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关系

    
    没过几天, 就有一家公司找上了叶晓霜——日兆传媒。
    听到这个名字, 叶晓霜愣了一下。难不成是南晁的公司？冯芮说道：“你管它做什么, 总之能给你资源就是好事。”
    叶晓霜对她笑笑, 表示同意。不过在她看来, 资源倒是其次, 重要的是，她跟南晁又走近了一步。
    不论是多么迂回的接近，于她而言都是好的。
    签了五年的合同，叶晓霜对公司的安排也没什么异议。她又不傻，看得出公司是真的为她考虑。
    晚上, 冯芮照例来到她房间。她肚子一天大似一天, 脾气也越发怪了，因此她要做什么，叶晓霜都依着她。
    冯芮抱着她, 摸着她腰腹的手突然一顿。
    叶晓霜以为她又莫名其妙生气了，赶紧回头小声问：“怎么了？”
    “晓霜，”冯芮似是在验证什么一般又摸了摸她的腹部, “你……你生过孩子？”
    叶晓霜的表情一僵。这些天虽然和冯芮不至于裸裎相见, 却也是耳鬓厮磨，从排斥到习惯, 她已经适应了冯芮时不时的亲密接触。
    适应到, 忘记了那件事。
    见她支支吾吾, 冯芮反而笑了出来：“你紧张什么？我不打听不就行了。”
    叶晓霜看着她。她嘴上说不打听, 估计心里也会想。
    反正这一切, 早晚也会告诉她，叶晓霜转过身，抱着她刚要说话，冯芮就打了个呵欠：“睡吧晓霜，你明天不是还有工作？”
    叶晓霜没想到，冯芮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她。她扯着嘴角露出一个还算正常的笑容：“嗯，睡吧。”
    接下来的日子，叶晓霜是越来越忙。
    在公司里，她只是个无名小卒，没再见过南晁，更别提楚贤。
    直到有一天，她和助理来公司办理出国拍戏要用的一些手续，终于看到了那个女人。她穿着白色长裙和高跟鞋，被人们簇拥着进来，倒像是刚下什么宴会。她向电梯走过去，好像没注意到叶晓霜，甚至根本没看到她。
    马上就要走过去了。
    叶晓霜咬了咬嘴唇，突然从侧面冲了出去。
    助理来不及阻拦，就看到叶晓霜低着头，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扑到了那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旁边。
    楚贤身边的人也没想到，她在自己的公司里，也能被人冲撞到。
    是的，这是楚贤的公司。之所以叫日兆，自然是为了纪念南晁和她的爱情。只不过她平时很少插手管理，细微的事情，都是南晁做主。
    叶晓霜装出一副急着走路没看到楚贤的样子，一声惊呼撞进了她怀里。满怀的幽香让她来不及思考，可紧接着就迎来了报应。她跑得太急，只听得高跟鞋“咔嚓”地一声，脚腕一阵钝痛。
    她顿时就疼得站不住了，楚贤赶紧把她扶在怀里，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崴脚了？”
    叶晓霜挤出一丝微笑：“楚老师……对不起。”她想，这时候她的表情一定得非常复杂才行，既要抱歉，还要有害怕，委屈……
    “小赵，快来帮忙！”楚贤低声说道。
    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过来，把叶晓霜架在了胳膊上。这时候她听到楚贤淡淡地说：“你送她去医院看看。”
    叶晓霜心里的那点沸腾，一点一点冷静下来。
    是啊，她到底在做什么？哪有这么直接往人身上撞的，即便是这么撞了，楚贤就会记得她吗？即便记得她了，她在楚贤心里，也不过是个滑稽的小丑吧？
    可除此之外，她又能做什么呢？好像做什么都是无力的。就像她8岁的时候，父母因车祸双双去世，她来到大姨家，每天拼命讨大姨和姨夫的喜欢一样。
    “不用了，”叶晓霜忍着痛，从壮汉的胳膊里挣了出来，崴了的那只脚虚虚地抬着，“对不起楚老师，是我走得太急，撞到了你。你还好吧？”
    楚贤摇摇头，温和地说：“你真的没事吗？还是让小赵……”
    “不用了，我让助理陪我去就好，谢谢您。”叶晓霜微微欠了欠身子，转身一看，助理已经过来了，一脸惊慌地看着她。
    “走吧，”叶晓霜笑了笑，“去医院。”
    楚贤看着她的背影，随即挪开了视线，走进了电梯。到了最高层，楚贤走了出来，来不及敲门，就抬步走进了办公室。
    南晁不动声色地关掉了视频页面，笑问妻子：“怎么突然过来了？”
    楚贤从包里拿出一张报纸，说道：“你看看这个。”
    南晁把报纸接过来，疑惑道：“怎么了？”待看清报纸上赫然醒目的几个大字——“金童玉女恋疑似熬不过七年痒”，旁边还有夫妻二人的配图，以及最近和南晁走得近的一些女星照片。他终于皱起了眉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信这个？”
