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关系

    
    林初霁把头发扎成了一个丸子，一脸娇羞地从身后黏住南乔：“乔乔~你不是也想要嘛~”
    南乔被她的语气恶心到了, 纤指捏住她的嘴, 然后别过身去穿外套, 林初霁叹口气, 嘀咕道：“也不知道沈必清带来的是不是好消息。”
    南乔垂着眼睛时，挑起的眼角看起来也十分温和。她摸了一下林初霁的脸：“辛苦了。”
    “嗯？”林初霁傻愣愣地抬头看着她。她不知道南乔为什么, 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南乔垂下手：“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必有这么多烦心事……”
    “你说什么呢！”林初霁打断她, 然后真诚地抬头问道：“你再这么说, 我要生气了。我不是你的亲亲老婆吗？”
    南乔：……
    好吧, 算你是了。
    看着笑嘻嘻的林初霁，南乔的心情也不自觉地舒展开了, 牵起她的手说：“快走吧, 总不能让长辈等我们。”
    “那你不许不开心了, ”林初霁比她跑得更快，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按电梯, “老婆，请进。”
    南乔无奈地迈开长腿, 进了电梯。
    出了她们的家，就容不得她们放肆了。但比明星中的异性情侣好的是，她们亲密一些，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而她们可以在外人面前亲密的原因, 正是她们不能光明正大谈恋爱的原因。
    听起来有点可笑。
    “阿姨你好。”南乔微笑道。她今天穿得很是低调, 一件收腰卡其色风衣, 勾勒出纤细的腰肢，披肩长发，加上恰到好处的淡妆，和她平时出现在镜头里的样子完全不同，另有一番知性美。
    只用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南乔就把自己收拾得十分妥当了。
    林初霁站在南乔旁边，还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像个小媳妇。沈必清看着女儿，有些恨铁不成钢——她年轻的时候谈恋爱，从来都是压对方一头——想到这儿，她狭长的眸子暗淡下来。
    或许因为太爱了吧。不管她一贯如何强势，和那个人在一起时，还不是一样也被对方吃得死死的。
    沈必清冲南乔点点头：“你好。坐吧。”
    “您……想说什么？”林初霁干巴巴地直接问沈必清。
    沈必清也很直接地开口：“我听你爸说了你们的事。南小姐，”她转头看着南乔，“抱歉，我不经过你同意，就去打听了这些事情。主要因为……我女儿也参与其中，我不得不了解前因后果，请你见谅。”
    沈必清这客气疏离的话，让林初霁心里有些别扭。本来这段日子，沈必清和她之间的关系有融冰的迹象，她虽然还不习惯，但终究是自己生身母亲，沈必清是个骄傲的人，却几次三番对她低头，她本来就是个心软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可就算是沈必清，也不能让南乔难堪。
    “没关系，反正我爸答应留下来帮市局查案，也是为了我和乔乔。”林初霁语气很是“尖锐”。
    南乔的腿，在桌子下勾了她一下，林初霁才看了南乔一眼，不甘心地闭嘴了。
    “阿姨，您不用这么客气，”南乔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初初的事，就是我的事。”
    沈必清没搭话，只是从包里拿出一个手机。款式非常老气，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一样。
    沈必清把手机拿在手里，表情柔和了一些：“这是我很多年前用的手机，那时候……”她顿了一下，仿佛是为了平复某种情绪，“那时候，我用这个手机和钱雨蒙联系。里面还保存着不少我们的通话记录，还有短信。她结婚之后，也经常和我联系。”
    说到这儿，沈必清又沉默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我听你爸说了钱雨蒙在剧组的事情。那时候我已经和她断了联系，之所以刑侦排查的时候，没有来查我，大概是因为钱雨蒙已经把保存着和我的联系记录的手机扔了。所以，我还是要把这个手机上最可疑的信息告诉你们——火灾发生之前的两个月，我忍不住联系了她，问她的近况。她说，她现在过得很好，马上就可以进《狼烟》剧组，开启她的演艺事业——我很诧异，因为她当时就只是个不出名的小模特而已，我问她，是谁帮了她，她没说，只说这些事我知道得越少越好。”
    南乔皱起了眉头，和林初霁对视了一眼。
    “后来，过了几个月，她突然用陌生的手机号联系我，哭着说叶晓霜要杀她，我当时还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什么都帮不了她，只好求助于林硕，让他去看看钱雨蒙。可林硕说，叶晓霜什么都没做，只是不小心在拍戏过程中误伤了她。”
