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沙杜钧传

    
    地面忽然传来一声闷响，是叶梵的长戟顿地的声音。
    “好了，你们可以停了。”叶梵清了清嗓子道。
    他看了一眼钟琰，钟琰面容依旧冷漠，如果不是他的手指正在轻轻敲打剑鞘鞘身，别人甚至会以为这是一座雕塑。
    叶梵的心中正在无奈地苦笑，从两人的比试来看，只不过是很一般的水平，身法，力量还是速度上而言表现得都并不算出色，虽然可以看出这两个孩子在战术方面的意识还算不错，但和他们先前的心理预期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尘安长老带来的人还真是奇怪，也不知尘长老是看上了他们哪一点……叶梵摇了摇头，又想了想：不过，倒也不是就不能培养的……
    “叶长老，钟长老，是因为我们表现得太差劲了，没有资格和大家一起练武吗？”杜钧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内心很是惴惴不安。
    “不是……这样的表现对于你们来说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叶梵尴尬地笑了笑：“这样吧，杜钧你跟我来，清仞，你跟着钟琰长老。”
    钟琰冷冷地转过头，抱着剑就走，清仞一愣，连忙跟上。
    “来吧，清仞，我们进去。”叶梵微微一笑，走向一间房舍，房舍的匾额上写着兰香堂三个字。
    “叶长老，为什么我看钟长老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杜钧有点担忧自己的伙伴。
    叶梵道：“哈哈，钟琰那家伙就是这种怪脾气，没事的……你先在这里坐一会，我去拿些东西。”
    叶梵说完，便一头钻进了堂内摆满了大大小小书籍的木架里头。
    杜钧开始打量这个巨大的堂子。周围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画，画上的色彩鲜艳华丽，最显眼的那张画上绘有一个巨大轮盘，轮盘上方有一个面目狰狞，蓬头獠牙，脚踏鳌头的怪物，它用大口衔着轮沿，双臂怀抱轮盘。在轮盘上的六个部分用东瑜国的文字写着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牲道，饿鬼道和地狱道。各种动物，行者，厉鬼，天神占据了画面的一大部分。
    过了一会，叶梵带着几本厚厚的书本回来了，一本封面写着《梵经》，一本写着《梵语学典》，还有一本写着《沉香阁释义》。
    “我们暂时先把这三本书放到一边。杜钧，我先问你，你对于对决的认识是什么？”
    “对决?”杜钧挠了挠头：“大概就是竭尽全力将对方击败吧。”
    叶梵点点头：“说得虽然很笼统，但是没有错。那你有没有想过怎么才能保证自己的胜利呢？，面对不同的对手，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你有想过应该怎么处理吗？”
    杜钧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
    “这就关系到每个人战斗风格的不同了，每个人自身的能力，心态等等都不一样，所以在战斗时往往也会做出不同的反映。这种风格在一接触武功的时候就会在潜移默化中形成，而且对今后的的对决都有莫大的影响。要在每一场战斗中做到尽善尽美，首先就是要先充分认识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我把你和清仞分开对待的原因。我看了你们的比试，发现你们两人各有特点，清仞偏向进攻是凌冽且连绵不绝，刚中带柔，柔中亦有刚，从不断的变化中寻求不同的攻击手段，这种风格适合修习剑术，而你……“叶梵直视杜钧的眼睛：”善于寻找机会，攻击刚烈，追求那种一击致敌的力量，就算在下风依然在防御中寻找破敌的方式……这种风格和我十分相像。”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的武器是戟，钟长老的武器是剑。戟者如枪，一刺便若狂龙出世，一往无前，不破不回，进攻方式狂暴却多样，挥舞起来可堪百万雄狮沙场齐喑，当然，这对于施展者而言需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和细致入微的观察力；而剑者则如飘渺烟云，又似水波荡漾，一剑未停，一剑又至，电光火石间便可取敌性命，因此对于施剑者则需要更快的速度和灵巧的身法……”叶梵一边说，一边抚摸着自己的长戟。
