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关系

    
    林初霁翻身起来催南乔：“乔乔, 走吧。”
    “嗯？”南乔微愣，“现在就走？”
    “对啊！快点嘛~”林初霁弯腰在南乔脸上亲了一口，“到那儿再睡吧。”
    南乔想捶林初霁了。她说的不远。说好的是姥姥家。
    结果南乔在后座睡着了，林初霁嚼着口香糖, 一路哼着歌, 很是欢快。
    路过服务区, 林初霁停下来加油。南乔迷迷糊糊地抬头看：“这是哪儿？”透过车窗看, 高速的一侧是险峻的峭壁, 上面凹凸的岩石被钢丝网罩住，以防岩石下落。
    南乔看表, 没想到她已经睡了这么久。睡饱了, 落下车窗又被沁凉的山风一吹，脑袋顿时清醒了一大半。
    “乔儿，我们大概还需要5个小时……”林初霁还没说完, 腰侧的肉就被南乔伸手掐住了。
    “你不是说去姥姥家吗？”南乔声音冷冰冰。
    林初霁心疼自己小蛮腰：“哎呀疼……是姥姥家啊！我姨姥姥！我姥姥的妹妹！”
    南乔：……
    坐回车里，林初霁还在揉腰：“乔儿……你也太狠了吧, 我是带你去玩的嘛~”
    说好的去郊区，这都跨省了。南乔换到了驾驶位开车, 让林初霁歇会儿。南乔开着车，眼角余光瞥着林初霁：“我就知道，你往车上放了那么多零食和水, 肯定没好事。”
    林初霁笑嘻嘻地摸了一把她大腿, 娇嗔道：“乔儿~这不是惊喜嘛。”
    她说着, 就开始撕零食吃了。南乔横了她一眼, 望着外面辽阔的风景，嘴角也慢慢地翘了起来。
    她也是好久没这样放松了。拍摄，采访，红毯，每一样都是事无巨细。她其实不如林初霁会调节。
    晚上，车子终于缓缓驶进了一个村庄。
    这村子住户密集，家家户户都是红砖房，围墙整齐。一条水泥路承接着国道没有延伸过来的部分，联通了村庄和城市。
    村口，一个黄铁牌子立在那里，上面写着：上里湾子。
    天色昏暗，万籁俱寂，只有时不时传来的几声狗吠。车子慢慢地往村里开，怕就怕撞上什么猫狗。
    看着南乔小心翼翼的样子，林初霁捂着嘴偷笑，然后让她停了车：“我来吧。这种路你没开过。”
    两个人换了位置。林初霁顺顺当当地把车开到了村西头的一户人家门前。车子停稳后，南乔才看到这户人家的灯突然亮了，她抬头看着林初霁，轻声说道：“初儿。”
    “嗯？”林初霁正开车门，听到她叫，回头看她：“怎么了？”
    南乔摇头，突然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我很开心。”
    林初霁咬了咬嘴唇：“我都没干嘛呢，你开心什么呀。”
    “我没来过这种地方，”南乔愉悦地舒展开一个微笑，“很有趣。”
    南乔开心，林初霁也就开心了，小虎牙呲了出来：“嘻嘻，还以为你真要捶我呢。”
    南乔轻轻拧她腰：“回去再捶也不迟。”
    铁门打开了，一个苍老的人影扭亮了大门口的灯泡：“初子？”
    “姨姥！”林初霁过去扶住姨姥姥，“您没睡呢吧？”
    “水啊？家里水多得是！”姨姥姥七十高龄，身体倍儿棒，就是耳朵不太好使。两年不见了，姨姥姥的耳疾似乎也更加严重。
    林初霁心里一阵酸楚，回头拎上了东西，把南乔往身前推了推，大声地冲老人说道：“姨姥姥！这是乔儿！我的……女朋友！”
    “你小点声儿……”林初霁的大嗓门回荡在夜空里，南乔忍不住提醒她。虽然姨姥姥耳朵不好，可也不用这么吼吧？要是把人吵醒了怎么办。不过，已经进入酣眠的村庄，只是善意地回应了几声狗吠。
    “姨姥姥，您好。”南乔握住姨姥姥的手。林初霁要笑死了，南乔就像个下乡的老干部。
    姨姥姥笑得褶子堆积在一起：“好好好。快进屋吧，炕给你们收拾好了。”
    喝了姨姥姥泡的茶，林初霁就让老人家去睡了，然后低头发了一条短信。看着南乔东瞧西看的新鲜样子，她又笑了起来，从背后把南乔抱住，脸在她后颈蹭了蹭：“乔，想不想出去看看？”
