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关系

    
    南乔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洗了澡，连头发都没吹干, 就披上浴巾走进了卧室。
    南乔低着头走近了一看, 林初霁侧躺着, 美好的身材, 看起来非常赏心悦目，然而却——睡着了。
    南乔俯下身, 细致地给她盖好了被子，然后靠在一边, 看着林初霁沉沉入睡的模样。才几天不见而已, 明显能看出她脸颊都没那么肥嘟嘟的了, 看起来有了一些棱角。南乔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是真的瘦了不少。
    是太累了吗？
    还是……老了？南乔嘴角抽了抽。她肯定是被林初霁带坏了。
    她躺在了林初霁旁边，关了灯。她知道林初霁不会被轻易吵醒, 放心地环住她的腰, 闭上了眼睛。
    这腰, 也更纤瘦了些。
    林初霁这一觉睡得真好。梦里有人抱着她，柔软的手好像在给她做按摩？不管她往哪里滚, 这个人都会把她妥帖地收拢回怀里。
    南乔侧头看她：“醒了？”
    林初霁睡眼朦胧，凑上来和南老师接了一个早安吻。没伸舌头。她知道没刷牙的时候南乔不喜欢这样。
    可吻着吻着, 林初霁的眼睛瞪大了。
    南乔微眯着眼，伸出舌尖在她唇上轻扫了一下。
    林初霁也不客气地张开嘴，和她轻轻地缠绕在一起。寂静的房间里，她们如此轻柔的吻也发出了暧昧的声响。林初霁把头埋进了南乔颈窝：“我想你了。”
    “真的想？”南乔翘着嘴角问道。
    林初霁嘟着嘴巴：“那还有假？每天做梦都是和你……哎哎！别掐我腰上那点肉了！”
    南乔也没使劲儿掐, 就是林初霁戏精, 老给自己加戏, 感到南乔放松了手劲儿，林初霁才嘻嘻笑着钻进她怀里：“逗你呢。”
    “你想我了吗？”林初霁在她怀里很不老实。
    南乔的薄唇动了一下，只是低声在她耳边说：“你瘦了。”
    “有吗？”林初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这些天她确实真正地“忙”了起来，以至于妤姐都怀疑南乔是不是和她吵架了，导致她化悲愤为力量如此拼命，还特意打电话问候她。
    林初霁笑了笑，眼睛闪亮亮的：“那我是不是更好看了？嗯？”
    看着南乔唇边的小梨涡，她也笑了。她想起那天妤姐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南乔和你吵架了？”
    “没有，”林初霁当时语气坚决，表情柔软，“我是要一辈子和她在一起的。”
    李妤嘀咕了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保持住这个状态就好”就挂了电话。反正没出事就好，有一个优秀的同行女朋友在李妤看来很有好处，但就像搞投资似的，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是赔还是赚。
    林初霁明显是赚了。所以李妤觉得，林初霁是个大智若愚的人，看上去没心没肺，其实还挺拎得清的。
    李妤自然是希望她越来越好的。
    林初霁不知道李妤心里是这样现实的想法。她只知道，南乔给她的，是表演的勇气，还有在这个圈子走下去的决心。她还是想做一个有用的人。对这个社会有用，对娱乐圈有用，对屏幕前看剧看电影的观众有用……最重要的是，对南乔有用。
    她看着南乔。并不是要追赶上她的脚步，如果随便某个谁努力一把都能追赶上她，那她也就不是那个风光无限的南乔了。
    林初霁依恋地抱着她。
    世界上只有一个南乔，林初霁只想尽自己的努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维护和支持她。
    “想什么呢？”南乔捏她的脸。南乔这个流氓，一大早醒来就不停地对她动手动脚。
    “想你嘛，”林初霁撒娇道，“你快说有没有想我？”
    南乔纤细的指头还在她脸上戳来戳去，看到林初霁调皮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凑在她耳边说：“想了。”
    林初霁耳朵有些发烫。南乔性子里的冷和热，都能恰到好处地挑逗她心头最痒的部位。
    “发布会感觉怎么样？”
    林初霁往她掌心里蹭了蹭：“还好，你看了直播了吧？”
    南乔点点头。
    她岂止是看了直播，还截图了一组比较高清的图片，放在了平板里，没事儿就拿出来瞅瞅。
    南乔想到这个，脸为之一红。从很年轻的时候起，她就受到欢迎和追捧，但她想不到会有一天，她也会像个粉丝一样，给一个人截图，给她做视频，不知不觉中就开始刷她的新闻，想知道她吃了没，睡了没……
    这些，她都不曾告诉林初霁。她才发现自己没跟林初霁说过。
    南乔紧抿着唇，陷入了“要不要告诉林初霁”的天人交战中。如果告诉了，意味着自己小号要暴露，林初霁说不定还要笑她……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南老师？起来了吗？”