    “当然，关于武器的评价并非就绝对如此，这只不过是我个人的看法。不同的武器在不同的人手里会用出不一样的感觉……至于你，今后愿意挑选长戟作为自己的武器吗？”叶梵横抱自己的长戟，示意杜钧拿拿看。
    杜钧看着那柄黑柄银尖，单侧边弯月钩的长戟，心里很是激动，从小到大，这可是他第一次接触武器。
    他迫不及待地接过叶梵的戟，但是一入手就感觉到了戟的沉重，他憋红了脸，但还是无法把戟提起来，只能由着长戟垂在地上。
    叶梵笑了笑，收回长戟，单手握持，“我的这柄“破尘”对你而言还是重了一点，以后会为你挑一柄适合你的长戟的……戟法和枪法其实区别不大，所以两者是互通的，世人有言：月可练成棍，年可练成刀，而枪则是一辈子的枪……虽然这种说法有些夸张，但足以说明枪法之难；有人穷习一生的枪法，依旧还有很多进步的空间。所以若是要修练枪法，注定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好了，现在你可以做出决定了。”
    杜钧坚定地直视着叶梵，毫不犹豫地道：“我想像你一样，用戟作武器，研习枪法！”
    叶梵微笑地点头，拍了拍杜钧脑袋。
    “很好，修炼枪法首要就是要提升你自身的力量，在今后我会加强对你这方面的训练，但是要进一步精进枪法，只有我的指导是不够的，更多的时候还是要看你个人的研习……在这里有很多初级的功典供你参考，只不过……”叶梵拿起了桌上的《梵经》和《梵语学典》“由于我们这个世界中用的大多是梵语，所以沉香阁中大多数功典都是用梵文书写，学会梵文十分重要。这两本书里都有东瑜国的文字做详解，很适合梵文的初学者……至于这本《沉香阁释义》你就更应该多看了，在这其中讲述了沉香阁的很多东西，相信你看完后会对我们这个宗派会有更深的理解……”
    杜钧好奇地接过三本厚厚的书，翻了一下。
    “兰透沉香，枯木不折……”杜钧默默地念着《沉香阁释义》封面上的文字，文字的旁边是一根腾云纹的沉香木，木上开满了繁茂的兰花。
    “兰花，沉香木是我们沉香阁的象征，前者意味着高洁，贤德与不渝，而后者意味着灵气清净，静心归神。”叶梵道：“等你看完这本《沉香阁释义》后，便可以去找《沉香心经》读一读，那里面会有进一步的解释。”
    叶梵站起身，往堂外望了望：“我该出去看看其他人怎么样了，你这几天就好好把这些书看一下吧，至于训练，我会另再告诉你时间。”
    堂内只剩下了杜钧自己，他轻轻翻开书籍，摩挲那些陈旧的纸张。
    ……
    夜晚，沉香兰苎园侧院房间。
    杜钧正全神贯注地读着那三本厚厚的书。
    “我说阿杜，你在读什么呀？都看了一晚上了。”清仞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这是叶长老给我的书。”杜钧的眼睛依旧盯着书页。
    “不会是什么武功秘籍吧，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清仞凑了过来。
    “沉香劈山救母，目连破地狱救母……《沉香阁释义》，这讲的是沉香阁的故事吗？”清仞好奇地左翻右翻：“《梵经》《梵语教典》，啊，是那些奇怪的文字，尘安爷爷说过的，叫……叫梵文对吧。”
    杜钧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合上书本说到：“咦？对了，今天钟长老和你讲了什么，说来听听吧。”
    “哎……”清仞苦笑摇头：“咱们比试完后，钟长老把我带到了一个高阁上，然后就一直盘腿持剑闭着眼坐在那里，动也没有动……”
    “钟长老一个下午都是这幅模样吗？”杜钧瞪大了眼。
    “是啊，我也只好跟着坐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直到更夫打落更的时候，钟长老才站了起身，但是却一句话都没说就走出去了……”
    “那你一下午都这样岂不是很无聊嘛。”
    “可不是吗，这一下午我能干的事就只有数窗外的鸟儿了……而且坐了这么久，后面我差点站都站不起来……”清仞很是委屈。
    “这位钟长老还真是奇怪呀……”杜钧听了，有些哭笑不得：“来吧，我们一起来看这几本书吧，叶长老和我说了，沉香阁里的功典都是用梵文写的，不会梵文可不行呀……”
    “这样啊……”清仞拿起一本书，和杜钧一起看了起来。
    夜越来越深，其它房间的烛光一盏盏地熄灭了。但却有两个少年在微微的烛火下，孜孜不倦地苦心夜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