    “现在，能出去看吗？”南乔犹豫道。
    “怎么不能，”林初霁牵过她的手，“我带你去看星星。”
    “好。”南乔拿上手包。
    两个人轻手轻脚地出了门。月色如水，周围的景物朦朦胧胧。这个时节，正是北方的春天，春耕即将开始，地上是绿茸茸的野草。
    “初初！”南乔突然停下来，严肃地看着林初霁，“我也想在家里种草了。”
    这草的确比地毯还舒服。林初霁笑了起来，挽着她的手臂：“活在草上的那是羊。”
    南乔捏了捏她的脸：“你才是羊。”
    南乔幼稚又严肃的样子，真叫林初霁爱不释手。她偎在南乔身上：“好，我是羊，你是大灰狼。”她顿了一下，“不对，你不是大灰狼，你是老狐狸。”
    “什么？”南乔嘴角轻轻勾着，手又捏起了林初霁腰侧的肉。
    “你本来就是老狐狸嘛，”林初霁按住她的手，委屈地说，“那时候我们一起拍《刺客》，你都不爱我，心眼儿贼多，那时候我就给你备注的‘老狐狸’。”
    南乔看着她委屈的侧脸，缓缓开口：“我比你早得多。”
    “什么早？”林初霁一双狗狗眼又精神了起来。
    “……喜欢你。”南乔声音低得听不见了。
    “哼，我才不信呢。”找抽的林初霁作天作地。南乔半晌才开口：“不信是吧。”
    “嗯，不信。”林初霁下巴翘得高高。
    “记不记得你说过，你觉得最好吃的那份商务套餐？”南乔缓缓地说。
    “嗯？”林初霁愣了一秒，“对啊，就是符导让朱哥给我拿过来的，当时我超级超级饿，然后又都是我喜欢的菜……嗯？”
    “你送我的？”林初霁惊喜地问道。
    南乔看着她，想起陆离曾经跟她说过的：你不说，她怎么知道？
    如果说出来，就能让她感到满足和惊喜，那就一桩桩，一件件地说出来吧。
    “第一次见你，腹肌不错。长得也挺可爱的。”南乔纤细的手指拨了拨长发。
    “季辛白来酒店找你那次，我很生气。但不是吃醋的生气，而是觉得你自己为难自己，太傻了，总让自己难受。所以我生气了。”南乔看着辽远的夜空说道。
    “知不知道那时候，你每次表现出想和我……嗯，上床的时候，我有多难过？”她看向林初霁，林初霁泪汪汪地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南乔：……
    不知不觉地，两个人就已经走到了松树山顶。今天看不到月亮，只有无数的星星在闪烁。
    “乔儿，我只想和你上床，不想和别人，那时候就是，现在也是，以后更是。”林初霁睁着一双纯净的眼睛，看着南乔。
    南乔：……这表白够有个性的。
    没办法，南乔都习惯了。林初霁那张狗嘴里要是能吐出半句好话，那都不是她了。
    南乔摸着她柔软的头发：“我说你……”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感到了一片明亮。周围的松树和草地上，缀满了水晶彩灯，几乎半个山头，都被这彩灯占据了。柔和的光芒闪动着，地上的星与天上的星遥相辉映。
    回头一看，身边的女人正含笑望着她，南乔那颗老干部的心脏，终于也不听使唤地狂跳起来。
    “姑姑，你踩了电线。”
    南乔回头一看，看到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蹲在地上似乎在扯着什么，另外一个手里似乎捧了什么，抬着脚，声音低低的，有点无奈：“你能不能不说话？”
    “哦。那我不说话了。”蹲在地上的年轻女孩硬是又说了一句。
    “初初！你愣着干哈呢！”林奶奶咬牙切齿地提醒道。她坐飞机过来，一把老骨头都快散了，就为了这档子事儿。
    突然冒出了一大堆人，南乔愣住了。不光是林奶奶和姥姥、林硕，还有沈必清；南晁和楚贤也在，陆离和mia笑嘻嘻地看着她们，头上还戴了闪光的猫耳朵；易安眼圈有点红，顾婷和袁墨也擦眼抹泪……