    楚贤坐下来，看着丈夫说：“我倒是不信，不过要是不尽快处理这些传闻，恐怕公司会受影响。”
    “这倒也是，”南晁拍拍她的手背，“我会吩咐下去，你就不用操心了。还有，”他站起来搭着妻子的肩膀：“等你这部戏结束，要不要带女儿出国玩一圈？你最近也辛苦了。”
    楚贤微微颔首：“也好。你不去吗？”
    南晁摊手：“我来处理这些事，你和女儿放心玩就可以了。对了，正好我们正在拍摄中的一部要去泰国取景，你不是总说要盯他们一下吗？不如这次就顺便过去。”
    “那好吧。”楚贤笑道。
    叶晓霜脚崴得不算严重，因此她也没打算耽搁行程。她买了很多菜，把家里的冰箱填塞得满满地，然后嘱咐冯芮做饭要小心煤气，注意开抽油烟机。
    冯芮转头看她：“我知道了，又不是小孩子。”
    “总之，一切注意，”叶晓霜拖着行李箱，一瘸一拐地下楼了。
    冯芮摸着自己的肚子，站在窗口目送叶晓霜远去的身影，自言自语道：“宝宝，我再给你找个妈妈好不好？”
    到了泰国，还没喘过气来，就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拍摄工作。叶晓霜虽然只是个女配角，却也有不少戏。
    和以前不同的是，剧组工作人员很少会对她大呼小叫了。
    不管怎么说，也是挂牌在日兆下的艺人。在这个问题上，叶晓霜真的很感谢南晁。
    直到那天晚上，她才知道，她该感谢南晁的，可不止这一件事。
    叶晓霜在烈日下拍哭戏，再次展示了三秒飚眼泪的技巧，正哭到一半，导演喊了“卡”。
    叶晓霜茫然地一回头，才看到楚贤就站在她身后，湿咸的海风卷起她的长发，还有长裙的一角，化了淡妆的脸上，正带着淡然的微笑，看着这边的一众人等。
    这些人，自然也包括叶晓霜。
    楚贤挥挥手：“你们做你们的事，别看我。”
    说着，她的眼光掠过叶晓霜。后者刚刚哭过，泪珠还挂在腮边。叶晓霜看她的表情，总是很专注。
    回忆了一下，在刚才那篇报道里，还出现了面前这个叫“叶晓霜”的女人照片。对自己丈夫，楚贤是深信不疑的。不过报纸揪住一些工作瞬间来污蔑南晁，还是令楚贤产生了相当大的不满。这种不满带着蔓延性，就沾染到了叶晓霜的身上。
    在老板的眼皮子底下工作，不是那么好玩儿的事情。
    叶晓霜累了一天，脚很痛。酒店里有温泉，叶晓霜很想去泡一下。正好下戏的时候，这里已经没人了，叶晓霜就拿了东西，滑进了水池里。
    温热的水轻柔按摩着她的全身，让她舒服得几乎想喟叹。事实上她也确实发出了舒服的声音。
    与此同时，她听到池子里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她惊愕地睁开眼，却发现池子的拐弯处，一个女人正同样惊愕地看着她。
    叶晓霜反应了一下，顿时脸红如血：她怕是走错了池子！
    她想泡的那个，是公用的，而这个，却是隔壁房间的的水池，只有住在隔壁套房的人才能用，由于片场附近酒店密封性都很差，她竟然不小心走错了进来……
    她当机立断，马上从池子里湿淋淋地往岸上爬。
    这时候，楚贤却冷着脸游了过来，把她按在了身后。
    叶晓霜一愣。楚贤挡在她前面，她被迫闭了一口气潜在水里，而前面就是……就是……
    虽然池水对眼睛有刺激性，可她还是忍不住把眼睛睁开了一点，灯光照射着池水，在光线的折射作用下，面前那纤瘦却又玲珑有致的曲线，显得更加动人了……
    岸上传来说话声：“……贤儿？你在里面吗？”
    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调笑和夫妻间特有的亲密感。怎么会是南晁？她的心沉到了深深的谷底：想必是人家夫妻打算洗个鸳鸯浴，却不想被她一个冒失鬼给搅黄了吧。
    “别过来！你先回房间去！”楚贤提声回应南晁。
    “怎么了？”南晁废话太多了，脚步也渐近，叶晓霜感觉自己肺里的氧气都用尽了，她下意识地往上想浮出水面，楚贤似有不忍，按住她的手稍有松动，她就探出头吸了一大口空气，与此同时，崴了的那只脚是虚虚抬起的，不小心勾住了楚贤的脚……
    “你别过来……”楚贤只来得及和南晁说了这么一句话，就不由自主地和叶晓霜同时滑倒了。
    “好好好，我不过去，你小心点……到底怎么了？”南晁焦急地问道。
    只听得哗啦啦的水声，叶晓霜那只脚踏不得实地，越是这样，越发在水中胡乱扑腾，楚贤准确地捞住她的腰，然后提气把她扶在怀里，两个人才得以重回水面。
    “呛到没有？”楚贤用另一只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低头问叶晓霜。
    她皱了皱眉头。怀中的女人实在是太过娇媚了，白皙的脸颊在刚刚几秒钟的变故中染上了薄粉，狐媚的眸子把她望着，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倾诉一般。
    楚贤这才意识到，她们两个人，已经亲密地贴在了一起。