    “她这么敏感地觉得叶晓霜要杀她，是因为她手里抓了叶晓霜的把柄，并且以此威胁过对方。”南乔缓缓开口道。
    沈必清赞同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推测，或许那时候，钱雨蒙跟某人做了什么交换，才换得了进《刺客》剧组的机会。虽然我和她……”她苦笑了一下，“人都走了，万般皆了。我现在，只想让小初好好的。”
    林初霁看着沈必清。她想，当年的沈必清，一定爱得很深，即便那个人已经故去了多年，即便她现在嘴硬地说着“万般皆了”，也依旧是意难平。
    “好，这个手机，我会交给我爸的。”林初霁小心地接过了手机。
    沈必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告诉你爸，用完之后，请还给我。”
    林初霁点点头：“放心吧。”
    “小初，你能不能让我和南小姐单独说几句话？”要离开的时候，沈必清说道。
    林初霁犹豫了，抬头看了一眼南乔，才点点头，转身走出去了。
    “南小姐，我和林硕的情况，相信你也了解了。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跟你说这些，但我还是要说。”
    “抛下小初，是我造的孽。虽然我只带她带到三岁，可俗话说三岁看老，她其实并不是像她表面表现出来那样没心没肺，我已经伤害了她，不希望再有人来伤害她了。我这么说，南小姐，我相信你应该理解吧？”
    南乔微微点头：“我理解。”
    沈必清呼出一口气，精致的妆容，也遮掩不住她脸上的疲惫和风霜，她点了一支烟，缓缓说道：“我这辈子，活得很失败。有时候我想，到底怎样才能让她这一辈子都平顺幸福呢？我想了又想。之前以为，只要让她过正常人的生活，那就可以幸福了；可想到我年轻的时候……我才知道，如果她所愿都成真，应该就算是幸福了吧。”
    南乔顿了一下，笃定地说：“是。”
    沈必清回头，隔着烟雾，她看到了南乔眼中，和她相契合的东西——
    ——她们都深爱着林初霁，想让她一辈子幸福安稳。不同的是，沈必清是对女儿的愧疚和弥补，南乔是对挚爱的拥抱和给予。
    怀着一样的目的，或许也是一种同盟了吧。沈必清笑了笑：“那就拜托你了，南小姐。”
    南乔微微一下：“谢谢您。”
    回去的路上，林初霁问南乔：“沈必清跟你说了什么？”
    南乔挑着眼角，薄唇微抿：“不告诉你。”
    林初霁靠在她肩膀上：“告诉我嘛。是不是威胁你了？”
    南乔被她逗笑了：“胡说。”她摸了摸林初霁的头发，“你就打算一直叫她‘沈必清’吗？”
    林初霁被她顺着毛，正舒服地闭着眼，听她突然问这个问题，张开眼好奇道：“你要帮她说情？”
    南乔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我其实……怎么说呢，虽然对她感情不深吧，但也不至于恨她了吧。”林初霁蹭了蹭南乔的掌心说。
    南乔就知道她有话要说。
    “我差不多能猜到当年发生的事情。她被逼的，不能全怪她。”林初霁“客观”地分析道。
    看着她这样冷静地分析这件事，南乔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低头把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低声说：“她说，她想让你所愿都成真，希望你幸福。”
    “真……真的吗？”林初霁结结巴巴，这种煽情的词出自沈必清之口，已经让她觉得很惊悚了，现在又被仙女南乔转述，真是让她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嗯，真的。”南乔温柔地蹭着她的鼻尖。
    “沈必清……是不是今天吃错药了？”林初霁瞪大眼睛，她怎么也没想到，沈必清会这么容易就接受了她和南乔……等一下！谁需要沈必清接受了？她今天去是办事，并不是带南乔见什么“婆婆”！南乔是她媳妇，她自己都不舍得给媳妇半分委屈受，更何况是沈必清。
    可是，她心里这股子压不住的高兴是怎么回事？？？
    得到沈必清的祝福，嗯，还是挺出乎意料地开心的。
    “那我先亲自把这个手机送到公安局去！”林初霁亢奋地说。
    就这么高兴的？南乔忍不住也翘起了嘴角，摸她的头发：“好，你先去，我在家等你。”
    南乔所到之处，都是“危险地带”——被认出来的可能性太大。
    “我多派一辆车跟着你。”南乔低头亲了亲林初霁的唇角，“你安分一点，不要随意摘口罩。”
    “嗯~好~”
    林初霁腻歪地亲了南乔几下，才坐上了去公安局的车。
    南乔回到家，打算让人去超市买点菜回来。林初霁说想给她做饭吃。
    刚吩咐完这些，南乔突然感到一阵心慌。她坐在落地窗旁边，打开窗吹风，喝了一杯热茶，也没能平复心悸。
    就像有什么要发生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