    那个踩了电线的女人终于走过来，把怀里捧的东西递给林初霁，然后钻进了旁边的树丛里。一阵悠扬的钢琴声随之响起。
    南乔低头看着面前这捧花束：粉色百合花。
    “南乔，”林初霁单膝跪下，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
    陆离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又被mia按住。
    “我爱你，你愿意……愿意和我结婚吗？”
    尾音颤抖。林初霁抬头望着面前这比星光还要璀璨的女人，有些羞涩和紧张地抿紧了唇角。
    南乔伸出手，旁边的人也欢呼起来。所有人都以为，南乔会接过花，然后说“我愿意”。
    结果，南乔也单膝跪下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看着林初霁说：“林初霁，我爱你。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我愿意。”林初霁哽咽着，把花伸到南乔跟前。
    “我再愿意不过了。”南乔轻声说着，托起林初霁的手，为她戴上了戒指。
    这里没有记者的镜头，也没有俗世的偏见，只有亲友的祝福，和她们对视的脉脉温情。
    袁墨又哭了，顾婷揽住了她。
    “快接吻吧！”刚才那个被嫌弃话多的女孩突然又出声了，她正捧着一个dv，在录像。
    钢琴声音抖了抖，树丛后边一个温润的女声再次提醒：“清明，你能不说话吗？”
    “哦。”女孩闭上了嘴巴。
    人孩子说得没错啊。林初霁把发丝掖在耳后，羞涩地靠近了南乔。这么多人呢，她不好意思。
    林硕捂上了眼睛。这要不是他女儿，他都想把人抓起来。
    沈必清瞥了他一眼，然后挪开了视线。
    林初霁又是那副小白花的模样，磨磨蹭蹭羞羞答答。南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突然往前倾了倾身子，吻住了林初霁的嘴唇。
    “哟！”被嫌弃话多的女孩打了个口哨，鼓掌。她一鼓掌，其他人也如梦初醒，应景地鼓掌。
    吻了几秒钟，两个人就分开了。林初霁红着脸，牵着南乔的手，向旁边的亲友鞠躬：“谢谢我的长辈亲友们，有你们的见证，我很幸福，也很开心。”
    “哎呀……”林奶奶抹着眼泪，“你们幸福就好，幸福就好……”
    林初霁和南乔像是一对小媳妇，什么都不用管，就被送回了姨姥姥家里。
    “你们俩回去睡觉吧，我们来收拾。”林硕粗声粗气地说道。
    “嗯，回去睡觉。”被嫌弃话多的女孩若有所思地重复这句话。
    “清明……”刚才弹钢琴的女人很是无奈，“你能别……”
    “我们一会儿也要回去睡觉啊，”路清明说着，冲她笑了，“睡，觉。”
    林初霁和南乔上了炕，拉上了窗帘。
    南乔捏她的脸：“小坏蛋。”
    南乔对她的爱称又升级了——听得林初霁腿间一湿。
    “那个弹钢琴的女孩是谁啊？”南乔解着林初霁的衬衫扣子，问道。
    “她啊，嗯，怎么说呢，她爷爷奶奶和姨姥姥关系很好，后来她爷奶也没了，她也经常回来看姨姥姥，”被南乔吻着耳朵，林初霁颤抖了一下，“你知道吗，老是被她说的那个女孩，和她也是……唔……嗯……”
    林初霁喘了口气，小声说：“姨姥姥就在隔壁……”
    南乔抱住她，低声说：“姨姥姥听不见的。”
    可天上的星星都听见了。那捧花束被搁在窗台的水盆里，花瓣羞涩地微卷着，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隔壁，姨姥姥咂咂嘴：“年轻人，咋就这么能折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