    程依依怕林初霁一来，春宵苦短，南老师会被林初霁折腾得起不来床，这才过来提醒一声。
    南乔低头给程依依发了一条微信，表示自己“还能站起来”。
    “你这就要开工了吗？”林初霁说着，脸上浮现出懊恼的神色，“都怪我，我昨天不小心睡着了……”
    “没关系，”南乔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等我有空，就去看你。”
    “那你快点起来吧，别一会儿来不及了，”林初霁利索地坐了起来，身上的被子掉下来，她身上寸缕未着。
    “咦？”林初霁奇怪地摸了一把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我衣服呢？”
    南乔假装没听到，去洗漱了。
    林初霁找了半天，可算是在被窝里找到了自己的衣服。
    看着扣子都被扯掉的衣服，林初霁：“……”
    换好衣服的南乔一出来，又是那个清冷的女神姐姐。
    可惜昨天林初霁睡得太死，南乔做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
    林初霁把衣服叠了叠放进行李箱，拿出一套新的衣服换上。
    南乔一直在旁边看着她。林初霁勾住了南乔脖子：“不想走，怎么办？”
    南乔捏她：“那就不走了？”
    林初霁亮晶晶的眼睛眨了眨，笑道：“那不走了，你养我吧。”
    舍不得走，却还是要走。林初霁昨天半夜才到这里，现在看表，才不到七点钟。两个人也就刚刚赖床时抱着嬉闹了一会儿，算时间，也就不过十几分钟。
    林初霁心里空落落的。
    之前，她是个没有半点水花儿的小演员，不用太多的交际应酬，腿毛儿还是她亲手养，南乔召唤她，她还能屁颠颠地跑过来。很轻松，很开心。
    爱，责任，是沉重的词。
    可林初霁还是愿意把这沉甸甸的东西背在身上啊。失去了什么，得到了什么，最珍贵的是什么，她在泥子岭那场惊险的搏斗中就顿悟了。
    沉重而充实的感觉。
    不舍的情绪，突然让林初霁红了眼眶。这冲动的“出逃”，倒像是繁忙生活中挤出来的快慰，只有一点点，她睡了一觉就用完了。
    “等一下。”林初霁红着眼圈，打开了行李箱，拿出一个玻璃罐子。
    南乔愣了一下，一方面是因为林初霁突如其来的泪眼汪汪，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个玻璃罐子。
    “这是？”这里面装的东西，不像是林初霁的手笔。林初霁做菜，还是很讲究卖相的。
    “前阵子我爸连着两天没回家，有一天，突然胡子拉碴地回家了，冲进厨房做了这个。雪梨罐头。他让我吃，我就给你带过来了。”
    “生津止渴。”林初霁歪头冲她笑。
    南乔接过来，纤细的指头抚摸了一下瓶子，小心地放进了冰箱。她其实很想问，你爸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对我印象怎么样？你觉得我有没有希望？
    看了林初霁一眼，南乔并没有问出口，只是又捏了捏她的脸。她相信林初霁，能把这些都处理好。
    程依依又在外面提醒了一声，林初霁搂着她脖子亲了一下：“赶紧出去吧。”
    林初霁想让南乔先走，以避人耳目。
    “一起走，”南乔拉着她的手，淡淡地笑了一下，“我正好有事跟你说……”
    “我正好有事跟你说……”
    两个人异口同声，然后相视一笑。
    开了门，程依依低声说：“我刚才看着景老师走的，现在应该都已经吃上早餐了。”
    “嗯，”南乔点点头，微微转身冲林初霁伸出手，林初霁勾了一会儿，到电梯里就赶紧松开。
    两个人坐在车上，林初霁就歪头倚着南乔肩膀，心里默算着，到机场大概是十五分钟车程，运气不好的话，要多走五分钟……
    二十分钟，干点啥也够了。不过……
    林初霁“绝望”地看了一眼碍事的程依依和保镖们。
    拉好了车厢门，南乔摸着她的头发，缓缓开口：“我要告诉你的是，顾婷和袁墨……”
    林初霁打断她：“我知道，”她迎着南乔的目光看过去，“我知道的，乔儿。她们以后，没有翻红的机会了吧？”
    南乔的身体僵了一下。
    这不仅是顾婷和袁墨的命运，仿佛也在预示着她们的未来。都说要勇敢，可勇敢之后，又将会付出什么代价呢？
    林初霁看着南乔，心里充斥着难言的酸涩。
    她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南乔对顾婷和袁墨善意的帮助，已经做到她能力的极致了。
    可是，还是有很多事情，是南乔都无可奈何的。
    林初霁既心疼南乔妥协的骄傲，也难过于袁墨和顾婷这样的好演员，即将逐渐消失在荧幕上。
    想到自己，想到南乔，她无法不悲伤。
    她看着南乔轮廓优美的侧脸，捏了一下她手指：“乔乔，答应我一件事，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