落下！
    “噗呲！”
    犹如泥牛入海的感觉。
    被刺痛激怒的吞噬魔缓缓转过头，丑陋的脸上扭着恐怖的青筋，“吼――”它一把抓起长剑猛然拔出，连剑带人甩飞出去。
    近乎昏厥的痛楚已经布满李言全身，左手的小拇指和右腿都有了不同程度的骨折。“呕――”，他吐出一口鲜血，而且还有不少碎肉在里面。
    要死了么？
    他没力气站起来了。
    果然还是不行呢。
    他感到一股振动越来越近。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他还是忍不住想。
    明明，明明答应过的！
    他说过要给摩西报仇！他说过要带尼克安全的离开这个被诅咒的地狱！他说过要拯救那些无辜的人！
    他说过的……他说过的……
    可是。
    这一切却再也无法实现了。
    一幅幅画面从李言脑海中闪过，正犹如死神的钟摆，这走马灯一般的死亡回忆记录了他一生的点点滴滴。
    迷茫之间，一只奇异的的生物站在他的旁边，两颗猩红的眼珠似乎有些纳闷与不解。
    是死诞妖精啊。
    传说一生中能看见两次的妖精，也就是说这次，它是为了自己的死亡而来么？
    终于，那座小山般的存在走到了面前，接着，紧握住长剑的手被捏碎，武器脱落。
    最后――
    “嘶――这剑还挺不错的，可惜只能依靠魔力存在，而且也仅仅是挺不错而已。”
    吞噬魔似乎在把玩，在它的手里，这把武器的威能上升了数倍，轻轻松松切开的大地和楼房却没有一丝擦痕。
    “放下它……”
    “啊嘞？你还活着啊，真是蟑螂命，你刚才说什么？”
    “放下它。”
    “你是指这样？”
    几秒后，来自武器的哀鸣响起，而却愈响愈烈，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堆碎片滚落的声响。
    “我说放开它！”
    愤怒、痛苦、怨恨等情绪一拥而上。
    李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站起来，但只要他还活着，就要在敌人身上留下一道口，就算没有了武器，用牙咬，也绝不会放过这个混蛋！
    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